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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天灾厄变

司马迁父亲司马谈作为史官,他记录的史书,对天灾罗列有下:

建元四年夏,有风赤如血。

六月,大旱。

秋九月,有星孛于东北。

建元五年夏五月,大蝗。

建元六年二月,辽东高庙遭遇火灾。

刘彻记得,这高庙是父皇在平定七国之乱后,心有戚戚。

深感于王室血脉淡薄,诸侯王不行拱卫天子之职责,诏令各诸侯国修建的,其意在唤起诸王渐渐淡忘的血缘和亲情。

他觉得这火烧得太蹊跷,按说辽东这时正是冰封雪飘的时节,气温十分的低,为何就忽然起了漫天大火呢?

据宗正寺和太仆寺的官员说,大火烧得很猛,供奉太祖高皇帝的大殿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其他附设建筑也已成为残垣断壁。

这难道不可以说明,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制造的灾患?

而眼前,又有来报,说长陵高园的寝殿先前又被焚毁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刘彻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司马谈,司马谈很惶恐。

作为史官,他明白自己的职责不仅是忠实地记录皇上的起居、朝廷的大事,还负有解释天象的责任,这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使命,都不得不去解答。

但如回答不慎,往往要担着身家性命,他不免慎之又慎了,万一回答的让陛下不满意,祸及家人更为可怕。

“依微臣看来,天象与人道相分而又相应,有时是相对应的,有时却又毫无关联。

微臣记得当年五星逆行于空时,陛下曾借用荀子的话来解释,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高园失火,臣认为这纯属偶然,圣上大可不必在意,意外之事许许多多,哪里又全然理得清。”

“是这样吗?”

刘彻对司马谈的回答显然不够满意,他狡黠一笑,指着实录上的记载道:“朕之所以忧虑,并非没有根据,是因为前年有星孛于东北后,辽东的高庙就毁于火灾。

今年刚刚开春,高园又再度毁于大火。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为?

你说‘相分而又相应’,这让朕想起了董仲舒当年在策对中的话,这是不是皇祖的在天之灵在警示朕呢?”

司马谈犹豫再三,觉得还是把天象和人事分开来说比较稳妥,要不然可就说不清了。

他整理一下思路道:“董公之言,过于玄秘,陛下也曾经说过,不可尽信,不可妄测。

臣记得周昭公十八年,宋国发生天灾,郑国亦惧。

史官欲以宝物祭灶,祷于上天,以乞救于上天,免于灾祸。

子产闻之,言于王曰:‘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灶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岂不或信?’

臣又闻,宋襄公在位之时,陨石落入境,鸟退而翔,国人皆惧之,内史叔兴曰:‘是阴阳之事,非吉凶所生也,吉凶由人。’

由是观之,臣认为高园大火,乃天行之常,非上天谴告,若强自惶恐,怕误了天意。

建元元年以来,虽天灾频发,然南越闽越臣服,东瓯归收,农桑兴国,万民安乐,陛下自是无须忧虑。”

话虽这样说,但刘彻的心情却没有因为司马谈的分析而有丝毫轻松,思绪反而多了起来。

正待要再问下去,包桑进来说众位大臣已在塾门等候多时了,刘彻才收住话头,正了正衣冠,传旨上朝。

刘彻把问题带到了朝上,并且兴致勃勃的对大臣们一一询问,询问之后便是责难。

在将大臣们一一数落过后,刘彻宣布道:“高园遭灾,是朕之过,朕自今日起,素服五日。内史石庆,着即免职,闭门思过。”

朝堂上的风雨,有时候就是如此莫测,往往刘彻一个兴致勃勃,就代表太皇太后与皇太后族系的人落马。

表面上的处罚和被处罚,隐藏在背后的往往却是智谋和权力的较量,关键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如若四年前,赵绾不丢失那份要命的奏章,太皇太后就算对刘彻有多少愤怨,也不会公开阻挠新政。

因为她也要避嫌,吕后的教训,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天下人也会落下话柄。

同理,高园火灾也成了石庆被逐出朝堂的缘由,而石庆,正是黄老之学的代表人物,太皇太后硬塞给刘彻的庸才。

石奋父子三人,太过拘谨于小节,连一个字少加一点,都要斤斤计效,先帝不烦他们,刘彻却有些烦了。

相比之下,经过四年磨砺的刘彻,处置这些事情来,早就滴水不漏,却比太皇太后高明多了。

他并没有将许昌和庄青翟的职务也免掉,这两人还没什么问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