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天香楼的雅间，一阵阴冷笑传入柏雪耳中，她刹时间心头收紧，强忍颤抖匆匆追下楼去，在如云宾客中苦苦找寻。

十一年前，她深陷地狱，黑暗中魔鬼的笑便是那般，阴森之音久久徘徊不散——“我最喜欢小姑娘，不满十岁的小姑娘，你们的哀嚎哭叫胜过丝竹之音，你们的鲜血胜过美酒…”

地狱门复开，恶魔重现身。

吟霜上前打断了她的回忆，“你怎么了，难道是发现重要犯人了吗？”

柏雪眉头深锁，她怀疑那两个女童的失踪就与昔日那位恶魔有关。

吟霜茫然相问，“你刚刚是想找谁，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恶魔已无踪影，柏雪即刻拉着吟霜前往万春楼，“我们立刻去找线人，尽快将抓女童的恶人绳之以法。”

线人腊八见柏雪前来关切道：“柏捕头，我听说你离开了六扇门，也不知是何原因。”

“一言难尽，今天来是的目的是给为你介绍一位新的捕快。”

腊八打量吟霜片刻，行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吟霜郡主，巾帼英姿更胜传言。”

吟霜欢欣间从荷包中拿出银钱做见面礼，柏雪却将钱拿过，只将其中一半递给腊八，“我们想打听一件事情，最近有没有人从青楼买不满十岁的漂亮小女孩？”

腊八点头道：“一个月前万春楼中长得好看的小丫头都被买走了，其他几个大的妓院也是如此。”

“买主是谁？”

“是朝廷新选大盐商朱桢一的心腹亲自来挑选的，只要十岁以下的漂亮丫头，出手很阔绰，还说再有漂亮的小姑娘他还要。”

“为什么买年龄这么小的姑娘？”

“这个我不大清楚，想想确实挺奇怪，买如此之多貌美的小姑娘有何用，单单在万春楼就买走十人。”

柏雪道：“辛苦你再多打听一些消息，依旧按照从前的途径传信。”

待腊八离开，柏雪将刚刚剩下的银钱还给吟霜，“对待线人不可过于小气，但也不能过于大方，不然惹起对方贪念可能会有麻烦，以后按照刚刚的数目付钱便好。，”

吟霜将此记在心中，又问清线人传送消息的路径。

柏雪回到家中，一把将吴用正在拨弄的算盘夺走，急问道：“你一定查过新盐商朱桢一，他是不是喜欢玩弄折磨小姑娘？”

吴用一头雾水，“朱桢一不会喜欢小姑娘，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你为何如此肯定？”

“朱桢一他有断袖之癖，只好男色，你怎么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她默然垂头，双拳颤抖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中，一如十一年前，他猜出其中缘由，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她眸间煞气翻腾，“我在天香楼听到了那个恶魔的声音，那笑声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一定是他，但是我没有抓到他。”

他笃定道：“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她竭力平复情绪，“近日有两个漂亮的小女孩失踪，此外青楼中不满十岁的貌美女孩皆被人买走，买主是朱桢一的心腹，如果他果真只喜男风，很有可能是替别人代买，你之前说朱桢一是小侯爷李潇的傀儡，难道此事与南平侯府有关？”

他觉此事并非如此简单，“老侯爷重病在床，也未听闻小侯爷有这样的癖好，我立刻安排人去探查此事，你的伤未痊愈，不要心急，早些休息。”

“哪还有心思休息，我想选一些合适的帮手查王极乐的案件。”

“那就和我一起去议事堂，所有高手任你选。”

三更风急寒重，柏雪翻查鬼市名录，抬眼见吴用端来香茶与精致糕点，不由得会心一笑，“钱串子，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回忆起往事就会哭鼻子的小女孩了，何必如此破费哄我开心。”

“你不是没有哭，只是长大后学会了泪向心中留。”

她鼻尖莫名发酸，“你说这样的话难道是想惹我流眼泪吗？”

“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不过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把鼻涕蹭在我的衣服上。”

她忆起往事，有苦更有甜，“那个时候我们靠着五两银子，走了一千多里终于来到长安鬼市，久娘姑姑说就如同两个小叫花子。”

“那时我十岁，你九岁，风餐露宿三个月，初到鬼市时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惊呆了众位掌事。”

“十年仿佛眨眼间便过去，我们两人好像变了，但又好像没有变。”

“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成为了小时候期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