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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第157章

今日一整天, 永华殿的气氛都怪怪的,因为永华殿的主人明显并不开心。

永华殿的差事算是宫上下最好办的,只要你不偷奸耍滑, 是绝不会被主人为难的, 哪怕偷偷玩笑一会儿,主人见了也不会不高兴,换做往日, 宫人们该干的活儿干完,要么自去玩耍,要么凑一堆围着炭盆谈天说地,唯独今日,众人心不在焉,时不时偷偷觑一眼寝殿内。

正巧曹顺子从外边回来, 紫云忙将他捉住, 问他如何了。

曹顺子便将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那位崔小姐, 如今在仁寿宫歇着,听说太后娘娘训斥了她一通, 崔小姐就跪在地上哭。”

曹顺子用力灌了一大口茶,才接着道:“太后娘娘那边宣卫国公夫人进宫, 说是要将崔小姐送出去。”

紫云讶异道:“就这儿?崔小姐害得咱们夫人落水,就这么放过她?”

曹顺子叹息一声,“那还能如何?人家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女。”

紫云啐了一口,两人话没说完,安墨拎着食盒从外边进来了,她带来了刚刚熬好的汤药。

几人见到安墨,连忙喊了几声安墨姑娘, 又问太医怎么说的。

安墨道:“太医说夫人受了寒,喝点姜汤去去寒气就好了。”

她说完就忙不迭拎着姜汤进去了。

寝殿门前厚厚的布帘打开一条缝,安墨快步走了进去,她身上穿得圆滚滚的,刚刚从外头进来,带着满身的寒气,步子却迈得又稳又快又扎实,一路走过去那食盒连晃都不晃一下。

花宜姝抬眼一瞧,见她圆圆一张小脸被北风刮得微红,终于露出个笑来,摇了摇扇子道:“看来你最近功夫又长进了。”

安墨嘿嘿一笑,她年纪这么大,练出内劲的希望很渺茫,但是多学些招式锻炼身体增强力气还是很有好处的,她从食盒里取出姜汤放在花宜姝面前的案几上,就听见花宜姝悠悠道:“功夫练好了,跑得更快,这样当脏男人想要强嫖你的时候,他们就追不上你了。”

安墨一愣,睁着眼睛直直看着她。

花宜姝看圆圆眼睛痴得像只小猫,正好雪儿喵喵叫着往她身旁蹭,她索性抱起雪儿,一边揉着它柔软温暖的毛发,一边问,“看我作甚?”

安墨有些迟疑地坐下来,她觉得花宜姝今天有些奇怪。“你怎么又一口一个嫖啊的?”她摸了摸碗,见只是微温,一边催促花宜姝喝下,一边道:“我记得,咱们刚刚离开岳州的时候,你也总一口一个嫖啊,脏男人的,可是后来你就不说了,我现在听你又这么说,就有种……”她思索了一下用词,终于肯定道:“恍若隔世的感觉。”

花宜姝噗呲一声笑了,雪儿在旁边讨好地用脑袋不停地蹭她,她再次拿起扇子,一边轻轻摇着,一边缓声道:“我只是觉得,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卑贱的过去,没想到……”

“没想到它的阴影还跟着你?”安墨接了一句。

花宜姝思量了一下,“你这话,倒也不差。”

安墨这次亲自拿勺子喂到她嘴边,“哎你别光摇扇子,赶紧喝了。”

花宜姝本来想就“可能没法生孩子”这件事与安墨来一场悲愤含着绝望的探讨,好叫安墨忘了这事儿,谁成想安墨还惦记着让她喝姜汤,她分外无言,在安墨紧盯的目光下,不得不一边抱怨这姜汤辣人一边不甘不愿地把姜汤喝了下去。“这玩意儿小处子让我喝一碗,你还让我喝一碗,今天谁要再叫我喝,我就叫他死!”

花宜姝骂骂咧咧一口灌完后,被辣得面目狰狞。哪怕安墨很快就给了她解辣的东西,花宜姝还是不能满意。

安墨道:“良药苦口,这还不算苦呢!你不喝怎么驱寒气?”

花宜姝委屈扁嘴:“那病人的心情就不顾惜了吗?我吃了这么辣的汤,我就不能开怀,我不能开怀,我就会终日郁郁寡欢,大夫说了,人要是终日郁郁寡欢,是会得心病的!心病可没药治!”

安墨震惊地张了张嘴,“你这是歪理?”

花宜姝:“歪理也是理儿啊!就怕你没理儿。”

两人就病人该不该乖乖吃药这件事争论了好半天,声音越来越大,吵得寝殿外的宫人都听见了。紫云几人蹲在窗下,却是颇有些羡慕妒忌。

“夫人和安墨的情分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啊!”

“是啊,换做是我们,可没有胆子对夫人这样说话。”

“就是你有胆子,夫人也不稀得搭理你吧!”

几人说着说着,忽然发觉周遭过分安静,不禁一抬眼,正正对上了李瑜的目光。

几人呆住,陛下……陛下是什么时候来的?

几人吓得腿都哆嗦了,紫云甚至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天子的目光从她们几人身上扫过,低声道:“噤声。”

几人连忙捂住自己嘴巴,半点声儿都不敢发出。

他们原本以为天子会进去,然而李瑜只是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屋子里头吵架的声音,就转身离开了,离开前还留下一句话,“不必告诉她。”

几人慌忙点头,就见天子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一个拐弯,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众人总算松了口气。陛下总是这样悄悄出现,他们心脏都快遭不住了。

而屋子里,花宜姝和安墨并不知道李瑜来过,她们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默契地归于平静。

花宜姝拉着安墨,低声道:“我跟你说个事儿。”她把张太医的诊断给说了。

安墨一开始听完没什么反应,等回过神来,她眼泪哗哗就开始往下掉,花宜姝吓了一跳,“你哭甚?”李瑜对着她哭,现今安墨也对着她哭,有甚好哭的,她又没有死。

安墨像个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举起了手,“等会儿,你先让我哭一会儿。”

然后安墨就默默地哭了一会儿,等发泄完情绪,她一抹眼泪,说道:“那以后你要怎么办?真要让陛下纳妾吗?陛下他肯过继别人的孩子吗?”

花宜姝身旁放了把琵琶,琵琶音可以掩盖她们说话的声音,就算有些高手能听见她们说话,也只能听见语焉不详的细碎低语。她一边弹琵琶一边低声说话,声音狠厉无比,“他可以纳妾,但他敢让别人睡他,我就剁了他的黄瓜!”

安墨嘶了一声,这一刻她确定,花宜姝虽然还是那个花宜姝,但她真的变了很多,要换做以前的花宜姝,她肯定会笑盈盈说会把别人的孩子抱过来养,反正妾室生的孩子都得管她叫娘。

但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安墨小声道:“你要是真生不了孩子,那陛下还会让你当皇后吗?那些朝臣要是知道了,他们会不会反对?”

花宜姝听了这话忍不住一笑,“小傻瓜,你以为皇权是什么?”在安墨懵懂的目光,她悠悠道:“皇权就是他要你死,你不敢活,他要你飞升,谁也不敢让你落下。崔家出了两位皇后一位太后,卫国公身任吏部尚书,掌管天下所有官的任免升贬,他的儿子也在朝地方为官,他的儿媳也都出自勋贵官宦世家,钟鸣鼎食,簪缨门第……这样赫赫权势,便如巍峨高山,寻常人做梦都不敢对上,可是李瑜说一句不肯让崔思玉入宫,崔家连个屁都不敢放,太后也毫无办法,崔思玉走投无路,竟然只能在我面前跪下求我……”

安墨呆住,虽然她也跟其他人一样亲眼看着崔思玉跪在花宜姝面前,但她也只当崔思玉是个小说里用苦肉计骗人怜惜的绿茶黑莲花,她压根不会想到这么深的含义,她没有想到,仅仅是崔思玉这么一跪,就叫花宜姝察觉出了崔家在皇帝面前的卑微软弱。

琵琶声铿锵有力,仿若刀戈齐鸣。

“太后总在李瑜、甚至在我跟前说,倘若立我为后,群臣必定会反对,陛下也似乎被太后说动,慢慢提拔自己人帮我。当时我并未多想,可如今再看,朝臣若反对果真有用,李瑜做太子时为何能扛住一直不娶妻?朝臣反对若果真有用,李瑜为何登基后还能一直守着不立后,甚至亲自跑到江南岳州去?到底日子过得太舒服,我此前并未多想,还当那些朝臣有多神气,崔思玉来这么一招,却反倒叫我看了个明白。”

安墨问:“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立你为后呢?难道他是个负心汉?难道他不想给你名分?”

瞅见安墨越说越气,花宜姝嘴角微微弯起。

“那是因为李瑜太心软、也太好面子了。”琵琶声没有断,却从之前的铿锵鸣金之声渐渐转为如泣如诉的缠绵。“他总想着求个让大家都满意的办法,他总想着要让他的母亲,要让群臣认可他的决定,为此不惜一再迂回费心费力。”他心里始终想着做个明君,一意孤行枉顾朝野议论这种事,他总想着法子避免。

他的父亲是个宠妾灭妻穷奢极侈的烂人,他的父亲不但不会听老臣的话,反倒将不服他的人贬的贬杀的杀……因此他事事都要与他的父亲分割开,他最不愿意叫人说他与先帝相像。

安墨:“这么说,只要陛下肯坚持,哪怕你终生无子,也能稳坐皇后宝座?”

花宜姝点头,又遗憾地摇头。

生育之苦,是个女人都怕。可她想要孩子是因为担心坐不稳皇后之位吗?那个位置只要捏紧李瑜的心就成了,不费吹灰之力!

她怕的一直是不能挟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