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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秘闻

书架旋转扬起灰尘,赢澈抬起袖子捂住口鼻,勉强忍住了咳嗽。

虽然目不视物,但是她听见瑚琏对着三面书架左敲敲,右推推,但是书架们纹丝不动。

“书架把路都堵死了,咱们只有沿着楼梯下去,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出口了。”瑚琏平静的声音不容一丝拒绝。

说着当先就走,被赢澈叫住。

“你得拉着我,”赢澈赶紧把手在棉袍上蹭了几下,觉得差不多干净了才伸出去,“走慢一点。”

“那你帮我抱着猫,”一团温软被塞进赢澈怀里,“这里太黑了,我得留一只手扶着点。”

楼梯呈螺旋状向下,赢澈每下一级都在心中默默计数。瑚琏的手温热,赢澈突然觉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一直下了107级,才又回到平地。瑚琏左手牵着赢澈,右手扶着靠右侧的墙壁,两人走在一条长长的甬道上,一直都靠右走,瑚琏说一定能找到出口,赢澈选择无条件信任她。

这世上有三件事能够让赢澈感到平静:黑暗、读书和一首不知名的小调。

每当身处黑暗时,赢澈惧怕的并不是黑暗本身,而是黑暗结束后的事情。永恒的黑暗并不令他感到害怕,反而令他觉得那是他生命的源起。黑暗可以将他保护起来,而黑暗一旦结束,怎么说呢,就必须要去战斗,无论是否准备好。这想法似乎与生俱来,正如那首他常常哼着的小调。

赢澈哼起那首他自打记事起就循环在脑海中的小调,只有很短的一段旋律,没有歌词,奇怪的是每次这段小调都能让自己感到安心和充满力量。

第三件能令自己平静下来的事情是读书。所有的人都认为赢澈不爱读书,这不是事实,或者说不是全部的事实。赢澈的确讨厌经义教条,诸子百家的学说找不到一家他喜欢的,但他知道他最讨厌哪家——满口仁义道德的那家。赢澈喜欢神话、喜欢传说、喜欢逐日屠龙的勇士、喜欢看到那些他的生活里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刚才读的那本《百越风俗志考》,里面对巫术的记载使他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踏上那片土地了解个清楚。

黑暗还在继续,长长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瑚琏拉着他已经沿着右边的墙拐了三个弯,而他早已失去时间的概念。

赢澈想起坛海曾经给自己讲过的一个传说。据说始皇帝一统六国,平定天下,便在咸阳兴建阿房宫,世人只知道阿旁宫地面上的部分极尽奢华,却不知阿房宫地下还拥有着复杂如迷宫的地底通道。这些地下通道的入口都藏的极为隐秘,通过密道不仅可以抵达阿房宫的许多宫殿,还能通往宫外的甘泉行宫、上林苑甚至始皇帝的帝陵。阿房宫的工程因为过于庞大,始皇帝临死也没有修完,而他死后国家很快又陷入内乱,无暇完工。现在的永泰宫是庄皇帝登基后在阿房宫的基础上更名而成,占地只相当于阿房宫的十之二三,而这些神秘的地下通道也一并保留了下来,只是没有人知道入口在何处。

赢澈正走在这帝国最复杂最神秘的地下通道中。

坛海还说秦二世胡亥屠杀兄弟姊妹,然后将他们的尸骨丢弃在阿房宫的地道中,又命人封死入口。据说有一位公主(或是公子夫人)那时已经怀胎九月,她死后尸身产下了一名婴儿,那婴儿没有奶水喂养很快死去成为婴灵,它以死者的骨肉血液为食,在地下秘道里爬来爬去,只要仔细听的话,深夜的永泰宫中还能听到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赢澈还记得当坛海神神秘秘说完的时候,自己不以为然,一个宫人表示他确实在深夜中听到过墙壁里的婴儿哭声,另外几个宫人纷纷附和,有的说哭声在兴乐宫,有的说在姑祖母住过的慈崇殿,还有一个说在椒房殿也听到过。赢澈立刻出声反驳,他在椒房殿住了差不多十年,一次也没听到过。

尽管如此,密道婴儿的哭声还是让赢澈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兴致勃勃地去求教师傅岳谊,却换来一通训斥。老爷子拿来宗室记录给赢澈看,上面明明白白记着那些被屠杀的公子公主们从未被丢弃在地道中,而是妥善的葬入始皇帝陵,陪伴他们的父皇在另外一个世界(如果有的话)生活。岳谊甚至对永泰宫存在密道的事情也持怀疑态度,婴儿哭声更是无稽之谈,他罚赢澈面壁思过一个时辰,但这更加深了赢澈对此事的执念。

赢澈只希望那个嚎哭了几十年的婴儿不要此刻哭着爬到自己的面前来。

“这首歌是谁教你唱的?”黑暗漫长的路程,瑚琏居然是打破沉默的人。

“什么?”赢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哼的这首曲子,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也想不起来了,我从小就会唱,”赢澈哼的更大声了一点,引得甬道传来回声。

“你知道这首歌是有歌词的吗?”

不等赢澈回答,她就唱起来,唱的比自己好得多,但是歌词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这首歌是什么意思?”赢澈问。

瑚琏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唱着。

对赢澈来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歌声中,瑚琏拉着赢澈向右拐了第四个弯,一股明显的气流吹拂在脸上,瑚琏停下了歌声和脚步。她伸出手,感受风吹来的方向,慢慢挪动自己的脚步,事实上压根不用这么谨慎,正前方有一堵墙,墙面的右下角有个半尺见方的通气口,大概只能容一只小猫通过,微弱的光线通过方口照射进来。

两人兴奋地跑向光照射进来的地方,赢澈趴下想看看通风口的另一面是什么,结果却大失所望,通风口被人用布遮挡起来,微弱的光线通过布折射进来,赢澈什么都看不到。

瑚琏则四下摸索寻找出口。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通风口外一个女人高声质问,赢澈在密道中听来声音瓮瓮的。

赢澈和瑚琏对视一眼,看得出彼此都很紧张。瑚琏把食指竖在唇边,微微摇了摇头,微弱的光线下,赢澈点了点头。瑚琏蹲下身子,静静地挪到赢澈身边,两个人一起用胳膊撑着身体,趴在通风口屏息静听。

只听一个男人朗声说道:“我只是告诉了他早该知道的事情。”

女人的声音回归正常声调,继续问道:“他知道了多少?”

“我告诉他虽没有我的名姓,却流淌着我的血脉。”

女人的声音再度提高:“你疯了,”沉默半晌后又道“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冒然地告诉他这些,你明明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来守住这个秘密!如果被别人发现,他、我甚至还有你,我们都会死!”

这次换男人的声音提高:“如果他当上了皇帝就不会!”

一股气流从通风口涌入,吹起了风口堆积的灰尘,赢澈觉得鼻子发痒,有个喷嚏要打出来,他张开嘴,只见瑚琏表情惊慌,但赢澈实在忍不住了。

一块手帕在喷嚏打出的同时紧紧地捂住了赢澈的口鼻,将噪音降到最低。一个喷嚏连带着眼泪和鼻涕都涌了出来,赢澈接过瑚琏的手帕捂住口鼻不敢动,瑚琏把他怀里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