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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41章

尚之桃想不通她为什么再一次上了栾念的车。她明明站在那里等公交, 可是公交没有来。她看到栾念的车开了过来,仅剩的那点自尊让她别过脸去,假装没有看到他。

栾念却把车停到她面前,对她说:“上车。”

“谢谢您, 我等公交。”尚之桃不再讲话, 也不看他。她心里的委屈无处诉说, 就那么藏在她心底,不强烈却也并非察觉不到。她有点期望栾念能说一两句柔软的话, 比如你很努力,我看得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错误没关系, 我可以为你兜底。就这么一两句话,像他对kitty那样就行了。尚之桃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跟kitty比较,不幸的感觉都是源于比较。

栾念也不讲话, 就那么看着她。男女之间的这种僵持,就是要看谁更弱一些。尚之桃禁不住他的端详,哪怕她侧过身去, 也还是能感受到栾念那没什么温度的目光将她包裹的绵密。

年轻的女孩没有跟谁进行过这种心力的角逐, 渐渐就有了颓势,最终落败的一塌糊涂, 懵懂着坐上了栾念的车。

“去哪儿?”栾念问她, 看似是把决定权交给她,其实他们两个都无比清楚答案,尚之桃只能去他那儿。栾念比尚之桃更了解她自己。

尚之桃与他较劲,对他视而不见,躲着他,看起来很有风骨,又带着倔强, 可从里到外都清楚明白:尚之桃喜欢栾念。栾念看得见。

这看得见的喜欢令栾念感兴趣,他时常被人喜欢,但尚之桃这种献祭似的爱很新鲜。他一边开车一边想,他其实是卑鄙的。是他先对尚之桃动了欲/望,然后织了一张网将她网了进来,他有时看着尚之桃的欲盖弥彰都会觉得自己会遭报应。

将车停在地下车库,却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对尚之桃说:“flora,我们谈一谈。”

尚之桃扭过头去看他,眼睛里那一道光很温暖。

“首先,我们的关系是性伴侣而不是恋爱,你认同吗?”栾念想把话一次性讲明白,从此他们不必再费心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去下定义。性就是性,爱就是爱,彼此分的清清楚楚。

尚之桃又将脸转过去看向车窗外,头脑空了那么一下,过了几秒才说:“嗯,我认同。”

“所以,我们不需要彼此约束。不管我们之哪一个想要恋爱,或者想跟别人发生关系,都坦诚讲出来,然后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认同吗?”

尚之桃终于明白什么是性/伴侣了,原来是这样,彼此解决需要又不影响遇到别人,真的很自由了,她点点头:“认同。”

“那我们是不是不能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任何人,包括亲人、朋友、同事?”尚之桃问他。

“我觉得是这样,你也这样想吗?”

尚之桃多么没有主意,她见过的社会和人间太少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都会遇到这样的事。她明明在心里拒绝了栾念,可她的头却点了点。她看到栾念笑了。栾念笑起来很好看,他不经常笑,偶尔笑那么一次,会让人无法自拔。

后来,当她的火车驶离北京,车轮在铁轨上摩擦出钝响,她的心像被碾过一回的时候,突然就想起那天晚上栾念的笑。分明是在笑她是个傻瓜。

“luke,我饿了。您可以给我做点吃的吗?”她改不了对栾念用您的习惯,她心始终对栾念充满敬畏。尚之桃结束了这个话题,她觉得这没什么可讨论的,本来就是一局胜负分明的残棋,他随便动一个子,她就是死局。

“好。”栾念下了车,为她开了车门。

她喜欢看栾念做饭,她乖乖等在那里,看栾念挽起衣袖为她做意面煎牛排,那个冷峻的男人像是走下了神坛。尚之桃觉得这个画面性感极了,她走上前去,指尖捏住他的衣角拉了拉。

“luke,我不想吃东西了。”

“嗯?”

栾念偏过头去看她,尚之桃踮起脚尖将唇印在他下颌,若有似无那么一下,抬起眼看他:“做点别的。”

栾念嗓音有一点哑:“比如?”

尚之桃不讲话,手拉着他衣领让他低头,牙齿咬在他下巴上:“比如,这样。”

尚之桃从前不是这么开放的人,她跟辛照洲在一起的时候,总会羞怯。可她在栾念面前就是这么放得开,她的身体遵从她的意见,想什么就去做什么,头脑在叫喊:反正我们不相爱。

如果不相爱,那就只有性了。

尚之桃想的明明白白彻彻底底,既然只有性,那就好好享受性好了。这种新奇的体验让她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在世界的另一面,一切都没有想象的那么光明,却也不是那么至暗,只是现实血淋淋的,也没有那么美好。

尚之桃支在沙发上,蓦然抬头的瞬间看到外面孤零零几条雪线,断续一句:“下雪了。”是这一年冬天北京的第一场雪,北京那几年不大下雪,那天那一层薄薄的雪何其珍贵。

“赏雪吗?”栾念问她。

“好。”

他抱她至窗前,小院内昏黄的灯光,隐隐的雪和颓败,冰凉的玻璃紧贴她滚烫的肌肤,激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她嘤咛一声缩进他怀:“凉…”又是那么一声,整个人力气尽了,任他予取予求。

冰城长大的孩子有多喜欢雪呢?尚之桃不肯上楼,裹着被子坐在那看雪。栾念也就不上楼,坐在沙发上翻书。他有一种罕见的满足感,心的戾气少了那么一点,再看尚之桃就觉得她其实算是个赏心悦目的姑娘。

可不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疯狂欢爱的女子,此时安静的斜倚在那,颊边的嫣红还残留那么几分,认真的赏雪。看起来格外顺眼。

栾念并无他求。这样就挺好。

凌晨四点,尚之桃终于熬不住,上了楼,去到那间客房,虽然才第三次睡在这,却很熟悉了。与栾念说了晚安,关门,爬上床,关了夜灯。黑暗如约而至,来自北国的姑娘闻到屋外雪的味道,睡的格外沉。

她把心事都放下了。事实上她也没有什么心事,她前几天的心事只是跟栾念较劲而已。第二天当她睁眼,想起栾念前一晚与她讲的话,他们的关系至此清晰明了,再也不用赘述了。

起床穿衣裳,栾念还没起,她轻手轻脚刷牙洗脸,然后出了栾念的家。别墅区不小,她每次都要走十几分钟才能走到门口。奇怪的是保安已经认识她了,甚至朝她点头。只是那眼神很奇怪,也说不清是轻视还是同情。尚之桃也没有心思琢磨这些,求知欲令她想早早回家,孙远翥说要给她讲数据分析逻辑。

尚之桃想变的更好,具体好到什么程度她没有想过,但她希望自己每天都能进步一点。在她的想象,几年以后,她变得很强大了,那时她能跟栾念平等的对话。

进门的时候孙远翥已经起床了,看到尚之桃朝她笑笑:“回来了?”

尚之桃点点头。

其实在北京这样的城市,有很多事情你不必讲的仔细。一个姑娘彻夜未归,肌肤上还留有前一夜的证据,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