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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欢哭

夜幕下,姑娘们的脸上堆满欢笑,用温柔和妩媚裹住每一位到来的客人,直到其心满意足。

培林阁,苍州第一红楼,与招贤楼那种羊头狗肉式经营不同,这里的服务既专业又直接,名字都有奇特由来。

“陪您,哥。”

创建者以此为口号开始自己的事业,每个音节都充满着江湖人士的粗俗,不知被多少人当成笑谈。没成想这种直接宣告竟然大红大紫,许多人来此单纯就是想看看那块巨大的招牌,再被一步步诱惑到里面。

与别的创业者一样,生意大了,名气响了,粗俗的人转而追求风雅,可又舍不得丢掉那层意思,于是便有了这三个解释不通的字。当然,陪林阁能成为苍州第一,靠的不仅仅是名字,其真正幕后是个极为庞大的江湖组织,拥有盘根错节的深厚背景。私下里甚至有人宣称,这个组织能与三宗四族相比。

幕后的事情弄不清楚,有一点能肯定,这里有最好的姑娘与最好的服务。

“余将军,总算等到您了,请请,快点请。”

“别叫我将军,如今本将.....如今我只不过是个赋闲之人,当不起这样的称呼。”

“哪里哪里,将军最多蛰伏一时,用不了多久便可重掌权柄,到时还指望借您之威啊。”

“呵呵,借你吉言。”

奉承也能给人鼓舞,落魄时尤其如此。余大年刚刚度过极其压抑的一年和一个担惊受怕的新年,此时听着这番话,心气不知不觉中变得昂扬起来。

眼前是久违的灯红酒绿,周围是熟悉的欢声笑语,曾经这些唾手可得的东西,也曾经让他感到厌倦,余大年不止一次抱怨:并非本将贪图享受,其实不喜欢,实在是没办法。

经过磨难方知珍贵,饱尝苦涩后回到这里,余大年猛然意识到自己骨子里就是那类人......

除此外,余大年还意识到,这家红楼不像以往自己认为的那样只是红楼,关于它的某些传说恐怕是真的。既然这样,自己何尝不能反过来利用,兴许能找到并且打开新的门路。

“将军这边请。”

“呃。”

揣着少许疑惑走到与以往不同的路上,余大年感觉到腹部的躁动变得强烈,年龄和遭遇产生颓意似乎因为认真本相散去,身体都变得年轻,欲望随之高涨。

“今天......”

“有个新人,包您会满意。”管事的妈妈摇曳着身体,声音晃动着。

“新人?”余大年生出疑虑。残余的警觉提醒他,某些事尚未真正结束。

“放心了余将军,您还信不过我?”

“呵呵,怎么会。”

信任这东西,人落魄时对它的需求格外强烈,因而产生某些畸变。有些人会变得疑神疑鬼,谁都不信,也有人会变得盲目,稍微遇到点诱惑便会失足。余大年介于两者之间,狐疑有之,期盼亦有之,但最终,本能的欲望占据上风。

穿过花厅,远离喧嚣,在一片温馨的气息中,他见到了那位被强烈举荐的新人。

修行者。

眼与眼的对撞,视线交融的瞬间,余大年凭借多年经验判断出对方身份,并体会到那种蚀心刻骨的温柔。

此为陪林阁的一大特色,对那些重要的客人,由修行者提供服务,其中有些人的境界相当不俗,放在军中甚至能称得上高手。

值得一提的是,一是这些提供服务的修行者多数来历不正,有的被官府通缉,有的被宗门宗族追捕,原因多种多样,当然也有些是幕后势力培养出来,专门用于此道。

余大年为苍云军统帅时,并未享受到此种待遇。

“这......”

“余将军,妾身敬您一杯。”

女子轻轻一瞥,眼波如水,带来的情%欲如潮,余大年仅剩的心房瞬间被攻破,不知不觉就接了过来。

“余将军?”

女子先一步饮尽杯中物,再把目光投过来。

这一眼,欲望之火彻底点燃,下体膨胀到极限。

“呃。”

没怎么犹豫,余大年端杯,杨脖,一饮而尽。

丝毫没有火辣的感觉,反而带来丝丝清凉,转眼间将欲望之火浇灭。余大年对此感到意外,尚未来得及说话,女子已走过来搀着他径直走到床头。

“余将军,请在此安歇。”

“为,为什么?”

余大年躺在床上,四肢僵硬,身体也无法移动。此时他的思维格外清晰,只用一瞬间就想明白一切,眼里慢慢、慢慢浮现出惊恐与绝望的神情。

“方笑云,他快要死了啊!”

这句话是所有事件的起因,使得他认定某些事情不会再发生,如今却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是还没死吗。”女子帮他整理衣物,脱掉鞋子,体贴地盖好被子。

“但他一定会死!到那时,你怎么办?你们怎么办!”余大年忍不住嘶吼起来,声音却微弱如灯烛之火。

“到那时,陪林阁照样开门接客。”管事的妈妈在一旁说道,涂满脂粉的脸孔在灯光中渐渐模糊。

“落子在前比做墙头草好,余将军莫怪,妾身等不起,只能赌上这一局。”女子随后道。

管事妈妈低头对余大年道:“别想了,您安心的去。”

眼前渐渐黑暗,意识趋于模糊,余大年用尽所有不甘与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喊出最后的话。

“......可是我才刚刚来啊......”

什么?

女子与管事妈妈面面相觑,均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

......

江宁镇地方不大,民风淳朴,街坊邻里走动频繁,相互之间关系极为和睦。几百年前,这一代生活着一支名为“金腾”的地方种族,拥有过自己的语言和文字,盛产技艺高超的铁匠。研究过金腾历史的人认为,那些实际上是拥有炼器天赋的修行者,因缺少机缘未能走到修行之路,反而成了打造兵器的高手。

独特天赋没给金腾族人带来好运,国战时期,频繁的战争使得这个种族的人口不断减少,等到圣祖统一天下,残余族人全都集中到江宁,自此扎根。

几百年变迁,当初的那个小族已被同化,祖先的荣耀和金腾文字一样只剩下遥远的回忆,现如今,只有核心处的人在办大事——譬如婚丧,仍保留着一些故老习俗。

雪地中,铁匠的葬礼正在进行,依照金腾人的习惯,有过从军经历的他是宝贵的战士,死后应享受最高规格。但他是孤儿,尚未成家留后,上一辈的几个亲戚也在此前的战争中逃亡,不知是死了还是留在别的地方,竟然都没回来。此外,铁匠身遭横死,官府要通过验尸查案,一来二去,入土时间也已经错过。

没奈何,几位颇有威望的老人商议后决定简办,繁文缛节尽免,直接送葬入土。结果在送葬这个环节又遇到麻烦,铁匠既无家人也没有亲戚,找不到哭丧的孝子孝女。

无人哭丧,意味着死者没有归属,即使没了传统,金腾人也不忍心看到那种事情发生。况且铁匠帮过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