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被俞暄然的语气吓了一跳，听到他的话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怒道：“他是我弟弟，他的生死与我有关！”

“所以，你会为了他而辜负我，对吗？”俞暄然深邃如墨的眼神望着何嘉，一字一顿质问道。

何嘉不忍看向那双带着怒意的笑眼，那双那样迷人的笑眼是用来笑的，不是用来生气的。

“俞暄然，我真的很抱歉？”何嘉愧疚道，说这话时，她的眼睛躲躲藏藏的，她怕自己看着那双眼睛说不出如此狠心的话！

俞暄然听后，从沙发上站起身，在客厅上来来回回地走了几个来回，最后定住脚步，一脸困惑地看向何嘉：“何嘉，你告诉我？我们能不能在一起与他有什么关系？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因为一个外人，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何嘉痛苦地闭上眼眸，“俞暄然，我现在的心很乱，我没办法一心一意地爱你……我……”何嘉顿了顿，思绪又乱又杂，自从今天听到赵医生的话，她的心情很沮丧，“我不想我们的爱掺杂着太多东西……我……”

何嘉向往的爱情是那种在物质上和精神上能与她门当户对的人。可这两样，她都不及俞暄然。

她连陪他出国交流访学的钱都拿不出。或许俞暄然觉得她完全不需要操心钱的事情，他会帮她出。

可是他凭什么？而她又有什么资格理所当然地接受？

这会让她女性的自尊严重受挫。

如果她有足够的物质能力，她完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别说出国交流访学了，就算是出国旅游，她也能随性而为。

在爱情面前，物质能力能带给你底气是真话。她不相信爱情与物质无关的鬼话，就像你深深爱着的爱人对你说，我爱你与性无关！这是一种伪科学，无论是脱离爱的性，抑或脱离性的爱，都是不完整的。

她不希望俞暄然认为他们在一起是因为他对她有利用价值，而仅仅是因为单纯的爱。

“何嘉，这世上的爱情有几份是高尚纯粹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世俗的，我们的爱也同样逃不过世俗的牵绊！你弟弟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可你从来不主动找我帮忙，你一个人的力量能有多大？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自以为是的逞能！”

俞暄然疲惫道，他爱了她那么多年，爱得筋疲力尽，也够累的了。可她如今为了一个外人而放弃他？这更让他身心俱惫。

“何嘉，你告诉我，一颗心就只有拳头这么大，你的心里装着那么多人，还有我俞暄然的位置吗？你很少需要我，哪怕请求我为你做些什么，你也从来不主动向我开口，你是压根就不在意我，还是你不懂我对你的诚意？”

何嘉头晕沉沉的，心里郁闷极了。

“俞暄然，今晚我们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何嘉五味杂陈道。再说下去，他们一定会吵起来的，而她今晚只想和他过个温馨的平安夜。

“那你想拖到什么时候？”

“俞暄然，其实你应该明白的……”何嘉语出一半，一副欲言又止样。

“明白什么？”俞暄然充满愠色的视线直逼何嘉，语气咄咄逼人。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何嘉心一横，把话说完，紧咬着嘴唇，唇色苍白如纸，双手不自觉地紧握着。

俞暄然听后，身子僵硬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尽了般，连看何嘉的眼神都多了一丝疲惫。

她还是拒绝他了！

她爱了七年的人啊！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俞暄然眼神冷冷地看着何嘉，语气淡然如水。

何嘉心猛然一颤，眼眶蓄满了泪水，眼皮沉重得很，她睁着眼睛望着桌上吸水膨胀的面，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眼泪就从眼角滑落。

“谢谢！”何嘉起身走向玄关处，刚开门，嘉禾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她脚边，用舌头舔着她的脚踝，喵喵喵地叫个不停，好像在挽留她。

何嘉看向坐在沙发上冷着脸的俞暄然，苦笑不已，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它身上细细的毛发，你家主人都让我离开了，你挽留有什么用呢？

就算留了，也留不住了！

“何嘉！”

眼看何嘉要离去，俞暄然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的心虽不大，可处处装的都是她。她的心那么大，为什么连给他的栖身之处也没有？

“何嘉，你口口声声地说爱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心里连给我的容身之所也没有吗？”

何嘉闻言，身体僵在原地，屏气凝神地凝视着地面。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俞暄然冷淡喑哑的声音带着些许乞求。

何嘉红通通的眼眶盈满了泪水，背对着他，轻轻地摇摇头，继而毫无眷恋地转身离去，嘭的一声，紧闭着的门将两人隔绝开了。

俞暄然无力而又颓败地倚靠在沙发上。

他终究还是被她辜负了，毫不留情的。

*****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何嘉的心钻心地疼着，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师姐！”

出现在俞暄然门口的余曦喊了一声何嘉。

何嘉仰着头看向她，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你怎么在这？”何嘉注意到她手上喜庆的红袋子。

看到何嘉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余曦忙不迭地将手背到后面，“呃……老师让我给他拿点东西！听老师说今天是师姐生日，对吧！”

“嗯！”

“那祝师姐生日快乐！”余曦甜甜一笑道。

“谢谢！”

“师姐，老师在里面吧！”

何嘉点点头。

余曦上前走到门边，边说边输入密码，“那我把东西拿给他，师姐是来找老师的吗？要一起进去吗？”

何嘉看着余曦熟悉的动作，诧异道：“你知道密码？”

“嗯，知道的，老师告诉过我密码是720920。”

何嘉闻言，心莫名一痛，不是715，而是720？

何嘉心中苦笑不已，她已经如此辜负俞暄然了，到底在自作多情什么？

门开了，余曦边走进屋内，边看向何嘉，“对了，师姐，老师被学校派去美国硕博访学一年，你知道了吗？”

何嘉点点头。

“老师要带一名学生一同去，师姐明年开始就要开始准备博士论文了吧？你想去吗？”

何嘉看着她摇摇头。

余曦微微一笑，“那太好了，我已经向学校申请了，老师也愿意带我去，毕竟出国访学的学费就好几万呢，就是不知道师姐要不要陪老师去，如果师姐要去的话，那我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好了，以后我有的是机会！”

何嘉闻言，心里五味杂陈。她是在向她嘚瑟还是宣战？

可她大可不必如此，因为她已经全身而退了，俞暄然和她，终究只是师生缘分一场。

“师姐要进来吗？”

何嘉摇摇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余曦嗯了一声，直接将门关上。

何嘉望着门愣了半响，苦笑不已，转身离去，却浑然不觉，她早已满面泪水。

*****

今年的平安夜，是何嘉过得最糟心的生日。

这一夜，她失去了俞暄然。她谁也不怨，是她自己作的。可明明是她自食其果，为什么她的心这般难受。

回到博士宿舍楼，尹逸和泉儿正在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综艺节目。

看到何嘉回来后，泉儿揶揄道：“哟，快瞅瞅，咱们寿星回来了！”

尹逸接道：“咱们的寿星今天去哪快活去了？快给我们说说！”

“肯定是和俞老师约会去了！”

泉儿一提起俞暄然，注意到何嘉悲伤得要哭的表情，对尹逸使了眼色。

尹逸也注意到她红彤彤的眼睛，敢情这家伙哭了呀？

向来倔强得要命的何嘉居然哭了？令人振奋人心的同时，也令人匪夷所思。

到底是感动哭的，还是难过哭的，两人就不得而知了。

尹逸上前揽着何嘉的肩膀问道，“又是平安夜，又是你生日，怎么就哭了呢？来，和姐姐说说你这双红兔子眼睛怎么回事？”

何嘉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尹逸和泉儿觉得这丫头不对劲了。

泉儿安慰道：“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了？和姐姐说说？”

何嘉倔强地紧咬着嘴唇不说话，咬唇之用力几近将自己的嘴唇咬破。

“呀，松嘴，你想咬死自己吗？”尹逸轻抬她的下巴。

“嘉嘉，你到底怎么了？你和姐姐说说。”泉儿担忧道，“是不是很难过？不想说是嘛？那想哭吗？靠在姐姐的怀里哭一哭，会没事的？”

说完，泉儿抱住了何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哭吧哭吧，哭出来会没事的？你平常也是这样安慰我们的，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何嘉生平最受不了别人安慰了，一被人安慰就觉得自己特别矫情，本来就不觉得难受的心情变得特别难受，难受到需要哭一顿才能痛快。

向来她这个无坚不摧、活得通透的人只会讲大道理安慰别人，哪轮得到别人来安慰她啊！

可现在，她真的难过得要死，在泉儿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

主动将俞暄然从自己身边推开，她的心比谁都难受！

只有俞暄然一个人爱她吗？她也爱俞暄然啊，只是她的爱，几人能懂？

*****

看到吸水膨胀的面条，又看向倒躺在沙发上的俞暄然，余曦道：“老师你还没有吃晚饭吗？”

俞暄然被伤得身心俱惫，无力地点点头，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在这？”

“我是来给老师送平安果的，平安夜嘛，吃个苹果！”余曦笑逐颜开道。

平安果？俞暄然心中苦涩不已，他的平安果早就离他而去了，哪来的平安果？

“放着吧！”

“哦，对了，老师，学校已经给我发随你出国交流访学的通知了，你怎么看？”

俞暄然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就去吧！”

余曦喜形于色地问道：“老师，你愿意带我一起去？”

“嗯！”俞暄然不大想说话，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

“我还以为老师会带师姐去呢？不过刚才我碰到师姐了，她说她明年要忙博士论文不想去！”

俞暄然淡淡地哦了一声，满脸发憷，“没事的话，你回去吧，把门关上！”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余曦呆呆地望着紧闭着的门，郁闷极了，她是特地来陪他过圣诞节的，结果还是得一个人过。

*****

从图书馆出来后，周景城裹着厚厚的外套快步走向宿舍。

因为他怕极了冷，所以，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冬天。

如果不是因为宿舍环境太吵没办法复习，他才不会大冬天的晚上出门被冷风吹呢。

不过今晚是平安夜，学校的校道上很热闹，平时鲜少见人的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