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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王者气量何以衡

向猛一马独行,在前面带路,崇盛三人被绿林众人团簇,大军浩浩荡荡的上了虎跃峡。

崇盛目测了一下,随行者竟有千人之众。

虎跃峡上,山路纵横,茂林密布,怪石林立,奇险异常。

行约数里,涛水之声渐近,再行,一条大河怒奔而至,河宽十数丈,水流湍急,河底暗涛汹涌。

大河所向乃是一绝壁断崖,千丈飞射而下形成瀑布。

此岸彼岸有钢索相连,河心有一渡船,与钢索相接。

“老子回来了!”向猛大喊一声,渡船上的船夫开动大桨,顺着河上钢索划了过来。

船刚接岸,向猛和几个随从跳了上去,王佐也准备跟着上船,却被向猛拦住:“你们等下一趟。”

如此待客之道,枯荣面露不喜之色。

渡船缓缓划到对岸,向猛下了船,那船却不动了。

“喂,船夫,快划过来啊。”王佐向河对岸大喊道,崇盛和枯荣虽未说话,但也没有阻止王佐。

“渡河的办法你们自己想!”向猛说完,抱起一坛酒,坐在地上喝了起来。

“你们大当家不是请我们来的吗?如果船不过来,我们就走了!”王佐边说边看崇盛的脸色,得到默许才说出此般话来。

“大当家叫老子请你们上山,可没说要老子帮你们渡河!你们要走,走便是。好酒!真是好酒。耍枪的英雄你要不要来喝一杯!哈哈哈。”河对岸传来向猛的声音,枯荣怒火燃起。

“公子,我们回去?”枯荣向崇盛问道。

崇盛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带你们过去!”枯荣坚定的说道。

“我自然相信枯荣你的轻功,但是要带我两过去就算没有闪失,若不慎水湿衣衫也不免引人笑话。”

“那我们?”

“等!”崇盛说完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枯荣和王佐自然不明白崇盛这个等字是何意。

簇拥的绿林众人早不知在何时散去,河岸这边只留下崇盛、枯荣、王佐三人。

“公子!公子!”密林中忽地传来老迈的声音。

崇盛三人回头看时只见一白须老翁颤颤巍巍拄拐而来。

“公子,你们三人可是要过河?”

“正是!”崇盛恭敬的作了一个揖。

“这飞沙河,鹅毛浮不起,芦花见底沉。除了这些山大王,能横渡的只有老朽了,老朽便是飞沙河上唯一的船夫。”

“老丈,渡河之资几何?”

“不要钱!老朽这么老了,要钱没用。”

“那老丈可否送我三人渡河?”

“我能横渡,并不是老朽我有能耐,而是老朽有一艘铁甲船,要送你们三人过去自然没有问题,只是你们前面还有几位客人也要去对岸!”

“我们可以等。”崇盛依然恭敬有礼。

“等?就怕你们等不起。”老翁冷笑了一声。

“公子!这老头分明与那山匪是同一路的人,有意在此刁难嘲弄我等,我们又何必跟他多言,我送你渡河吧!”枯荣看穿这把戏,怒不可遏。

崇盛面不改色继续问到:“老丈,如何等不起?”

“你们看!”老翁指了指河上游。

崇盛顺着老翁所指看去,有一男一女两名童子正对着河对岸发呆。

“前面那是张猎户一家四口,去年生了饥荒,张猎户要渡河投靠这虎跃峡的山大王。”

“老爷爷,那让他们渡河就好了。”王佐插了一句话。

“难啊!这张猎户的内人是续弦的,男童是张猎户所生,女童是她内人前房带的,这次闹了饥荒,两人各怀鬼胎,生怕对方丢下自己独自投了山大王。”老翁说完叹了口气。

“老丈,那请问难在何处?”崇盛还是面带微笑。

“山上的向猛大王喜欢养狼,张猎户跟我买了一条活狼准备当做拜山投名状。所以他还要带狼过河。”老翁并不直接回答崇盛的问题,接连叹气。

“那条狼性情极为凶猛,只有老朽驯服的了。可是老朽的船一次只能容纳两人或者一人一狼,多了船就会沉。如果我先带张猎户渡河,把男童和他内人单独留在一边,那么他内人就会把男童溺死,如果我带她内人渡河,把女童和张猎户单独留下,那么张猎户也会将女童溺死。如果我不在狼身边,那么狼就会把他们一家全咬死,两孩子自己又划不了桨。所以难啊!公子如果能帮张猎户一家渡河,那么老朽自然也愿意帮公子渡河。”

崇盛听完顿时明白了,这向猛一介粗人居然也会出这种推理问题故意刁难自己。现在自己已经答应了对方上山,如果知难而退,那么定要这向猛看了笑话,如果让枯荣施展轻功,强行带大家上岸,那么就失去了向猛考验的价值。

崇盛对向猛背后那位大当家越来越有兴趣了,既然对方有意考验试探,那么不如索性解了这个难题。

“公子!这分明是故意刁难试探,您身份尊贵,对方没有试探你的资格。我们何必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下山去吧。”枯荣怒不可遏。

“老丈,稍等片刻,我帮你解了这渡河之疑。”崇盛并不理会枯荣,含笑对老者说完,心里已经开始解题。

王佐也不闲着,蹲在地上用木棍画了一堆奇怪的图形。

“公子!不过是一帮绿林强盗,你何必与他们较真?”枯荣话音未落,崇盛便接过话头。

“老丈,这个简单,分六步便可过河!”

“愿闻其详!”老翁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崇盛。

“老丈先带狼去对岸,自己回来为一;老丈带男童去对岸,顺便把狼带回来为二;张猎户和妇人划船去对岸,妇人独自划船回来为三;老丈带狼过河,让张猎户划船回来为四;张猎户再带妇人去对岸,妇人划船回来为五;妇人再带女童过河,如此六步,张猎户一家皆可渡河。老丈,我说的可行?”

“公子居然顺口便解了这难题?即便聪慧之人解此题,也需费些功夫。公子才思敏捷,老朽实在佩服!”老翁说完笑着捋了捋白须。

“公子!公子!我解出了!”王佐激动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枯荣和崇盛都笑了。原来王佐沉心解题,并没有听见崇盛已经解了半晌。

“贵人渡河!”老翁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气力,突然大喊一声,声音内劲十足。

河面上远远航来一艘黑铁巨船,高约三丈,阔约六丈,船头有应龙之雕像,横于河面,威武霸道。这船可并非只能容纳两人那么简单。

“贵人请上船!”老翁礼让崇盛。

崇盛也不故谦,径自上船。

眨眼间船已渡至对岸,向猛放下酒坛,急忙擦去虬髯上沾的酒水,瞪大眼睛跟崇盛说到:“这么快就渡河了?”

崇盛点点头。

“请!贵人请!”

向猛还是在前面带路,只是这回再没有那耀武扬威之气。

山路崎岖蜿蜒,行约百步,眼前豁然开朗,地平山阔,一条大道直通城寨。

“这便是七十二连云寨总寨揭竿城!”向猛指着城寨说道。

这揭竿城,依山势而建,拔擢于半山,城寨最高层比虎跃峡峰顶还要高。泛黑的古铜包木城门,高大而又雄伟。

城门前的大道约有三里长,两侧皆是穿戴整齐的绿林豪杰高举着赤色旗帜而立。

白玉铺成的城门石阶,层层而上,宛若天梯。

崇盛惊叹之余,感慨山匪城寨居然如此巍然壮观,也算骇人听闻了。

崇盛整整了衣冠,在众目睽睽之下,气定神闲前行。

这城寨横向连绵数十里,每隔数丈便有碉楼岗哨分布,烽火狼烟,台台相望,连弩机括,攻守相持。圣朝最坚固的兵家要塞也不过如此。

入了城寨大门,石阶分八路而行,蜿蜒而上,在高低不同之处分别连接八座山门,崇盛大致一扫,便明白此八门乃是按照先天八卦八门布阵。

八门分为: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

崇盛正欲往生门之路而行,向猛突然拦住:“贵人走错了,大当家吩咐贵人当走这条路!”

向猛所指俨然是死门方位。

崇盛也不言,按照向猛所指,朝着死门走去。

死门一开,一股血腥气息扑鼻而来。

门内有一铁栅,栅栏内居然有两头雄狮,两头不寻常的雄狮。

这雄狮约有两人高,狮鬃根根竖起如同长箭,狮爪尖利如同钢刀,一双死板呆刻的眼正盯着崇盛看。

“这两头云国狮王,是大当家的宠物。”向猛边说边观察着崇盛,身边随从将一整只羊丢入铁栅。

两头雄狮咆哮一声,将羊扑在爪下,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舔了羊身,接着将羊撕裂成两半,转眼间便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浓重的血腥味随即扑鼻而来。

“二当家,不好了!”扔羊的随从哭丧着说完跪在了地上。

“废物,惊慌什么?”

“我刚把大当家要给这位贵人的铁丸信不慎丢入了狮栏。”随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所谓铁丸信,便是将信装入有机关的铁丸内,便于保密。

“废物!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给老子丢了!来人,把王老六丢入狮笼。”

“向寨主且慢。”崇盛看着那随从可怜的样子,恻隐之心顿生。这两头狮王如此凶猛,丢入狮笼中这随从绝无生还可能。

“信已被雄狮吞掉,就算把这随从丢入狮笼也于事无补,只是徒增杀孽而已。”

崇盛刚说完,那雄狮恰巧张开嘴吐出了一个铁丸。

“正好!铁丸被雄狮吐了出来,大当家的信极为重要,贵人如果想救王老六,不如自己去把信取出来。这样也算尊重我们大当家的。”向猛说完看着崇盛哈哈大笑。

“大胆山匪!公子何等身份,你怎敢如此无礼?”枯荣说完手已经伸向了腰间。

“无妨!”崇盛笑着拦住枯荣,“这个简单,开铁栅吧!”

“公子!你万金之躯怎敢以身试险?”枯荣愁云在脸,着急的对崇盛说道。

崇盛不言,笑着拍了拍枯荣的肩膀,要他放心。

向猛给了个脸色,几名山匪将铁栅门打开,两头狮王立即扑向铁栅门,只是那门太小,狮王连头都伸不出来。

崇盛自信满满的盯着狮王,缓缓走向铁闸门,两头狮王退后一步,让出门前位置。

崇盛低头进门,王佐吓得用双手捂住眼,然后又张开指缝,忐忑的看着崇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