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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节 沙盘推演

书房里

一个健壮的中年人正单膝跪在地上,直直的望着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而那个人背对着他,一只手端着下巴,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幽幽的传来了一句,“你确定一点也没有伤到他?”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点了点头,“是的,今天早晨我看到他,发现他进入王记之后,便提前在他回来的路上埋伏好,可是谁料想竟然被他躲过去了,不过请您放心,我下次一定会……”

“没有下次了,”背对着墙的那个人冷冷的说道,“我就不应该相信你说的话,之前实在是我太过于信任你了,这个王靖要是这么容易对付的话,他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从今天起,你不要在露头了,别让王靖追查到我来。”

那个中年人脸色一滞,只得黯淡的站起来,又缓缓的退了出去,书房内只留下了那个依旧背对着墙的人。

“王靖,这次算你命大,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用你的鲜血来洗刷我的耻辱。”

他恨恨的说道,昏暗的光线下,他脸上的狰狞之色越来越阴沉,如果王靖看到他的容貌,一定会认出来,最后的主谋竟然是他。

二天后

大宋御林书院

大门前人流川流不息,往来不断。

还是和以往一样,门外停靠着长长一串的马车,在马车旁边还有那些服饰各不相同的侍卫们,根据御林书院的院规,陪伴书生进入书院的人数不允许超过两人,因为他们大多时候的职责还是护送作用,顺带替主人充充场面。

御林书院,不但是培养宋将的摇篮,同时还是各方势力比拼实力的舞台,谁家的侍卫今天过来的少了,哪一位贵族世家这次马车头马的品种等级低了,诸如此类的,都有可能成为附近百姓热议的话题,甚至还会被人联想到汴京城现今的局势,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是深入简出的国公曹彬、平时为人一贯低调的丞相李沆,也会不动声色的派出府邸中最精英的侍卫骑着最好的马匹前来这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向其他人证明自己的威严仍在。

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很快停在了门前,顿时引得周围人的侧目。

这些人惊讶的理由很简单,这辆马车和其他的马车相比,不但装饰极为普通,甚至还属于那种档次较低的类型,首先,来到这里的马车都是二匹马并架,这辆马车只有一匹马,其次,别人的马车车厢等处都有细致花纹,还有一些更别出心裁的,连左右车辕上都安置了一对精美的雕塑,而这辆车以上这二点却什么都没有,马车整体略像古铜色,构成马车的材料应该是常见的青橡木。

但是,在这辆极为普通的马车两侧,却有近百名面无表情的骑兵跟随着,尤其是领头的那名侍卫,更是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在众人的目光下,王靖掀开帘布跳下了马车。

“李科,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紧张,想本官当初在应州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刺客都是组团过来的,我也好好的站在这里。”

王靖望着跟随在马车身后的那百名骑兵,无奈的说道,这次前来的骑兵,全部都来自于云州,王靖没有想到,自己镖师的第一笔生意,竟然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大人,此一时彼一时,您当时身为知府事,处在混乱旋涡之中,身边戒备森严,但是现在您在书院,并没有侍卫在身边,我个人认为,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李科坚持着。

“好了好了,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会注意到的,我会和书院要求在住所周围加强戒备的,但现在,你们可以收队回去了。”

王靖摆了摆手示意李科离开,说实话,他的心里面,到是非常希望刺客如李科说的那样去做,这样他也就省事了。

“可是大人……”

李科才张口,发现王靖已经朝着书院走去,嘴中还吹着口哨,显然并没有把上次所谓的刺杀放到心上。

他只能叹了一口气,嘱咐了一些人留在书院周围随时等待王靖调遣,又带领其他人离开了这里。

十一堂书堂中

整间大厅闹哄哄的一片,胖子白生在向旁边人炫耀着狄青和裴定方签过名的功臣简册,伯考正在一脸严肃的和后面的人讲述自己那只独眼的故事,苏青成和木村辛两人凑在一起小声的交谈着,杨文广也侧着身子和曹棕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其他书生们正七嘴八舌的聊着天,只有王图木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看不出任何的起伏,拥有“毒蛇”称号的他,并没有人会主动接近于他。

而对于王图木,显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想要别人臣服于自己,只有自己比别人更强大,想要自己走的更高,只有踩着别人的肩膀,所谓的朋友,只不过是弱者之间的结盟而已。

有那个时间去谈一些废话,到不如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王图木心里一边冷冷的耻笑着身边的这些人,一边翻看着这两天的笔记。

笔记上的字体清晰飘逸、亦浓亦纤,排除王图木的为人不谈,这上面的字体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在周末的时候,王图木回到府中,把自己关进书房,曾经仔细研究王靖的详解内容,让他倍感惊讶的是,每重新品味一次王靖课上讲的内容,他总会对战争有一种新的体会,总会觉得战场上的事越来越难以把握。

比如唐末的一场边关之战的讲解,原本他以为自己曾经完全理解了这场战役的精髓,但重新再分析一遍的话,越来越感觉到这场会战实在是深不可测,双方阵营的攻防转换虚虚实实,亦真亦假,令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越是深入研究下去,越是让他感到心惊肉跳、冷汗淋漓。

王图木甚至觉得,那一天的课才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上过的真正的战术课,而以前那些夫子所讲的泛泛而谈的战术兵法,根本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可笑。

同时他也暗自庆幸,幸好他的父亲与书院主事的李沆交情颇深,还算上对方的半个门生,否则差一点就让他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如果不是他的父亲背地里悄声告诉他,他又怎么会知道,十一堂这名新来的夫子,这个号称大宋御林书院成立以来级别最低的夫子,不但参与了十年前清河会战,五年前的汴京会战,还以一己之力,主导了刚刚结束的平定家族内乱战役的走向。

又有几个人会知道,连狄青、裴定方这样在宋朝新崛起人气极高的将军,竟然会是一直追随着他的下属。

以二十多岁的年龄,没有任何资历和背景,成为大宋宋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国公,跻身于那些权臣都没有的爵位……

王图木把目光投向了旁边还在低声私语的曹棕和杨文广,心中暗自冷笑着,饶是在书院里自恃清高又桀骜不恭的这两人,和这位夫子比起来,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叫王靖的夫子,时间观念上实在是有些差了些。

王图木心中还在暗自琢磨着,忽然感到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他抬起头一看,发现王靖刚刚把门关上,向着讲台走去,不过他走上了讲台后突然发现了今天堂内的气氛似乎有些不正常,底下的那些书生很多都张大着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王靖有些心虚的低着头大致看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嗯?你们这是什么了?都是些什么表情?”他一脸迷茫的看着书堂大厅内的书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脸上会露出如此惊讶的神色。

这时一个书生犹豫了片刻站了起来,“夫子,今天号角声还没有响过,对吧?”

“恩,好像还没有,怎么了?”

“那您今天怎么会这么早就过来……我的意思是说,自从您来到我们十一堂,可是没有一天不迟到的啊。”

“……”

“这位书生,我想请你明白一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并不是因为我来晚了,而是号角声吹的有点早了,严重不符合我的作息时间,知道了么?”

“……”

“夫子,作为一名即将进行院试的书生,小生认为您在教导我们的同时,首先应该端正自己的行为,反省一下自己的态度,所谓正人先正己,如果你都视军规如无物,那又如何教导其他人来严格的执行呢?”另一位书生站起来义愤填膺的说道。

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人可以无耻,但人不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明明就是自己来晚了,却非要埋怨号角吹早了。

王靖点了点头,“这位未来的将军,你的理解很正确,思路也很清晰,作为一名堂堂军人,的确应该遵守军规,在这一点上我和你的观点是一致的,不过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