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湖，方圆百里之内，除去本就栖身在这里的各类兽类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修士逗留此处——最起码，在北亭都护府的监察之中是这样的。

至于那些多过了检查的……躲都躲开了，还能怎么办，毕竟只要不知道，就不存在了不是？

此时玄武湖很安静，风光很好……就是有些暗。

赤王陵那巨大的影子，就像是一个深渊般，将这里吞噬了进去。

宇文化及此时登高眺望，此时大湖的外围，每隔一定距离必定驻守一名北亭都护府的修士……也不知道防些什么。

“连姜阁老的圣皇魂都打爆，联盟里还能有几个头铁的敢来骚扰？”

“是啊，这位火云圣皇实在太神秘了。”一旁出，作为副手的东方藏感叹道“火云圣皇只显圣两次，第一次证道，直接位列天道圣皇碑第三……这第二次，同样甚为吓人。”

宇文化及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忽然问道“听说东方圣子受伤不轻，圣主东方朔大为震怒……这次方丈仙山的损失，只怕不少吧？”

“达人，我乃是分家之人。”东方藏苦笑了一声道“连入主家大殿的资格也没有，怎知道圣主的心思？倒是圣子确实受伤颇重，具体……也不得而知了。”

宇文化及随意地看了这副手一眼。

每个人此时都在谨言慎行，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的气息……姜阁老的败走，就像是一柄砸向了联盟这数千年无比稳固之权力的铁锤。

“但…已经过去三天了。”宇文化及此时喃喃自语。

不错，此时已经是赤王陵探索结束之后的第三天——这三天之中，洛神圣地的众人并未从赤王陵之中走出。

它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高悬再玄武湖的上空，同样安安静静的，还有联盟的上层，各大圣地……简直就像是一潭死水。

然而民间却无比的热闹，灵信上的讨论，已经火爆到让昆仑灵信办的家伙加班加到腿抽筋都摁不住的程度……

……

……

今日思无邪出关——在服用了自姜阁老那里得来的丹药之后，她就被安排在一处能够净化灵气的练功房（拉斐尔曾给自己造的练功房）之中进行境界的巩固了。

此刻，练功房的大门缓缓打开，思无邪却如凡人女子般，气息微弱，缓缓走出……平凡的只是气息，然而飘渺脱俗的气质却仿佛受到了提炼般。

八阶道法巅峰修士。

或许此时的她，才能够真正地当得起一地圣女的称号。

“母亲！”出关的她第一眼便看见了为她护道的李青桐，不禁泛起了一抹微笑，啥时间如同春花绽放。

“好，好，好！”李青桐连连点头，“你所专修的六欲乱神诀，算是被你整明白了！等你登临帝阶之日，这天下之男子能不拜倒你裙下的，凤毛麟角！”

思无邪此时却顾盼四周，“母亲，我是否要去向圣皇请安？”

李青桐道“你心中能够清楚，无须问我。”

思无邪却微微一笑道“母亲不必担心我，见过优夜小姐之后，无邪心中，圣皇便是需要全心全意伺奉之人……其余的，不，没有其余的了。”

李青桐不禁苦笑了一声。

——是啊……

——这天下还有怎样的女子，能够不在那个女人的面前自惭形秽……

这几天她们都停留在赤王陵之中，少不免就会与女仆小姐有所接触——然后，当然是被无情辗轧咯。

但思无邪与李青桐并未见到洛老板——只是在花房庭院之中，看见了正在浇花的白止。

“主人？”小白止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好像和优夜姐姐出去了，早上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吃东西来着。”

思无邪与李青桐互看了一眼，都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绿色长发的小姑娘——此时的白止，较之三天之前，不仅仅说话流利了不少，似乎……似乎心智也成熟了些。

“闲来无事，白止妹妹，我来帮你打理庭院吧。”思无邪此时主动上前说道“我教你采集百花酿制香气丸的方法。”

“好啊！”

……

……

齿轮之间。

已经彻底破灭的齿轮之间，此时无数的齿轮散落，就像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世界，再也无法窥见曾经那秩序运行的模样。

无数破落的齿轮之中，一名少女怔怔出神地坐着……同样也有着绿色的长发，与白止极其相似的面容——拉斐尔！

净瓶已经在三天前结束了对她身体的治疗。

“整整三天了，这丫头就这样坐在这里发呆，像是个智障一样。”天孤老丈轻轻摇头“我都差点想要帮她招魂了……你们不是说，她本就少了魂魄吗？或许有用？”

老丈的旁白，是老板和女仆小姐。

“大师是希望我们能够劝慰一些拉斐尔小姐吗。”洛老板想了想问道。

“反正我是没办法了。”天孤老丈耸了耸肩，“她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帮我去找九月，我也就只能在你这里赖着了。反正你这里好吃好住的，住上七八年也不是事。”

洛老板只是微微一笑，便往拉斐尔走去……他在路上忽然停了下来，捡起了地上一枚已经碎裂，只有拇指大小的齿轮，然后站在了拉斐尔的面前。

她目光渐抬，以沉默来对抗将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糕的凶手——她已经下定决心，打死都不会这家伙说一句话！

便见洛老板此时四处张望，又开始在拉斐尔的面前，不断地收集起来了地上哪些破碎的齿轮。

她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

等到洛老板找来了几十件大小不一的齿轮之后，他便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着手就开始用齿轮拼凑了起来。

拉斐尔怔怔地看着……当看见洛老板将两枚错误的齿轮进行拼凑的时候，禁不住张了张口——她一咬牙，便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控制着双眼不去看那被拼凑错误的地方。

洛老板继续自顾自地拼凑了起来。

有些地方是拼凑正确的，有些地方却是错误的……他就像是一个在专心玩着积木的孩子般，在错误与正确的奇怪排列之下，愣是给堆出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而拉斐尔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此吸引。

忽然，拉斐尔低呼了一声，“不要放在那里！”

似乎已经迟了，只见洛老板将齿轮放入了某个位置——下一刻，整个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的古怪玩意，竟是瞬间散架，好容易捡来的各种款色齿轮也散落一地。

拉斐尔顿时怒了，“你到底会不会啊！不会就不要玩啊！哪有像你这样的！你知不知道这些齿轮是有使用寿命的！你弄错一次，它们会哭的！给我向它们道歉啊！

”

“那……”洛老板此时才第一次对拉斐尔开口道“我们把这个地方修复了吧。”

“什么？”拉斐尔顿时怔了怔，方才惊醒过来，打死的决心已经无了。

洛老板将一枚破碎的齿轮缓缓递出，“这里的一切，大部分都是九月亲手打造的，你只是一个看客。这一次，换你来，打造一个完全是出自于你双手的超行星齿轮之间如何？”

“我…我做不到！”拉斐尔一咬嘴唇，“沃尔菲德拒绝了我，融合失败，证明我根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拉斐尔。可笑的是，这万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原来，我也不过是一个克隆体而已。一个九月制造出来的，与那些曾经被我当作是工具丢弃的家伙一样，我……我……我……”

她瞬间跪跌在地上，紧缩着身，抽噎着道“我…知道的……如果，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或许……或许我的生活还会一成不变，然后在这种一成不变之中的某一天，突然就……可我，可是我……可是为什么要骗我……在这个世界，我明明就只有九月了……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我才想起来，和你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你看着记忆珠上星际穿梭流浪舱上的孩子，你问这是不是我……告诉我，你那时候是不是就已经知道……”

洛老板看着她如溺水般的模样，“你，有和白止相处过吗。”

“什么…意思……”

“要不要尝试和她相处一段时间。”洛老板道“在你决定以后要做什么之前。”

“我…我为什么要和她相处！”

洛老板没说什么，径直走开……走回到了女仆小姐姐与天孤老丈的身边——老丈正颇为赞赏地看着。

“拉斐尔小姐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洛老板随意一笑道“大师，是否符合您的预期。”

“你不去会所当男模真是可惜了！”天孤老丈直接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考虑一下，如果打算转行的话找我，我有个好地方介绍！”

“如果穷得揭不开锅的前提下，我会考虑您的建议。”洛老板只是莞尔一笑，随后看着女仆小姐，“大师是个幽默的人。”

只见女仆小姐将所有的美都朝向了主人，看都不看天孤老丈一眼。

看着这俩离开齿轮之间，天孤老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却发现后颈处已经湿透，“怎么有种，已经死过了一次的感觉……”

“鲁达！”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拉斐尔的叫唤声。

天孤老丈吁了口气，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毫无痕迹。

只听见拉斐尔此时倔强地擦着脸上的泪水鼻涕，咬牙道“我饿了！给我找吃的！”

“凭什么。”天孤老丈掏了掏耳朵，“想吃自己找，有手有脚的，为何要做废物。”

——从前都是九月给准备好一切的！

但此时拉斐尔说不出口来。

天孤老丈讥笑道“要做废物花瓶也行，你出卖色相吧！反正当年九月也是用你的模样和我谈恋爱的，我都不介意，你也别介意了。”

“你这个恋机的老变态！”拉斐尔直接冲拳，“洗呐！

！”

然后只是七百万真元量级的拉斐尔，根本不是重量级拳王天孤老丈的对手，被一拳轰得倒飞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