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是不是和阿发有一腿，到底是不是？”在李浩龙的持枪逼问下，素素姐摘下自己的墨镜冷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浩龙哥啊，你当我是什么啊？跟阿发合作，就一定要跟他上床吗？不可以只是为了钱啊？”

“钱！我给你还不够吗？”

“给？”

“我干什么要你给啊！”说话间，素素姐挥手拍开李浩龙指着自己脑袋的枪，虽然这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她一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李浩龙在她面前掏枪都是下意识得反应，其实根本就多余。

“哦，等你龙哥哥哪天心情好了，施舍个钱给我？”摇着头，素素姐冷颜言道“我不要。”

“李浩龙，你自己扪心自问，帮会里的钱有多少是你自己赚回来的？啊！”这些年来素素姐管理着诺大公司的财账，她的确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全都是我赚的，捞偏门打不过人家，你用脑袋能吓唬谁？捞偏的如果没人怕你，你吃屎吧！”说到这里时，李浩龙也明显动怒了，说出了一句埋在他心底里三十多年的话……或者说，他没办法遗忘的记忆。

“出来卖的就是出来卖的，就知道要钱。”一语中的，直击要害，属性克制，效果拔群！

在这句话出口后，在李浩龙的面前，素素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惨白下去。

这一刻，她的目光也再无刚刚那咄咄逼人的神采了，再无法与李浩龙对视，整个人的光彩迅速得暗淡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以前是做什么的。”素素姐最后也没敢说出小姐、或者卖一类的字眼，她发誓过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沾上这些东西。

回望眼前这个自己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素素勉强自己哭笑着言道“但是你认识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我堕过三次胎，我还能生孩子吗？你明明都知道，那你为什么娶我做老婆？你还给我这么大的希望！”

“好啊，你在外面随便找个女人帮你生孩子，没关系。但是，你有没有为我着想过，你知不知道我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我多心痛，我多么没有面子。”

“我知道，这个男人不再属于我了，那我是不是应该为我自己好好打算打算啊？”歇斯底里，声嘶力竭，没有人怀疑这是她心底里的话，李浩龙也不再怀疑。

“你真傻，这么多年来，我哪天不把你当老婆？有谁敢不叫你一声嫂子？”李浩龙，面对此时此刻的素素时，他的底气莫名有些不足了，他提高自己的音量，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动摇。

这个时候，朱鹏看了看表，他又看了看四周，终于忍不住凑过去低声道“浩龙哥，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再谈？警察就快”

“滚！”

“滚！”

在这一刻，这夫妻俩异口同声了，朱鹏心中有万千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身后一旁跟着的小弟忍不住笑了，被退回来的朱鹏瞪视一眼“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李浩龙，我十六岁跟你，跟了三十年了，为了能够帮你，学英文，去学会计，我才小学毕业啊！我这辈子孤零零的无亲无故，为了养活自己出来卖的，还天真的以为尽心尽力的对一个男人，他就会对我好……结果一样的，每个男人都是这样的。”

“我记得，你最怕的就是有人说你老婆是出来卖的，我都怕啊！但是我认识你前就是这样子，我没办法改变的。但是，李浩龙你不要忘记，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也只不过是赌场帮人家看场子的，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啊，那个时候你滥赌，你把我所有钱都输光了，我们一个饭盒两个人分，我们一起去喝自来水，你不记得吗？我没有怨过你啊，我有怨过你吗？”

“是你教会我的……是你说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我没饭吃，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会肚子饿……要恨我，就杀吧。”

“杀啊！”攻守易帜，在这个时候却是素素姐前进两步，对着李浩龙吼了。李浩龙一时的沉默，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没想过你会这么想。”

“可能，我真的爱过你，但是，已经很久了，不记得了。”听着素素姐最后的低语，李浩龙苦涩得笑了笑，然后他提着枪转身离去，警车的鸣笛声在远方响彻。朱鹏笑得更惨，从四面八方的声势来看，这基本上就已经没得跑了。

“阿龙？阿龙！”

四面的有警车围了上来，一名名荷枪实弹穿着着厚实防弹服的特警将呆呆站立在那里的素素擒下，同时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整个废旧仓库包围住，九龙警方为找个彻底搞死李浩龙的机会，也真的是等了很久了。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你们已经被重重包围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举高双手走出来投降。”

一边由督察叙述着必要的废话，廖志忠一边下达指令“叫他们干扰这里附近的电波，别让里面的人跟外面的人通讯。”

“是，长官。”

与此同时，在废旧的仓库内。

“我不能被他们抓住……你们，投降吧。”老大都这样说，朱鹏身边剩余的小弟彼此对望一眼，然后将目光集中到朱鹏身上。

“…………”朱鹏没多说什么，他将手上的枪械与刀放在一旁的杂物箱，然后亲自开门将几名小弟送了出去，在这里负隅顽抗基本上是死路一条，出去投降的话，反正九龙湾没有死罪，被判得最重也不过是在监狱里蹲个二十几年，没道理像帮会内讧一样死拼到底。

“阿唐，你不走？”

“……认识浩龙哥这么久，事实上我一次都没看到你真正出手过。外罡以下，当世无敌，小小的九龙湾，一名混黑的头目，浩龙哥你能撑着这个名号这么多年，实在是太令人好奇。”信步走到一旁杂物箱边，朱鹏的指尖轻轻一触那柄厚背大砍刀，下一刻，一头深红赤色的猛虎瞬间就攀附到了他的身上，刀气猛啸恍若烈焰燃烧，仅仅只是一瞬间就将刀主朱鹏的气机意势提高拔升到了最处。

“呵。”玩味地笑了一下，摇摇头，李浩龙四周看了一看，然后他走到一旁抄起一根金属钢管，伴随着黑暗劲力的外放，钢管在这一刻恍若一条被赋予了生命的黑色游龙。

虎啸龙吟，恍若宿命一般，两名黑天无生经的当世传人，终究要以命相搏，看看谁才真正有资格执掌黑暗。

………………………

呼啸！

一道赤红色的弧形刀光斩破空气，凶猛咆哮着奔到了李浩龙的面前！

染血无数，锋利无匹的古代盗王宝刀在朱鹏强大劲力的灌入下，把李浩龙头上的黑发都吹得向后飞动！

瞬间前窜，出刀下劈，刀光恍若要劈裂华山，威势猛烈，刀意着笼罩四方八极，无可回避。

然而如此出色的一刀，被浩荡黑色游龙般的金属钢棍牵引挑开，在李浩龙庞大身躯内那雄浑至极的劲力灌注下，这样一支普普通通的金属钢管，在这一刻可以把炮弹像打棒球一样打出本垒打效果。

赤虎咆哮，黑龙低吟。

朱鹏开刀的攻势就猛烈到了极致，然而在那犹如黑龙翻滚搅动大海的棍势当中，却始终都无法完成突破。

在李浩龙钢棍挥舞下，四周的空气都形成半实质一般的液化状态，阵阵波纹涌动，烈火炽燃的赤虎固然可怕，然而直面那恍若黑色的大海在巨龙的席卷下呼啸砸至，却又能怎么样？

在交手的意象当中，朱鹏隐隐约约在那纷飞棍影中看到的，却是接连天地的庞大海啸如钢铁墙壁般推动而来，无可阻拦，不可阻挡，难以停滞，如若灭世的天灾般缓缓降临。

“啊…………”

将自身全部的精神意志、劲力体能尽数汇聚于手中长刀之上，在这一刻厚背大砍刀就犹如被高温烧到濒临融化的红炽状态一般，伴随着朱鹏一声咆哮猛斩向李浩龙挥砸而来的漫天棍影。

当当当当当当当！

一瞬间不知道刀棍交击了多少记，因为太快、太急，也太狠，以至于汇成一片，形成恍若只有一声的深山钟鼓低吟。

四面的灭世大海啸砸至，奔跑在末日废墟上的燃烧巨虎周身光焰收敛猛地一跃，在对冲海啸拍至的关头它重新化为一道弦月般的燃烧状刀弧，一头扎入那千万顷的连天巨浪中，冰冷、黑暗、消磨，在四面八方涌来，然而无论怎样，黑暗终会过去，海啸也终究会落下。

终于，刀光突破无限巨浪与连天海啸之拍击，跃出天空重新燃烧汇出巨型赤虎，然而在这一刻深海当中的那条白鬓黑龙也陡然扑出，要在对手最虚弱的状态将之一口吞噬。

李浩龙一棍刺出，退让中的朱鹏侧身闪避而他身后的木箱子却被这一棍直接就捅穿了，长棍在这一瞬间化为了巨大战锤，轰然一击砸在躲闪不及、侧刀防御的朱鹏侧身，将他整个人都打得向一侧翻身。

李浩龙也是这个世界一时豪杰，他已经将非人境界的每一分战力发挥到了极致的地步，甚至是朱鹏都难以做得比他更好。

“你的心中还有犹豫，是在担心会错手杀了我吗？”

“刚刚那几招的交手，你有时候仓促间仿佛要使用非黑籍记载的武功，却又临时强行变招，我不知道阿唐你还身怀什么武功，但是显然两种武功让你心下难以抉择。”一棍将朱鹏砸退，李浩龙竖棍于身侧如是教训道。

“呵呵，我的犹豫，并非难以抉择，只不过是因为我决意要用黑籍上的武功打败你，但很多次眼见机会不由自主的就想使用别的武功，因此老是强行变招。来吧……你还没有赢。”抹去嘴角的血水，朱鹏横刀言道。

李浩龙非人巅峰太多年，沉浸黑天无生经也太多年，他的武学智慧其实已经完全不逊色于外罡武者，劲力的积累更是横压过一般非人巅峰境武者倍，要杀这样一个人，要完全吞噬掉他的武学经验、黑暗领悟，对于朱鹏这种人而言，无异于一场饕餮盛宴。

“臭小子，不仅仅是八篇黑籍武功而已，你居然还偷学了天龙八部其它秘法？那就拿出来看一看啊！”天龙八部，每一部蕴含的核心理念与哲学思想虽然不同，但只要不是光部和暗部绝学对冲到这种程度的，也未必就不能被人以惊世才情融合，比如光雷、暗雷、光水、暗火，只是李浩龙终究还是误会了，朱鹏说的其它武功，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武功。

而就在这个时候，四面八方的警员按捺不住，由一名名周身穿着现代化重型装甲的低品丹境武者为盾，他们真的是高举着防暴盾的，开始四面八方的推进。廖志忠和李浩龙争斗了这么多年，这一刻也不肯有丝毫的放松，他穿着护服持着枪率先冲了进去，却又以比冲进去速度更快的速度狼狈窜回。

廖志忠这还算是好的，恍若爆炸般，四面八方冲入进去的警察皆炮弹般弹炸出来，棍影刀罡疯狂扩散，甚至于有一些周身现代化重型装甲的武者直接被刀罡掠去手臂。碰到那些扩散棍影的警员，同样也骨断筋折哀嚎一片。

在这一刻，那不断晃动摇摆的废旧仓库，就恍若困束住一头巨兽一般，不断的晃动，开裂，似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整个爆开。

“怎么了？廖警官，这是怎么回事？”

“告诉兄弟们先别进去了，除非调个外罡过来，不然现在谁进去谁死。”喘着粗气，廖志忠如是苦笑着言道。

事实上倒不是李浩龙与朱鹏有意如此的，而是此时此刻他们两个在里面倾力交手，彼此气机锁死，这个时候外围有“软弱”、“破绽”出现，思绪都不用过，各种杀招下意识得就打砸过去了。

两名非人巅峰异常超标的武者，此时此刻疯狂对决，形成恍若外罡发狂一般的效果，当然，这种效果会随着时间的持续，胜败生死的结果而终结。

“那怎么办，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还是等吧，他们两个分出了结果，另一个估计也只剩一口气了。这样烈度的非人厮杀，也持续不了太久。”在督察的询问下，廖志忠想了想，给出了最妥帖的处理意见。

这处废旧仓库里还存放着一些废料燃油，刚刚有警察闯进来胡乱开枪，引燃了其中一些，整个仓库渐渐燃烧起来，甚至不时有火焰喷涌与爆炸扩散，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是极度危险的绝境险地了，然而对于朱鹏与李浩龙而言，不过是增加了一些游戏的乐趣而已。

“阿唐，我早知道你很不错，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强。若是能死在你手上，对我而言真的是最好的结局了。”

“……大哥，说句题外话，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放过素素姐，你可是黑－道－大－佬啊！”最后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一边说着，朱鹏却一边抄刀快攻，密如暴雨疾风。

其实在战斗状态下朱鹏哪里会说什么题外话，他只是有意提素素姐让李浩龙分神手软而已。真要这样被自己砍死了，只怪李浩龙自己的心灵修为不足。

“哈哈哈哈哈，黑帮大佬又怎么样，谁说混黑的就一定要心狠手辣？我混黑捞偏门就为了四个字快意恩仇！”伴随着话语的，是李浩龙豪迈刚烈得一塌糊涂的沉雄棍势，豪雄一生，纵横一生，喝最烈的酒，战最强的敌人，上最美的女人，直到最后一刻，那个女人还在为我流泪哭泣，哈哈哈哈哈哈。

朱鹏的话语没能让李浩龙分神手软，反而让他更加强悍无敌了，除了兵器以外，拳、脚、肘、膝，两人之间激烈得厮杀碰撞着，普通人沾上任何一处都会直接四分五裂掉，却是朱鹏与李浩龙之间，从各自精神意志到武技体魄间最残酷的比拼厮杀。

长棍混天，抡出一道完满豪烈的半圆重重得砸在朱鹏的刀侧，朱鹏抓住机会绞刀如轮，两人的武器同时脱手，朱鹏手中的厚背大砍刀蹭得一下钉到了仓库最顶端钢梁上，而李浩龙插入一侧墙壁的钢棍却寸寸粉化，灰飞烟灭，却是在失去李浩龙的劲力加持后，直接就化成铁粉了。

砰！

在手中钢棍被绞飞的一瞬间，李浩龙屈肘冲撞，那肥胖的身躯在雄浑劲力推动下并不显得臃肿，只显得雄浑可怕。

朱鹏虽然很及时的封臂防御，但几乎被硬破开防御架子，整个人都被打得倒飞。

“暗影拳、无影腿，梦魇之瞳、暗极不灭体，你会的我都会，而且我练的都比你精纯，你拿什么打败我，拿什么杀我啊？”双腿弹打踢出，朱鹏极为狼狈的翻滚避开，砰砰砰砰砰砰，坚实的墙壁上被踢踹出一个又一个清晰的脚印，李浩龙越踢越疾，越踢越狠，同时他上半身的暗影神拳引而不发，朱鹏不起身就被他一路踢死，若是起身，在起身的瞬间会被暗影神拳铺天盖地罩下，一样是被杀得必死无疑。

………………………

懒驴打滚接连发动，然而李浩龙真的快到看不到影的杀腿却越杀越近了。

“呵啊！”

手臂一支朱鹏整个人恍若一只大蜘蛛一般四肢都贴伏在地面上，跟着旋动起来，他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疾速与平地滑翔姿势斜冲对手下盘，犹如刀轮高速旋动一般的爪势席卷而来修罗地劫爪，这是李浩龙相对最不熟悉，也最不可能精修的武功，他的肚子太大了。

修罗地劫爪一出，李浩龙接连后退，他不能不退也无法不退，虽说无影杀腿被其修炼到几乎是腿脚与手掌一般灵活的地步，但那也要看跟谁比，如果是跟普通人比，李浩龙用脚掌抓笔写字都比普通人用手快，然而和朱鹏比，一个不慎自己的双腿就会被直接扯废掉。

虽然此时此刻已然是生死尽抛脑后，但武人的好斗、好胜心却因此更强烈，李浩龙绝不愿意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关头丢掉“外罡之下，当世无敌”的荣耀。

（趴在地上不起来了是吧？那你就别起来了。）接连退出十数步，对方依然是爪势凶猛不依不饶，李浩龙心中火起，他整个人猛地跃起然后握拳轰然下砸，暗影神拳拳锋指向空气平白间出现黑暗波纹，那一瞬间以拳势打出的超重力域场压下，其威力足够瞬间轰垮一辆汽车。

（躲？不躲？）

“啊啊啊啊啊啊啊！”旋身而起，猛然撕裂上身的衣衫，在这一刻朱鹏周身肌肉膨胀青黑交杂，伴随着魔猿圣桩的劲力催运，朱鹏周身的气血翻滚沸腾到了最极致。

（我比你年轻，我比你气血旺盛，我比你生命强大，想拼？那就来吧！吼吼吼吼。）化身为两米余高的巨人，朱鹏咆哮怒吼着打出自己的暗影神拳，就恍若一轮燃烧的大日熊熊升起……老家伙，给新人让位吧！

（那是！？）在从天而降的李浩龙视角里，他看到金红色的光焰在围绕着朱鹏熊熊燃烧着，就恍若大日东升，无量光，无量法，裂解一切黑暗。

（这不可能，黑天无生经怎么可能孕养出这样的心性意魄？黑天无生经，怎么可能孕养出无量光明拳？）李浩龙心神受到巨大震撼，这就好像关公在自己庙前看到了一门自己从未见过的大刀刀法，这就好像鲁班在自己门前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木匠工艺。

然而，这却是必然会发生的，今人必定远胜古人，我们的下一代必定比我们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