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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逼婚真痛苦

从郾城美丽世界回来,贺天就接到老妈的电话。

许伊菲先针对贺宁兮和楚正哲发了一通牢骚:“你这个妹子,长了脑子也不知道干什么用。以前喜欢小哲的时候,我和你爸怎么讨好,她也不理。后来又开始讨厌小哲,哪怕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很厌弃。现在呢?又怎么了呢?放个假,常常就和他出去。今天从郾城回来,一回家就哼歌,哼个没完。我问她好不好玩,她唱两句,不正面回答;问她最近还出不出去,她又唱——你说说看,是不是糊里糊涂就被小哲那个小子给带坏啦?”

贺天习惯性不插嘴,许伊菲唱独角戏,唱完了他也不发表意见。

许伊菲“唉”了他半天:“你怎么也不给我句话?真是的——”话锋一转,始入正题:“你怎么样?”

“我?”贺天讪笑,“好好的,怎么……”

“你今天不也去郾城了吗?”

贺天心一紧:“你不会跟踪我们吧。”

“哎——”许伊菲不正常地笑了声,“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巧遇、巧遇。你洛阿姨的表侄女,以前也想结识你,跟你说了,你一下子把我回绝,见都没见。但是人家见过你,也认识你,更关注你……”

一连串的动宾词组冒出来,贺天恶寒:“妈、妈、妈!”勉强让许伊菲打住,悻悻,“您就直说吧,您到底要干嘛?”

“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和J军区司令的女儿啊,你上次说的。叫什么来着?陆宛昔?”

“我的老天……”贺天忍不住抚额惨呼。他端正坐姿,认认真真对着电话讲:“妈,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实际上我和陆宛昔这一次去郾城,是为分手去的。”在许伊菲今天的哀嚎中,他发挥了自己口若悬河的才能,“你不觉得我和军区司令的千金谈恋爱其实很不合适吗?首先,我不是夏国人;其次,也许我们这种家庭在普通人的眼睛里,非同一般。可是对方是谁?陆宛昔的父亲陆裕同二十年前就参加维和部队,在前线战斗,出生入死,数次险些命丧当场。军功卓越,在整个夏国都很有威望。我的家庭在他眼睛里,算什么?也许,他更愿意把他的女儿嫁给部队里哪个和他一样有着更远大抱负的人。”

“可是……”许伊菲被说得非常气短,可依然还是不甘心。

“我压力很大。”

“那也可以努力一下,对不对?”

“努力不了,道不同。”

“唉哟,谈个恋爱,还有什么道?司令的女儿就不能加入咱们这种平常人家?不是啊——”许伊菲觉得自己直接被儿子带沟里,“我们家好歹也是富豪世家,你爷爷在文锡,那也是和国王交情甚笃的贵族。”

“这儿是夏国。”

“夏国怎么啦?”

“国体强弱甚有区别。”

“有什么区别?”

贺天假装有公事来了,大喊:“罗志斌发邮件给我,关于新产品开发的。我要工作了,妈。耽误了一个白天,晚上我都要加班。就这样,不聊了。我会好好考虑:我和陆宛昔,或者没有了陆宛昔,我该怎么决定我未来的终生大事。会放在心上,一定的,一定如您所愿,不让您操心,更不会让您伤心。”连番保证,这才挂断电话。

打开电脑,罗志斌真的发新产品开发和投放市场的架构书进来,关于研发部花了近两年时间开发出的超轻型高韧性代号为“HY一号”的钢材,将会打破恒远目前面临和许多家同类企业竞争的僵局。除了推荐运用航天科技,民生企业也有望大量采用。贺天认真阅读,头脑逐步被公事占据。

九月初,贺宁兮去东职大报道。一个星期后,同川新生入学,苏茗悦和宋加森把女儿送到美院,替女儿铺床、挂帐子,又陪女儿吃午饭,加熟悉校园——一系列活动结束,他们方才离开。宋诗筠回到宿舍,打电话让贺天陪她用入学后第一顿晚餐。

贺天说:“你在学校里,我再去,就不方便啦。”

宋诗筠不高兴:“有什么不方便?不就是吃顿晚饭吗?”

“我上大学那会儿,周围同学事无巨细,群体当中都有传播。”说到这儿,贺天很认真对宋诗筠说,“我对于你来说,做一个温馨体贴的兄长,绝好过于成为你的伴侣。而且,”他瞧了瞧自己书房案头刚打印出来一大叠产品推介文稿,叹了口气,郑重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从早到晚待命,只为等你召唤,然后陪伴你。”

不详的预感兜头压下,宋诗筠语声微颤:“那你给我的一年承诺呢?”

“有任何需求,你还是可以打电话给我。”说到这里,贺天突然想起很重要一个问题,“你指定要的那个叫‘何烁生’的老师,每年都会传出和手底下有姿色女学生的绯闻。好几件闹得沸沸扬扬,对于他而言,迄今为止也没造成影响。但是,有绯闻的女学生中除了个别较为强硬,后来的路上总算闯出些名堂,大部分名誉受损,于前途影响颇大。我给你天河一名青年职员的号码,任何你遇上了、却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找他。”

宋诗筠很想怼他;“你既不管我,我还要找什么别人?”但是,问题确实存在,而她,又不得不为自己的实际利益着想。心里面难过,且憋了满腹的不自在,最后,她还是冷冷说:“照你安排吧。”说罢忍不住恶言:“我祝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真爱。”

政府举办的青年企业家联会十月头召开,张云廷开车,把贺天送到迎宾馆。车子刚到一号谢芳楼门口,前面一辆奥迪A6后车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人。这种联会,贺天本来算个角色,因为申家的俩兄弟——申潇然和申悠然都带着他,不仅如此,市高官郭仁锡每次若在,都要像长辈一样,拉着他的手,和他絮叨好久。这使得其他人必然要对他刮目相看,甚至新上任没多久的赵禾初,在素日里见面时,都很殷切。

但是,今天的情况与往昔大不一样。

A6里出来也是个年轻人,论个头,比贺天要矮一点,不过,身材匀称又很挺拔,一张脸白净清爽,整个儿纵然没有立体精致得叫人艳羡,但是丰神俊秀,五官疏朗,亦是难得。

不知道是不是巧,赵禾初和一班与会人员刚好来到门口,和年轻人相遇。贺天的车牌耀眼:东A95888,今天根本无人在意。赵禾初和年轻人相遇后,赵禾初的注意力就放在年轻人身上。旁边的人自不用说,唯赵禾初马首是瞻。就连后来到达的人,窃窃私语中有几句被贺天听到:

“纵横的副总哎。”

“谁呀?”

“林飞啊,你不知道?”

“林飞是谁?”

“工业司司长的二公子,哥哥林鹄刚提的机要处正处。”

“妈呀,这么牛?”

“不然呢,赵市长都应酬上去啦。”

“那我们也去沾沾贵气。”

肩膀被突如其来拍一下,无限寂寥的贺天转头一看,看到申潇然大哥的脸。申潇然精明世故,笑得意味深长:“兄弟,山外有山楼外楼,该迎合时要迎合。”

贺天更是丧气,自嘲一笑:“我有这心,奈何路上人已太多。”

申悠然从后面赶上来,听到这话,嬉笑道:“就凭我们三剑客,还撬不动林二公子旁边那些人的脚?”说着,把贺天搂住。

申潇然伸手:“请!”

贺天礼貌回应:“大哥,二哥请。”

“三剑客”联袂,走入谢芳楼。

这次联会之后好几天,贺天都陷入情绪的低潮。白天忘我工作,晚上的饮宴一律谢绝。他徘徊于滨江边一段种植杨柳的堤岸,孤身一人,带一瓶酒,一喝就是整整一晚。宋诗筠的示爱,他视若不见。父亲和母亲日常的垂询,他也懒得答复。

又是一个打不通儿子电话的周末,晚饭过后,许伊菲让汪婶准备了些好吃又清补的,装成食盒,自己带着,乘坐自己的捷豹,来到菁华园。停在临时停车位上,她还没来得及下来,便发生了让她非常气愤的一幕。

话要从前面说起。且说同川美院,开学整整一周,宋诗筠得到的贺天的回信,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个字。不管是淡淡的“太阳升起来啦,你在干什么?”还是情意绵绵的“天蓝得和水晶一样,我想念你,你有没有想念我?”,要么石沉大海,要么便是“嗯”“还行”以应和之。

宋诗筠憋屈了一周,周五下午没什么课,回到宿舍,翻出一件蓝色袖口、裙边有镂空设计的连衣裙,穿起来,打车来到菁华园。

宋诗筠采取的是守株待兔的策略,就在贺天公寓楼下等,一直等到贺天加班结束,开车从长河区赶回来。

许伊菲看到的,就是宋诗筠和自己儿子拉扯的一幕。

等了两个多小时,失落混合着烦躁,看到贺天从停车位走过来,宋诗筠怎么还能端庄持重?怎么还能文静中还要显示出典雅?她拦住贺天,非要让贺天说明:“你说你不爱我,不爱我怎么还能在整个八月随叫随到?替你妈妈善后,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可以心有灵犀吧?你忘了和我一起聊天的默契?忘记和我逛街买东西你自己也有的快乐?重新爱一个人到底有多难?就算你一直忘记不了、一直忘记不了,时间已经重新开始,你的世界早就新旧更替,放下过去,拥抱现在,才是对我、对你自己仁慈、负责!”

贺天陷入自己给自己设下的迷局,明知道她说得是对的,可不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