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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紫林女儿国

形骸躺了片刻,麻木退去,恢复知觉。他心想:“这妖魔...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当真可畏至极。他为何饶了我?因我伤了他?但那伤口并非致命,他岂会知难而退?这草原上竟有这等魔头,所有草原生灵只怕无一安宁。”

他伤得虽重,却有一股自豪之感,隐约觉得那魁京之所以饶自己一命,是因他认可形骸,敬重形骸。他又想道:“不错,我不再是以往那个胆小鬼了,遇上强悍无比的妖魔,也能挺身而出,舍己救人。”

他数道:“一、二、三!”大喊一声,弯腰坐直,霎时痛彻心扉,把牙龈咬出血来。他以疗伤水流遍全身,并未好转多少,似骨头快要散了架,如此更心生死里逃生的快意。

一旁烛九身子发颤,呼吸如破损的二胡,甚是低微凄惨,形骸心想:“他伤了肺,得快些医治,不然性命难保。”忽然间,想起自己身上有辛树老僧赠的“海隐山黄丸”,听说有起死回生之效,忙不迭取了出来。

他走近烛九,半蹲身子,见烛九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嘴里不断有血涌出。形骸骇然想道:“这等伤势都未能令他死去,这小滑头功力真强。”遂将丹药送入烛九口中,烛九大声咳嗽,吐出更多血来,难以下咽,形骸运放浪形骸功,缓和烛九痛楚,那丹药这才得入。

形骸此刻真气甚强,在神道教中仅稍逊于袁蕴,不在其余五老之下,可因一年前骸骨神附体付出代价,全力作战,就难以持久。这般勉力运功,救助烛九,虽消耗不大,却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他不堪痛苦,闷哼着朝后就倒。

他仰躺着喘气,徐徐调理身躯,耳听烛九呼吸声顺畅无碍,心中大喜:“这丹药果然灵验!辛树大师还真舍得给我,果然是慈悲为怀!”

夜幕淡化,东方泛白,这漫漫长夜终于过去,只见草原尽头,一轮红日冉冉而升,形骸只觉一阵温暖,精神振作,体力渐复,起身查看烛九。烛九双眼睁开,勉力说道:“你...喂我吃的什么药?”

形骸道:“你甭管什么药,总之药效如神。我龙火天国药理精湛,治你这小伤,正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烛九忍俊不禁,笑了两声,触动伤势,开始咳嗽,形骸见他裘衣内似乎已然止血,想扯开来诊断,烛九忙道:“别碰我!我的伤好了。”

形骸道:“你被开肠破肚,这伤哪儿那么容易好?我可用...道法,将你伤口缝合起来,以免流出肠子。”

烛九俏脸晕红,如映烛光,他摇头道:“我自己身体如何,我最清楚不过,你那药能去腐生肌,伤势自行愈合了。”

形骸皱眉道:“看一下又能怎....”话说一半,突然惊醒:“这小子心思好生肮脏,竟以为我别有所图?我形骸堂堂龙火贵族,宫槐伯爵,道教半仙,侠骨柔情之人,怎会有断袖之癖?”念及于此,重哼一声,道:“有什么好看?你不让看,我还不乐意瞧了。”

烛九侧过身子,低声道:“谢谢。”

形骸头一次听他口宣感激之言,笑道:“你不必谢我,只是紫怡部若真给了火龙水,你我三七分成如何?”

烛九啐道:“趁人之危,好生卑鄙。”

形骸道:“什么叫趁人之危?好,既然你这般说了,那五五分成,你总满意了么?”

烛九暗忖:“这大傻瓜自称聪明,可根本不会还价,咱俩原本就该五五分,他却以为如此还占了便宜?”微笑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形骸是龙火贵族,虽为人谦逊,但面对别国人物,难免有些自高自大,就如土豪家的公子爷,实则半点不会议价谈钱,闻言甚是高兴,又道:“我龙国丹药虽好,但你这伤还得医治,咱们先回原先那村庄如何?”

烛九道:“这可不成,庆典上选出来的人,在拜见紫怡部之前,决不可擅自返回。”

形骸叹道:“那咱们去紫怡部吧,不知还有多远。”

烛九拾起眼罩,遮住左眼,吹起口哨,将马儿唤了回来。形骸见她复原奇快,此刻已能骑马,暗暗懊悔:“我那丹药何等珍贵,真该更进一步,谈个四六分成。”

他使指路为马,招土行骏马出来,虽仍是浑身乏力,此法倒也不难。烛九凝眸片刻,道:“有你们道术士作伴还真是方便。”

形骸道:“可不是吗?我神道教何等了得。”稍稍催促,两人再度启程。

过了一会儿,形骸问道:“那魁京到底是何物?我瞧他不像是活人。”

烛九并未瞧见他与魁京过招经过,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从他手上活下来的?我听说遇上魁京而逃脱的人,一百年也出不了几个。”

形骸道:“他斩我一镰刀,我还了他一剑,他把我伤成这样,我打中了他的额头。他朝我鞠了一躬,然后离开,我也不知究竟为何。”

他说的轻描淡写,并未讲出两人过招惊天动地的情形,烛九想了想,道:“是了,传说之中,只要有人能挡这魁京一招,又能伤他一点皮毛,他就放过那人与同伴不杀,否则他就会吸干所遇之人的血。”

形骸愕然道:“吸血?”不免想起当年在皇城见到圣莲女皇吸血杀人之举。

烛九点头道:“我听故事中说,此人已在草原上游荡了很久很久,是不死之身的怪物。有人说,他练功走火,杀光了自己所有亲人,受到了诅咒。也有人说,他被妖魔附体,这才成了这般模样。更有人说,他是个幽灵,所以才要吸血。对沃谷族、元族,还有草原上其他所有形形色色的部族来说,能够遇上魁京而活下来,就是草原上最大的英雄,足以名扬天国。”

形骸摇头道:“昨晚那戎戎满口胡言,居然还有人相信?”

烛九笑道:“因为大伙儿都在讲故事,而并非评比功绩,他是酋长儿子,只要故事讲得精彩就行。”

形骸沉吟道:“我倒是货真价实的从这魁京手下逃脱,若传出去,会不会在草原上扬名立万?唉,我这人淡泊名利,清高绝俗,这般可有些麻烦了。”

烛九嗔道:“这好办,此事你不说,我不说,魁京也不会去传,又有谁会知道?”

形骸暗想:“我救你一命,你难道不替我宣扬宣扬?”他以退为进,不料弄巧成拙,怏怏不乐,又道:“这魁京一直在草原上行走而横行无阻,草原上的人岂不会被他灭绝?”

烛九叹道:“若有人被雷劈中,也是必死无疑,若有人被狮群围攻,多半也难逃一死,可你瞧世上人死光了么?”

形骸道:“不错,你这话很有道理,天灾要来,咱们也没什么法子。”

经过这场危难,形骸对烛九起了照顾之意,感到亲近,便不再暗叫他小滑头,反而看他颇为顺眼,两人结束争论,反而有说有笑起来。

形骸问道:“烛九兄弟,你问紫怡部讨要火龙水所为何事?莫非你也要对付地下的难蛇?”

烛九道:“火龙水其实是灵丹妙药,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