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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交锋

“回君候。这狼纛,又叫狼头纛,是用狼头加狼尾做装饰的中军大旗,代表和象征他们草原君主的威仪。您看现在这是一杆白色狼尾的大狼纛,这是大首领或者大酋长的继承人来了,也就是咱们说的储君。若是两杆白色大狼纛,那就是大首领本尊。若是灰色的狼纛,一般都是大贵族啊大长老啊,还有普通的王子也可以用灰狼纛。不然,就算是功勋卓著的大将,或者实力不凡的部落大人,都没有资格用狼纛,他们只能用马尾旗。总之奚人和契丹人都差不多,都是这个形式。”

“这个素护延,是奚人大首领迭不鲁的少子,今年才二十岁左右。您看他此次带的兵又不算多,本来应该是去抢劫村落坞堡的,现在竟敢来我金梁城试探,这多半就是想着君候新来,他妄想给个当头棒喝。早就听闻此人年轻气盛,果然不假,等下有机会出去将他擒来,让他晓得北边随他去浪,但咱金梁可不是想来就来的地方。”

李植和卢横都不由自主近前来几步。冯崇唔了一声,只对宋灿的业务理论的熟悉程度,表示了赞赏。正观察间,奚族军队已然一鼓作气冲到了金梁城下,接着奚人纷纷从马背后扯下大包小包的土袋,双臂一铆劲,将土袋甩到墙根之下。金梁虽然地势奇绝,但因着本身地基较软、重心险陡的问题,城墙并不敢做太高,不多时,一个土包土袋积起的坡梯,就垒到了城墙的一大半高度。在城上守兵的纷纷砸落石块下,奚兵们控着马左跳右闪,有的被当即砸死砸伤,捂着脑袋翻滚。侥幸避开的便像泥鳅一般滑走,发出刺激的怪叫怪笑声急急跑返回了。

“勇士们!谁能带头冲上城去?我代替父王赏他上好的锦缎!上好的黍米!美女任由着他优先挑选!勇士们,让那新来的小羊羔见识见识咱们奚人的厉害!”

素护延拔出精钢打制的弯刀指向天空,像头狼一般嗥叫起来。奚人们登时像嗅到了鲜血的群狼,愈发兴奋狂躁,便有不少勇士把大盾顶在头上,把弯刀咬在嘴里,抄起长矛便狂叫着冲上了坡梯。

城下城上一时间沸反盈天,骂声不绝。城楼上,冯崇面似沉潭,厉声指挥守卒们加紧防御。李植眼疾手快便将一桶沸水当头倒下,滚烫的沸水四处飞溅,烫得敌我一时都怪叫起来,于是正对着土坡的守卒自然紧跟着只管往外面泼水。下面犹如兵蚁般快速攀爬的奚兵们,不少被正正的浇了个满头满脸,立马便发出了尖锐的惨嚎声,好似被烫着的蚯虫般捂着脸蜷缩了起来,一头栽去了坡下,摔的闷然作响,不知死活。

也有的顶着大盾遮蔽的好,只略微停了一停,便又攒着劲往上冲,甚至有几个身手格外矫健过人的,竟然三步两步冲到了坡顶,背贴着墙壁仰着头,将长矛往上疯狂的乱捅乱刺,有几个燕兵正探着头查看,冷不防被一矛硬生生攮在眼窝子里,拔又拔不出,挣又挣不脱,直痛得双脚直跳仿佛被电打了似的直哆嗦,几个人手舞足蹈哭爹喊娘,最后一不小心拉扯着都坠下城墙,却还没死透,刚抬起上半身,就如同陷在狼群中的鹿子般,瞬间便被蜂拥而至的奚兵们瓜分殆尽。

“两边放箭,快放箭!”

“中间不要停,注意脑袋不要伸出去……继续浇水,快快,后面人添火多烧水!”

“扬沙子!快扬沙子!让狗日的先迷瞎了眼!”

燕军兵卒们动作越发快起来,进入了熟悉的节奏。城楼上分成一队队的,端水的,递箭矢的,射击的,抛木石的,还有的抱着装满了沙粒的麻袋,敞开口子尽情往下挥洒,沙土灰一时雾得像朵朵灰云,罩在门楼垛子上。

“杀不尽的北奴,老子草你祖宗!”

奚兵们还在攀爬,不过土坡毕竟只有一道,下面人就算再多,也只能就着这么一条道冲击。城上的燕兵开始不停地放箭,奚兵们损伤颇多,城下押阵的也开始射箭回击,两边对着攒射,一时间眼前全是往来疾飞的利箭,耳畔全是嗖嗖嗖的破空之声,令人心虚胆寒。

百步开外,奚族王子素护延,也是全神贯注紧盯着攻防战场。这次出来,本来只是普通的一次劫掠,针对的对象也就是村寨坞堡,开始并没有想着来打金梁城,是他自己在准备回去的时候,想着来试探试探,能不能得手先不提,起码敢于主动来打金梁,都能称的上有勇气,也算一笔战功。可毕竟麾下士卒也就三千来人,扫荡塞北的坞堡等肯定没大问题,但正儿八经想攻城,那兵力可真不算多。说到底也就是探探底,耀武扬威的成分更大,故而当下眼见着奚兵们伤亡已有两三百人了,素护延下令暂时收兵回来。

见着奚兵们耀武扬威呼啸而来,杀上城后逞凶一番又不慌不忙从容而去,卢横气得够呛。之前斥候刚来报知敌袭的时候,卢横便挺身而出主动请缨,要求率军出城迎击,却敌于野。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主帅冯崇经过考虑后竟然没有同意,放任敌军大摇大摆攻到城下。当坐视敌人垒起土坡后两方上下交战一度正酣,卢横气急不过,再次要求带敢死之士冲出城去横击,又被拒绝。

这番又眼睁睁看着奚兵们跳下土坡,像一群满地散开的蝼蚁般跑跳着窜了回去。奚兵们纷纷翻身上了战马,在马背上不慌不忙的开始整理衣甲兜鍪,擦拭血糊糊的兵刃,竟然还不时彼此谈笑,甚至面朝金梁城大声叫骂,问里面人可敢出来厮杀?

李植紧了紧绦带,慨然道:“此正是击贼的好时机!君候,属下请命率兵三千,出城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卢横见着从前被先父打得缩手缩脚的虏子,现在时过境迁竟然猖獗到如此地步,他愤怒的眼睛都红了起来,气填胸膺无法再忍受,几步挤到冯崇面前。

冯崇还未作答,卢横用力一抱拳,厉声请命:“从前家父在时,贼虏屡做鼠窜,今日乃敢如此?末将只要一千精骑,出城斩得素护延首级献于主帅帐下!”

“我已先行请命,你这粗蛮人怎敢横加争夺?”

“为国杀敌,还分什么先后?你仗着家门身份,去别的地方摆谱子,我姓卢的脖颈硬,低不下头奈我何!”

“好蛮子,不知尊卑高低,竟敢屡次藐视本将!……”

李植使长矛,卢横用大刀,二人横眉竖目,彼此怒视,若不是顾着主帅面前,真的就要火并一把。宋灿因着亲疏和上下的身份,便嗔怪卢横,斥他不可无礼。

冯崇表情已然有些微妙。他打量着面前两个愤怒溢于言表的战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声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