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又是害羞地结巴起来。

艾琳没有回答他，而是怔怔地望着他。被雨浸透的黑发上，水滴缓缓滴落，然后顺着脸颊的弧度流到胸前。傻傻地眨着眼睛，像小孩子即将得到心爱的玩具那样紧张而期待。看得久了，他会不自觉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似的吞口水，喉结很突出。

看他的时候要仰着头，看的久了脖子会酸。

苏九以为自己果然又说错话了，因为他瞥到艾琳的眼神里似乎有这哀伤在里面。可他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这招还是看偶像剧学到的，不好使吗？可他的手真的一直都很暖啊，不骗人的。

“不用了……”过了好久，艾琳低下头说。

“哦。”苏九冲着空气挤出个笑脸，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二人之间的空气仿佛突然被一种奇怪的东西弥漫，苏九说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他觉得这是他唯一一次觉得家离学校那么近，尽管下着雨他希望早点回去。

“这才是真实的她么？”

对于沉默很久，挤在自己身边手不知道放哪里的艾琳，苏九心里想着。或许她平常那幅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

雨下大了，滴滴答答地敲打着伞，却也减轻了伞下两个人的尴尬。

小区门口的奶茶店还在营业，里面除了两个无事可做的店员之外没有其他人。

苏九突然停下了脚步，发呆的艾琳直直地从伞下走了出去。

苏九从书包上拽住了她，然后语气呢喃着说：“你先撑一下伞。”

艾琳没有问原因，乖乖接过他手里的伞。他的手真的很暖，虽然只是碰触了那么一瞬间。

苏九跑进奶茶店，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他手里捧着一杯还冒着气的热牛奶。

“给你。”

他一只手把牛奶递给艾琳，一只手无处安放地撩了撩额前的碎发。

艾琳眨着眼睛，最终还是伸出手接过了牛奶。

牛奶很热，杯子也是热乎乎的，她手心的温度一下子起来了。

“这家店要是开在校门口就好了。”苏九又接过了雨伞。

“为什么？”艾琳问。

“那样你的手不用冷这么久了。”

艾琳笑了，笑这个表情在她的脸上真的非常罕见。不过她是低着头笑的，不会给苏九看见。那笑容里，似乎有着满足、以及真正的开心……

苏九把伞还给了艾琳，在电梯里。然后他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说了句再见就走出去了。

他站在电梯外，背朝着艾琳，艾琳望着他，如果他现在回头，冲着自己笑一下，一定会很好看，她想。

但苏九没有，直至电梯门关上之后，他才转过身来。

他笑了一下，露出几颗牙齿，头发还湿漉漉的，衬衣也湿漉漉地粘在身上。

“没说我傻。”

他傻笑着，以为艾琳会说他傻，跑去买奶茶。

“嘿嘿。”长出了口气，他这才满意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艾琳的上衣也湿了，伞太小了，他又明明不会撑伞。

手心的温度还在，她突然又笑了，对着空气，不用遮遮掩掩地笑了，露出四颗小白牙，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可惜那个傻子还没见过。

但很快那笑容便凝固在了她的脸上，她望着那扇冰冷的房门，仿佛里面就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或许，只有学校到家里的这段路上，真实的她才会出来。又或许只是偶尔，像今天。

房门打开了，她低着头，不想那么快冷漠。

左手手臂隐隐作痛，那里是不能碰水的，可今天淋了好多雨。

慢慢褪下上衣，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上面还有些许水渍。只是个侧面，但胸前却也有着不小的弧度，正如之前苏九看到的那样。

艾琳走到桌前，像之前一样从桌下取出那个机器。她知道再不‘修复’她的左手将会彻底失去知觉。

苏九送给她的那杯茶就放在面前，她一口也没喝，却望着那个发呆。偶尔又会笑一下，像是看着那个傻子似的嫌弃地瞥一眼它。

电脑开机之后，果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又是昨天那个监视她的人发来的，艾琳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部，然后小心翼翼地扫视了屋顶一圈。

‘有新任务。收到请回复’

‘收到。’

她用右手敲键盘回复。

桌上的茶好像冷了，都不冒热气了。

‘老板新指令：需要病人头发，两天后会有人上门取走。’

他的头发？

艾琳没有回复，而是拿起刚被她脱下的上衣，看看上面有没有。

‘收到。’

之后就再没交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脸上又恢复了冷漠。

衣服上没有苏九的头发，又怎么会有呢？她嘲笑了一下自己。

洗澡之前，她先用薄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