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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色黎明【晋江独发】

初五初六黎羡南的手机一大早就在响, 被他关机了。

叶绯是听见了,推推他说,“你要是去忙就去, 我自己在这也挺好的。”

“不去。”

“你这就是日日不早朝……”

“日日陪你不更好么。”

黎羡南手机关机了,房间里又陷入了安静,这也是一段稍显放纵的日子, 他难得眷恋早上的时光,叶绯也难得过上困了就睡的日子。

燕京的冬天天气很好,这儿冬天几乎不会下雨潮湿,不过前几天下了点薄雪, 是夜间下的——

天气预报从初二就在预告有雪, 出行注意,但这雪好几天都没下, 知道初四夜里才姗姗来迟。

叶绯那天跟黎羡南窝在客厅看那部老片子,《真爱至上》,好几个短故事构成,各个阶段的爱情观念, 十个故事串烧成了真爱的真谛。

叶绯扣着黎羡南的手问他,“你的呢, 你的爱情观念呢?”

画面上正逢是最经典的那副纸板表白的画面。

黎羡南说, “都三十了, 说来说去画大饼似的,我不相信虚无缥缈的, 我只做。”

叶绯觉得他这回答有点扫兴, 从他口袋摸出戒烟糖塞他嘴里, 还故作凶狠的说, “吃点甜的吧, 说点好听的。”

想想也是,确实在黎羡南这儿听不到什么黏腻的话,也听不到什么承诺的。

黎羡南被她逗笑了,扣着她的腰把她堵在沙发上,俯身吻她,绝对是他故意的,极尽绵长的深吻,戒烟糖的清凉在唇畔融化,浓烈的薄荷味道,先是苦涩,又变成回甘的甜。

“甜不甜?”黎羡南松开她,脸不红心不跳,捏着她下巴,眼神软的分明多了点引诱,“感觉到了没?”

“黎羡南!”叶绯被他压在沙发上,睡裙的吊带滑落肩头,丝绸的质地柔软泛着淡淡的浅光,像被他吻过的唇。

黎羡南对着她笑,扣着她的手往心口放,凑近她含笑的问她,“我就不说,你还要不要感受感受?”

“……”叶绯通红一张脸,也不知道哪儿多了勇气,纤细的手臂搂着他脖颈,“你不说我说……”

“说什么?”黎羡南倾身过来,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正经话。

叶绯被他压着,她抬起头,头发本来松松挽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圈挣脱了,她的头发是细软的,柔软的流水一样铺泻下来,她脸颊发红,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眼底是一种滚烫的动容。

又或者,像是献祭。

比初次时更为认真的明亮。

第一次那夜她是沉默的,女孩子好像总喜欢在这时说些情话,或者直白的告白,那天的叶绯并没有,身体已经在沦陷,她想忍住那些话,恐怕这些告白太沉重,又怕他是不爱听的。

更像是给自己留下一点理智——起码那天没同你说爱,起码还能借以宽慰自己,看,我没有全都陷进去,我还是清醒的,我没有将这颗心全都交给你。

“我爱你”三个字,好沉重。

这三个字绕在舌尖,千转百回。

叶绯揽着他的脖颈,长睫颤了颤,话到口边,给自己留了一些余地,“黎羡南,我喜欢你。”

“……”

“黎羡南,我喜欢你。”

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像是过了水的花骨朵,颤巍巍,柔嫩清透。

黎羡南俯身看她,这种时候发生什么也是理所当然,给一句承诺也能哄她更开心。

黎羡南的话是绕在口边,最后俯身吻她,在叶绯呼吸紊乱时,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绯绯,感觉不到么?”

感觉不到么,每一件小事里。

你是唯一的偏爱。

叶绯不知他说的哪一句,全当要将这页掀过。

那天电影是没看完的,黎羡南反复吻她,仿佛将她的话堵回去。

他不觉得爱要靠说的,要用语言去反复证明。

爱各有千秋,至少黎羡南并不觉得爱是一种语言。

爱不是去问大海,大海潮涨潮落。

爱也不是去问风,风来去无踪。

有人说爱是责任,有人说爱是自由,有人说爱是占.有。

他以前每天都会听到顾鸢每天睡前跟他讲,阿南,妈妈爱你,但她亲口跟他说了一句再见,对他做最狠心的告别。

那真的是爱吗?

黎羡南每次总要让叶绯看清他,好像迫.使溺水的人去大口呼吸贪恋氧气,在最后的时刻让她清醒。

叶绯这回也不知道哪儿的韧劲,跟他对着来,“黎羡南,我喜欢你。”

黎羡南忽而清醒——

他并不是怕“爱”这个词,是怕给出了回应,一颗真心就暴.露在她的面前,是怕无疾而终,怕她说再见,又给他一次狠心的告别。

那天黎羡南抱了她很久,久到叶绯觉得时间仿佛变的很长,她就在这样静默地时间里想,是不是真的很沉重?

她从来不用他们这个圈子里的“规矩”去揣测黎羡南,他只是黎羡南而已,并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任何一个。

叶绯捋了好久,捋不顺。

她吸了吸气,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动了动,仰起头来看他。

黎羡南眸中清澈的像是雪融之时,大雾散去,一切都一览无余,仿佛有温暖的夕阳映入山林间。

清透的让她心口泛起一抹复杂的情绪。

“黎羡南,你们是不是觉得喜欢是一个很沉重的词?”叶绯说,说完之后她凑过去,很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沉重我还是要说的,我不想不明不白,还差两个月二十二岁的叶绯,可能感情观也很幼稚,一颗真心也无足轻重,但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了。”

“……”

“你们这个圈子是不是不相信真心的?”她仰头看着他,“我呢,你信不信我?”

黎羡南抱着她,好久都没说话。

“绯绯,你是第二个跟我这样讲的人。”

时间大概过去了有一会,黎羡南终于慢慢开口了。

“第一个呢?”叶绯趴在他怀里,抬着头问他。

“我妈。”

叶绯怔忡,愣愣地看着他。

其实这样细想,很多东西都有了些答案——

他们这个圈子里,如果他肯,他什么都不会缺,旁人只知黎羡南为人冷漠,像森原里最枯寂最顶端的那个,他应该什么都经历过了,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他,别人那些讨好他的手段那样幼稚拙劣,他也不想浪费时间。

就像古老的迪士尼童话,美女与野兽,巫婆将王子变成可怕的野兽,施下魔法说,如果在玫瑰凋零前没有人爱你,你就会永远变成野兽。

野兽独自守着那株玫瑰花,从不盼着有人来找他,变成野兽已经是可以预料的未来。

当贝儿出现的时候,他被吸引,却又不相信贝儿的真心。

野兽可怖的外表下,藏着温柔善良的心。

黎羡南总是太冷漠,即便跟赵西政一群人混在一起,他仍旧像雪原上最冷冽的那个,叶绯在他眼中看到善意,看到压抑,看到他明明被吸引却又强迫自己清醒的时刻。

叶绯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从不说,在情.事的最高点总叫她,绯绯。

那不是深情的呢喃,是不归路上的悬崖勒马——

绯绯,不后悔吗?

绯绯,我希望你是清醒的,不要同我沉.沦。

黎羡南拥着她笑笑说,“刚才电影里,第一个故事。”

“嗯?”

男主角讲英语,女主角讲葡萄牙语,两个人鸡同鸭讲,谁都不懂谁,她为了抢救他的手稿跳进水中,男主角在岸上用英语大喊,别管了,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两人语言不通,却又那样准确地明白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最后的结局,男主开始学习葡萄牙语,女主也为他学会了英语。

thank you,yes。

“绯绯,我不相信感情,”黎羡南偏偏头,吻她脸颊,“我信你。”

是私欲熏心,是怕无疾而终,这段关系已经偏离航道,叶绯好像把什么都交付给他了,黎羡南只能保留着最后一点理智——

理智还有用吗?

黎羡南反复地想,大概这是他最后的一点私欲,他想给自己留下一点体面。

有古老的传言说,人总会在成年后过分地索.取童年时缺少的东西。

黎羡南克己慎独这些年,从不盼着、也不索要任何感情,卑劣的感情他能一眼参透,他的冷漠又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三十二年,好像也就只等着契合的灵魂,尽管也时而觉得自己知道结局,等不到的,不会遇见的,在几十亿人中去等一个契合的灵魂,可能性便是为几十亿分之一。

遇上叶绯,他常常感觉很多东西在脱控,多年的理性与清醒迫.使他保持尊严,却又次次情愿沦陷,他将她奉之为信仰,在沉默中侵占,唯一只期盼她看透他浓烈的感情。

哪有那么多清清白白?

一点都不清白。

是他把她拽下清白,又舍不得看她沉.沦。

绯绯,感觉不到么?

话都绕到了唇边,又被他强硬地压回去。

绯绯,你才是我的唯一。

你才是我的爱。

外面下起大雪,雪花姗姗来迟。

房间里很热。

叶绯在他怀里翻个身,“黎羡南,我们去看看雪吧,燕京这两年好像都没有下过雪。”

“好。”

黎羡南答应她,去拿了外套给她穿上。

院子里冬夜萧条,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坠进池水里,受惊的鱼在里面来回地翻腾。

叶绯跟他坐在门廊前的摇椅上,她伸出手,六瓣的雪花坠在她掌心,细细的融化了。

叶绯回头看他,跟他说,“他朝若是同淋雪。”

后半句话她偏偏不说,她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