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可以扩张，地盘千万别扩张，势力千万别扩张。

可惜，没有一个人能领悟他的意图。

忽然间，坐在右侧角落的一个长老举了举手：“大殿主，我说两句？”

这举手的长老姓应，是乔布斯为数不多的铁杆之一。这段时间，已经被这些高层孤立，慢慢有些边缘化的趋势。

听他要发言，其他人都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副看热闹，看笑话的样子。

“应长老，大殿主又没问你，你这么假积极，想表现什么啊？”蓝长老语气尖酸。

“蓝长老，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也就是一个长老，排名也没比我高到哪里去。似乎我要不要发言，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吧？我不知道你膨胀什么？”那应长老瞥了蓝长老一眼，语气十分不屑。

“你……你……老娘不跟你一般见识。”蓝长老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应长老，你有什么高见，说说看。”

宋小宝是念旧情的，知道这应长老是乔布斯的心腹。爱屋及乌，他对应长老的观感也不错。

“大殿主，我这个人比较粗鲁，如果说了，得罪了大家，还请大殿主多多包涵。”应长老看样子，是有满肚子的话要说。

“但说无妨。大家都是同僚，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都是为了灵药殿的前途命运。”宋小宝定下了基调。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认为，大殿主问龙吟侯的事，大家讨论来讨论去，一个核心问题都没讨论到。龙吟侯为什么会覆灭？就是四个字——势大震主！”

“这些年，龙家苦心经营，指甲伸得很长，很多诸侯领地，龙家都插了一手。这么一来，龙家党羽众多，影响力巨大。最终的结果就是影响力超过了王室，引发了这场灾难。”

应长老没有停顿，继续道：“而刚才他们一个个都说要借此机会，将灵药殿的分号建到各个诸侯领地。我想说的是，这种盲目乐观，不是为了灵药殿的前途，压根就是找死。是把灵药殿往覆灭深渊里推。”

应长老说到这里，宋小宝的眼睛陡然一亮。他之前一直很失望，是因为没有一个人领悟到这一点。

这么看来，应长老是个明白人啊。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应长老跟乔布斯走得近，果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如果灵药殿将指甲伸到每一个领地，我相信，王室对灵药殿动刀的日子，也就不远了。龙家就是前车之鉴。我们灵药殿历史悠久，历代祖师有很多大贤者，难道他们会想不到扩张？想不到把分号建到每一个诸侯领地？为什么他们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他们都是明白人！是因为他们懂得，做生意就是做生意，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不要试图将影响力提升到比王室还高的地步。这不是扩张，这是找死！”

应长老说到这里，冷笑一声，长长吐了一口气，仿佛这段日子的恶气，一下子全部倾泻出来。

一屁股坐了下去：“我说的就是这些，得罪莫怪。”

看得出来，这应长老也是想开了，也是不怕得罪人了。反正已经被边缘化，又何必继续装孙子？有什么说什么，何必顾忌他人？

不得不说，他这番话虽然一点情面都没留，但却是振聋发聩的。纵然在场的高层都有意无意孤立他，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番话，确实指出了他们没有想到的核心要害。

是啊，龙吟侯就是前车之鉴。

四殿主王莽却是阴沉着脸，这个扩张的主意是他提的。这应长老这般说，无疑是打他的脸。

“应长老，你这话，未免有点危言耸听吧？”王莽不高兴了。

应长老本来已经坐下，闭上眼睛打算不再发言。听王莽质问，火气又冲了上来。

应长老白目一翻：“哪里危言耸听？我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危言耸听。”

王莽高声道：“龙家掌握兵权，势大震主，那是没错。我们灵药殿，做的是生意，只求财，又不掌权。跟龙家的事，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哈哈哈……”应长老大笑起来，“你这些话，也得司马一族的人听了会信才可以。你说服我，说服灵药殿这些脑子发热的人，并不难啊。要说服王室，那可真不容易。”

应长老的话，大有道理。王室经过龙家的事之后，必定是惊弓之鸟，绝对不会允许第二个龙家出现。

“我们灵药殿一向都是有口碑的，王室岂会不清楚？”王莽冷冷道。

“口碑，的确是很好的。所以，我们灵药殿一直没有扩张到各个诸侯领地，没有把指甲伸得太长。那是因为灵药殿知道守本分，知道进退。没有一味的盲目扩张。如果将来盲目扩张，这口碑会怎么讲，只有天知道了。再说，是不是真的只做生意，还不是掌控者的一句话？只要掌控灵药殿的人，稍微有点野心，背后搞点小动作，要形成一个龙家这样的势力，可能比龙家都更容易。”

“放屁，你这是恶意假设，这是往自家脸上抹黑啊！应长老，你还是不是灵药殿的长老了？”王莽勃然大怒。

蓝长老也尖声叫道：“有些人就喜欢哗众取宠。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蓝长老的矛头，又一次指向乔布斯。

应长老怒了，狠狠一拍桌子：“姓蓝的，老子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老女人，把话说明白了。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别一天到晚尖酸刻薄，仿佛谁不知道你长了一条毒舌一样。”

“应该拔，你别跟老娘耍狠！你就是乔布斯的奴才。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嫉妒四殿主，嫉妒他现在当红，嫉妒他取代了你主子的位置嘛！”蓝长老索性撕破脸皮。

应该拔狠狠点头：“好好好，话说到这份上，我应某人也把话留在这里了。灵药殿的今后，如果就靠你这种庸才的话，灵药殿几百年的根基，二十年内，必定全毁！我嫉妒？一个连大局都看不清的人，有什么值得我嫉妒？不错，我是乔布斯的朋友，是他的死党。那不是因为私交，而是我钦佩他的人品，佩服他的才能。不像你们，党同伐异。墙头草，风吹两边倒。上一次如果大殿主听了你们的话，向龙家妥协的话，你们今天在这里吹牛皮的机会只怕都没有！”

应该拔转向宋小宝，决然道：“既然话说到这里，大殿主，我也挑明了说。你刚才说的第二个问题，我也有答案。偌大灵药殿，谁也顶替不了乔布斯的空缺，谁也解决不了这善后之事。除非乔布斯回归！可笑这些人在这里侃侃而谈，却不知道灵药殿正面临天大危机！”

“危机？应该拔，你别危言耸听！没了乔布斯，难道咱们灵药殿还要倒闭不成？”二殿主岳不群也是不悦，训斥道。

蓝长老更是嘲讽笑道：“正所谓一粉顶十黑啊。应该拔，你也真算是乔布斯的脑残粉了。你还真把乔布斯看的重啊，连大殿主在你心中，怕也不如乔布斯吧？”

不得不说，这女人伶牙俐齿，挑拨离间很有一套。

只是宋小宝身为大殿主，怎么会吃她这一套，黑着脸道：“别说这些废话，这第二个问题，既然应长老提到，那就讨论讨论。”

应该拔淡淡一笑：“大殿主，我没什么好讨论的。我已经说过了，没有人可以替代乔布斯。今天把话说到这份上，我心情舒坦多了。实不相瞒，过了今天，我也打算辞职。灵药殿未来怎样，本来也和我无关。不过我从小得灵药殿栽培，对灵药殿感情很深。我说那些话，不是为了私怨，而是真真正正为灵药殿的前途考虑。到底灵药殿何去何从，大殿主你拿主意。我只想说，王莽，他不是灵药殿的合格接班人；蓝长老这种心胸狭窄，靠卖弄风骚，搞裙带关系上位的女人，更不适合在长老位置呆着。这种人越多，灵药殿未来的路就会越走越窄！”

辞职？又一个高层要离开？

灵药殿除了王莽这一派系，毕竟也有不少中立党的。听到应该拔也要辞职，都是大感诧异，同时也隐隐觉得不妥。

为什么灵药殿看起来蒸蒸日上的时候，接二连三有人要走？

难道说，灵药殿真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辞职？哈哈，你还不如说你是混不下去了吧？”蓝长老冷笑，“没有你主子乔布斯撑腰，你在灵药殿没位置了吧？危言耸听，临走了还想给灵药殿添点乱是吧？”

应该拔冷冷一笑，目光毫无畏惧，坦坦荡荡扫过全场每一个人面前：“诸位，我应该拔问心无愧。跟这个女人斗嘴皮子，的确有点无聊。我最后只说一句，乔布斯离开，那三种丹药就将停产。我们接到的所有订单，都将退掉。我们灵药殿的口碑，也将受到严重冲击。在这样一种局面下，这些人竟然不想着怎么处理善后的事，还一心想着扩张势力。到底是他们没脑子，还是我太操心了？”

应该拔要走的人，也没有忌讳什么。打开天窗说亮话，却是让得现场一片悄然。

宋小宝最担心的一个问题，终于还是被应该拔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