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在这次行动之前,花宜姝仔细跟安墨说过醉香楼的情况。

大老板很不好对付,就不提他手底下几十个身强力壮的打手,单是大老板本人,胳膊比花宜姝的大腿都粗,被他拍一巴掌,能疼得半天都抬不起来。花宜姝自然是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但是她见过别的姑娘是怎么被打的。她们不能用简单的方法逃出去,否则很快就会被守在各处的打手抓回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单独解决掉大老板,然后利用城破后的混乱,伺机逃出去。

那个漫长梦境里的经历,花宜姝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在她被拍卖的这一夜,城破了,忠烈将军被杀,反贼南平王手下的兵卒冲进了城大户宅院杀人抢劫,醉香楼就立在城最好的地段,又是出了名的销金窟温柔乡,自然首当其冲。

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大老板的那些打手往日里狗仗人势张狂无比,对上这些真正杀过人见过血的反军,也都跟那些没用的嫖客一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反军进城,向来是烧杀、奸.淫、掳掠,从无例外,大老板为了保住身家性命,自然是将楼里所有姑娘都献出去,花宜姝这件最好看的货物也是一样。

所有人都在怕,只有花宜姝不怕。这会儿她还不知道反贼是个什么来头,听人称他南平王,便误以为那是一位造反的亲王,也就是说,这人将来有可能造反成功变成皇帝?

花宜姝瞥了一眼那些被吓破胆的嫖客,其还包括她选的那几位有钱有势的良人,看过他们那孬种样后,她的心就开始热了,她想,卖给谁不是卖?这些嫖客平时看着也还将就,真遇上大事,怂得连狗都不如。倒不如跟了南平王,虽说是个反贼,但富贵险求嘛,没准他将来飞黄腾达了呢?

花宜姝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她不认为有谁不爱她的身体。

但是她很快就后悔了,因为那时候,当南平王火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花宜姝也同时看见了南平王的面孔。那一刹那,所有世俗的欲望都离她远去,花宜姝心都冷了,甚至有点想呕。

而当南平王靠近她,一只蟑螂从南平王衣领下边钻出来,又被南平王随意一巴掌怕死在脖子上时,当花宜姝看清那只虫子汁水四溅的尸体时,她终于呕的一声一口吐了出来。

花宜姝再也不忍了!

他奶奶个球!老娘美得像天仙!要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要不是出身卑贱无权无势又打不过你们这些孔武有力的臭男人,谁舍得这样一副冰清玉洁的身子被你们嫖?可怜我这样美人,恁的命苦,遇到的嫖客竟一个比一个糟心!

花宜姝无比肯定,她今日要是为了荣华富贵屈就这种男人,那她一定死了也后悔!

不过花宜姝没想到南平王竟然真的杀了她,还是一刀两断这种丑陋的死法,由此她终于明白,在有些男人眼,美色不是第一位,因为他们丑陋的自尊心赛过一切!

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也为了新帝那根干干净净的黄瓜,花宜姝说什么也要提前解决大老板!

她们两个弱女子,只能智取不能硬上,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这件事必须隐秘,没有大夫担保更没有官府批,她们弄不到剂量大到能毒倒大老板的砒.霜,只能弄到一些楼里用来调.教姑娘的药物,混在茶水里无法察觉,吃下去不久后意识昏沉浑身乏力,普通姑娘喝了这药后只能任人施为,但大老板身强力壮又有功夫,很快就会察觉不对,只能辅以暴力,更何况有她们前面一番挑衅,大老板就会忽略药物开始起效时的异样感觉,也就不会想着出去找解药。

这有风险,但花宜姝确定老板再愤怒,也不会舍得弄死她。

事实证明花宜姝对大老板多年来的了解没有出错,他自认为是这醉香楼里的皇帝,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被两个捏在手里的货物又砸又勒,他没功夫去想这两人怎么如此大胆,只会先暴怒地把胆敢冒犯他的人收拾一顿,被偷袭砸的脑袋火辣辣地疼,以致于他压根没发现自己了药,等药效彻底起作用,他已经爬不起来了,而哪怕到了现在,他颤巍巍举起来的手也不舍得对准花宜姝那张漂亮的脸。

“贱人……”大老板躺在地上瞪着她们,表情无比吓人。但他虽然疑惑,却有恃无恐,毕竟这楼里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

果然,屋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守门的龟公,那人开始敲门询问情况。

安墨脸都麻了,说话也不利索,“怎么……办?”

花宜姝扯出擦脚布塞进大老板嘴里,忍着疼开始发挥演技。

这屋子里又是怒吼又是砸东西的,门口的龟公能不发现?难道是红酥姑娘惹怒了大老板?

龟公不敢推门,就小心问了这么一句,谁知下一刻,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叫,猫儿似的娇媚,龟公瞬间心头一酥,身子都软了。

“啊,不要,我一直将您当做爹爹……”

接着便是撕衣服的动静以及红酥姑娘忍着疼又哭又叫的声音。

龟公惊呆了,这……这是他能听的吗?大老板这是了邪了?客人们可来了大半了,他现在就把红酥姑娘给……大老板不是最爱财了吗?红酥姑娘不是处子身可就卖不上价了。

不过一想到红酥那模样,龟公又悟了。这时便有几个打手过来,说楼下有客人吵起来,要来请大老板去主持局面,这些客人非富即贵,他们谁都不敢得罪,正犯难。龟公哪里敢让这些人搅了大老板兴致?挥手将人赶走。他自己也不敢多呆,转头便走了。

屋子内,大老板被撕开的布条捆在了椅子上,安墨拉开帘幔打开窗子,黄昏最后的光透进来,大老板看清红酥苍白的脸色和起皮的嘴唇都是画出来的,双眼气得更红了。

花宜姝看清他脸色,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怎么这么大胆,竟然敢对你下手是不是?”

大老板嘴唇被堵住,气得两个大鼻孔不停呼气,看着红酥的眼神既愤怒又震惊。

花宜姝晓得他为什么这样。要不是这种特殊时候,她当然不敢对付大老板。因为即便除掉了大老板,还会有下一个大老板,而即便跑出了醉香楼,没有路引契书,她永远都是下九流的贱籍,再加上一个黑户安墨,她们压根跑不出岳州就会又被抓回来。

可是谁叫天时正好呢?很快南平王就会打进来,到时候城里一片混乱,衙门都会被烧毁,城内所有人的户籍都会付之一炬,没有比这更好的偷天换日的机会!

思及此,花宜姝一根簪子狠狠戳进了老板的大腿,对方骤然瞪大的眼睛里映出一张满是凶唳的美艳脸庞。如果大老板有心观察,就能发现,花宜姝此时狠厉的神色,跟他平日里教训女妓的样子一模一样。

“说!你把钱票都放哪儿了?不然切了你的黄瓜!”

…………

大老板在红酥屋子里待了很久都不出来。眼看时辰都要到了,龟公再也待不住,上前敲门敲不开,里边死了一样没有半点动静。最后只得将门撞开,却见屋子里洞开的窗户边挂着一截布条,而大老板倒在椅子上,浑身是血,已经没了气息……

花宜姝和安墨已经跑出了繁华热闹的城东,她们要从城南出去。

岳州是江南道的鱼米之乡,算是一座繁华热闹的大城,从城东跑到城南就费了大半个时辰,刚刚拐进城南一条黑漆漆的巷子,忽的发觉身后一亮,回头一看,只见城东和城北已经燃起了大火,火光映亮了大半个天空,还有喧哗的动静隐隐传来,两人都知道,反军已经闯进来了。

他们的速度很快,先挑着官府富户下手,等掠夺光财物后,就会挨家挨户搜罗健壮平民男子充实军队,而不同于那些普通富户,城内一支王姓大族早一步得知了消息,已经带人冲开了南城门,之前还不明显,等她们跑进城南,就看见许多平民拖家带口跟在王家人后边逃出城去。

“出城后有两条路,一条是水路可以乘船去其他州府,另一条就是皇帝军队进入岳州的路。按照剧情,王家人选错路会被反军追上杀光。”安墨一边搀扶着花宜姝往城门赶,一边着急问,“哪一条不是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