陈升看到了李亮的画，画面上看得出他的急于落笔，急于收手的痕迹，他猜得没错，边寨的纯净吸引着他对自由的向往。

这个认真的男孩给了他出奇不意的敷衍，他是一个不会让人操心的男生，即便家境富裕，也没有骄柔冷傲不羁。

陈升吃完方便面加入了助教的审阅中，他默默无闻地看着画纸，偶尔咳嗽两三声，偶尔与助教交流对作品的感想。

偶尔也浮现来边寨的前夜，他与许一鸣在一起吃饭的情形，两人喝着小酒，几个小碟，谈了很多有关美术方面的美与丑。

虽说这一次他是为了学生才到边寨写生，但有另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有郁闷的私心，许一鸣心知肚明，所以应允着这位爱徒的要求。

艺术的美丽是一个画面的复制品，他记不清自己拟摸了多少幅作品，他觉得自己遇到了瓶颈，所以，他想到艺术之都法国去深造，打通自己过不去的关卡，在这条从小喜爱的绘画里有所造化。

许一鸣知道他的心思，一直极力促成他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他在去年为陈升争取过一次公平竞争国外留学的机会，重点学校很多美术老师都参加了竞选。

陈升走到最后二选一的时候，被雅致中学的一位高级教师抢走了本应属于他的机会。

原因很简单，艺术的天堂已经不如艺术本身干净，参和进去人类的贪婪，金钱的豪取，后台的强大，背景的浓厚，它的本质变得一踏糊涂。

那位高级教师的老公是美协会员，当陈升满怀希望法国之行是在他过五关斩六将后的囊中之物，但他却从中败下阵来。

耻辱，让他心灰意冷的面对了一幅黑白画的黑暗。他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场屈辱之争，什么公平竞争，什么择优录取都是假的。之后陈升醒悟，这不过是一场权力交易下的陪衬而以。

有什么公平，有权力与财富就是公平，从此之后，他大多数时候把情绪愤泄在自己的作品里，寄情在山水间，他觉得自己提起笔来就是真正的自由与安静，忘记烦心的人事纷纷争争。

虽没去成法国，但他的内心已到了法国艺术之都。他床头摆着一本《巴黎圣母院》他反复读了N遍。

书中让他看到美丽的灵魂，最下层人民之间的善良全部集中在敲钟人丑陋的身体与面容。丑陋的灵魂全部集中在副教主最肮脏的的假意与狠毒在为达到目的不惜伤害中毁灭人性对美好的向往。

他非常喜欢看这本书，现实的真实写照，美与丑，善与恶，描写得淋漓尽致，他认为这是一部最伟大的作品，但陈升从没想到自己尝到了一次实实在在真与假的味道，他在想象中画了许多次《巴黎圣母院》。

当他知道小浪的父亲是美协主席时为之一震，其实，这是在揭开他心头之疼。

对于美协，这个曾经在他心中是多么响亮的名字，变得如一个垃圾场一样的厌恶。

半个月前朱凡的一场车祸，许一鸣带着陈升去探望，其实，许一鸣有第三层含义没有向他表露，既然在美术界，就不要对美协怀有敌意，接近它，比不知道一点社会里的黑暗强，早接触早防备，落入俗套的陷阱，随波逐流。

许一鸣常安慰他，年轻人，还有机会去法国，只要在美术界，认识美协的关健人物一定会获益匪浅，所以许一鸣愿意为陈升铺路。

但当他到医院知道朱凡是小浪的父亲后，对美协主席一直在隐瞒自己的女儿小浪的身份产生了好感，他又在黑暗里看到了光明。

天下乌鸦一样黑里，陈升似乎看到了一只白乌鸦，要知道，若早知道小浪是他的女儿，或许，他早已经成为献媚假意的阵升。

朱凡对女儿的用心良苦使陈升看到了一线光明，他又对法国充满了憧憬。

在酒桌上，许一鸣应允在他带完这届高三后，为他再作一次法国留学的冲刺，因为，今年依然有一个名额留学两年的计划。

许一鸣想通过小浪助老师一臂之力，在朱凡面前推荐自己的老师留学，这层关系已经出现，作为校长他一定要紧紧抓住。

在边想边思边看中，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几位老师尽管疲累睡意正浓，也得赶在明天与学生的交流中挑出九幅作品，鼓励他们在大自然的怀抱用平和的心态画出优质作品。

助教们已挑出了作品，陈升也一一看了，里面肯定不会有李亮的，因为这一次他太乱弹琴，根本不在状态，这种发挥不稳定是陈升最不愿看到的，明天他会要把李亮的作品作为反面的例子。

当然，他很欣慰吕云翔的作品画出了神韵，他捕捉了王刚在画景色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