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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猩红热

四爷听见尤绾的声音, 立即坐直身子,朝苏培盛使了个眼色。

苏培盛心领神会,连忙把满地凌乱的纸收起来摆在书桌上, 垂手站在旁边。

“进来吧。”四爷高声道。

尤绾掀帘而入,神情有几分疲倦, 她守着元哥儿守了一整日, 好不容易等元哥儿睡着, 发现他身上又起了高热, 连忙用温水降温, 忙活了好久, 才得以片刻喘息。

这时来书房,便是想问问四爷,事情查到什么地方了。

她走到书桌前, 没等四爷说话, 便自己掀开了桌上的供词, 细细研究起来。

“如今这线索是断了吗?”尤绾看到最后写着, 有嫌疑的采买和店家都已自尽, 心下微沉。

四爷不想让她跟着一起忧心, 抬手取走了供词, 道:“就算他们死无对证, 爷也会派人找到他们的家人, 绝不会放过要害咱们元哥儿的凶手。”

尤绾自然知晓四爷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幕后黑手做的如此严密,这追捕他们的家人听起来容易,实则也不知要花几个月, 最后能不能审出线索也未可知。

她就是心疼元哥儿这么小便遭人毒手, 而且若元哥儿对艾叶过敏的事情传出去, 以后岂不是很容易便被人算计?

这次是身边人发现的及时,元哥儿碰到的剂量也不多,这才没有性命之忧。可将来若有人抓住这点做文章,但凡发现得晚一些,元哥儿恐怕就要遭遇不测了。

尤绾从来没觉得过敏会这样可怕,以前她只认为避开过敏源就好,可现在元哥儿生在一个吃人的地方,有了这样致命的弱点,怕是以后都难得安生。

尤绾将自己的忧虑和四爷说了,四爷道:“以后元哥儿身边伺候的人爷都会仔细挑选,绝不会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元哥儿这病症爷也会找人医治,咱们悉心养着,以后说不定就好了。”

听到四爷这么说,尤绾只想告诉他过敏是治不好的,但是她又解释不清内里的原由,更何况说得太细,只会寒了四爷的心。

尤绾静静地不说话,四爷只当她听进去了,瞧尤绾满脸倦色,便催促她去休息。

“你今日也累着了,快去歇息吧。今晚上我守着元哥儿,你安心睡。”四爷起身将尤绾扶进内间。

亲眼瞧着她躺下,四爷俯身轻吻尤绾额头:“快睡吧。”

尤绾抬手抓住四爷袖口,玉白的指尖扣在蓝金色的龙纹上,眼中意味不舍。

四爷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在尤绾枕边:“别怕,明日醒来,元哥儿便会转好了。”

帘子被人放下,帐内一片昏暗,尤绾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极其不安稳地睡去。

隔日清晨,天还没亮,尤绾便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直了身体,被子从肩头滑落。

清梅就在她床脚趴着睡着了,尤绾一动,她便跟着醒来,眼神惺忪道:“主子……”

尤绾倏地掀了被子下床,衣裳也没披,直接就冲到隔壁元哥儿的房间。

推开门,抬眼就瞧见元哥儿通体绯红地躺在床上,四爷坐在旁边,严嬷嬷正给元哥儿身上涂膏药。

“你怎么这时候就醒了?”四爷瞧她进来,身上只着单薄的里衣,立即从旁边拿起外裳给尤绾披上。

尤绾抓着衣襟,面色还是苍白,道:“我想来看看元哥儿。”

她上前几步,接过严嬷嬷手中的药膏,准备给元哥儿继续涂药,却在看见元哥儿身上疹子时忽然一顿。

“爷,你快过来看!”尤绾大声叫道。

四爷不知她发现什么,立即过来道:“怎么了?”

尤绾掀开元哥儿的一小片领口,手下的肌肤还是红红的,上面长满了鲜红色的疹子。

“这疹子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家里小妹碰过艾叶后也会起疹子,不过那疹子起初是小红点,后面会扩散成大片的红色。可是元哥儿身上疹子到现在还是红色的小点,这和我知道的不一样。”尤绾震惊道。

她对小妹过敏的印象很深刻,也曾守过一夜,绝对不会记错,和元哥儿身上疹子起初相似,但第二日的症状完全不同。

四爷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伺候的严嬷嬷突然面色大骇。

“嬷嬷,你想到了什么?”尤绾连忙问道。

严嬷嬷头一回露出这样恐慌的神色,眼睛瞪得极大:“奴才曾听过一种病症,和小主子如今的症状极为相似,只是奴才之前真没往那病症上想。”

尤绾猛地抓住严嬷嬷的手,急切道:“嬷嬷你快说是什么?就算错了也无妨,我们会叫太医再来把脉诊治。”

严嬷嬷嘴唇发白,闭了闭眸复又睁开:“奴才猜测——是猩红热。”



又被喊来四贝勒府的太医擦擦额头的冷汗,收回了切脉的手。

他没说话,朝身旁被四爷另外喊来的三个太医招招手:“诸位也来瞧瞧吧。”

三个太医轮流给元哥儿切完脉,又都掀开衣裳扳开元哥儿的嘴看了看,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互相瞥了瞥,最终还是最初的那个太医站出来,对四爷恭敬答道:“回四爷,小阿哥的症状确实不是荨麻疹,而是容易传染的猩红热。”

“下官看过小阿哥的舌苔和喉咙,小阿哥咽喉红肿,舌苔发白,想来这两日定是进食困难,频繁吐奶,发热也是体温高低不定,变化明显。”

尤绾在旁听着,发现太医说的和元哥儿的症状都对得上,心里更是揪成一团。

她原以为元哥儿晚上退烧,是因为喝的药起作用了,吐奶也以为是元哥儿身子不适,才喝不下去。

没想到这都是猩红热的症候。

把脉的太医也是个个惶恐不安,尤其是最初那个擅长小儿急症的太医。

时值端午,小儿起疹,他最先想到的便是因艾叶而起的荨麻疹,开的药方也都是按荨麻疹来的,荨麻疹和猩红热起初症状极其相似,若不是四爷府上的侧福晋发现不对劲,恐怕这药方小阿哥还得喝上好几日。

猩红热可不比荨麻疹,极易传染,大人倒还好,小儿身子弱,凡是遇上了必然会被感染。

小阿哥发病这么急,恐怕感染源就在他身边。

下手之人还利用端午做掩护,让人误以为小阿哥是荨麻疹,拖延治愈的时间,其用心实在太过险恶,令人发指。

太医们自诩在太医院任职多年,什么样的阴私手段没见过,但四爷府上的这回还是让他们毛骨悚然,不明白什么样的人才能想出这主意。

四爷听了太医的回禀,自然也能想通其中关节,面色寒凝,眼里浮现不可遏制的怒火,望着眼前的几个太医:“元哥儿的病情且就交给你们,必须用心诊治,若是再如之前误诊开错药方,几位大人也就不必回到太医院继续任职了。”

几个太医闻言立即忙不迭地跪下,嘴里连连道他们定会竭尽所能,力保小阿哥平安。

四爷将元哥儿这边安顿好,从书房出来,苏培盛正候在门外。

“查的如何了?”四爷道。

苏培盛答道:“回主子爷的话,刑房里的章氏凌晨时便起了高热,一直神志不清说胡话,府医去瞧过,与猩红热的症状无异,府医说大人不比幼儿,感染猩红热后发病会慢些,故而今日才会显露出来。”

“章氏家中可都查过?有什么线索?”

苏培盛道:“奴才带人去过,章氏家人都说一无所知,章氏平日在府里当差,极少回去,他们都不知晓章氏曾接触过什么人。”

“这么说,她家里人竟都将干系撇得一干二净。”四爷嘴角掀起一道冰冷的笑意,“既然如此,那就将他家里人全带进刑房,和章氏好好团聚,照顾发病的章氏,看看他们能不能想起什么。”

苏培盛听明白了,主子爷这意思,怕是要拖着章氏的病,让她的家人们直接接触感染猩红热的章氏,几日之后那些人自然也会染病。

六阿哥遭的罪,都要在这些人身上讨回来。

猩红热易传染,元哥儿被诊断是这个病之后,整个前院就封了起来,不准后院的人再进出。

同时苏培盛带着人在后院搜查和章氏有过接触的人,力图找到幕后黑手。

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四爷知道后很是生气,把每个院子都翻了个底朝天,凡是有些不对劲的奴才,或发卖出去,或打过一顿送回内务府,一时间所有奴才们人人自危。

这么大的动静,后院主子们没一个不被惊动的。

李侧福晋听说元哥儿这病,怕得立即将三阿哥锁在院子里,东院所有的人也都不能顺便出入。

“真是晦气,怎的好好就染了这种病,幸好三阿哥平日不去找他玩,否则要是害了我三阿哥,我非得找尤氏拼命不可。”李侧福晋这样说。

陈嬷嬷道:“想来尤侧福晋也正忧心忡忡呢,六阿哥这病本就来得突然,尤侧福晋和主子爷也不想的。”

“那又如何,反正不能害了我的三阿哥。之前她还说要给我和福晋送蜀锦,现在想来真是没安好心,以后一定不能收芙蓉院出来的东西。”

陈嬷嬷听见这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尤侧福晋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么明晃晃地害人,更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做文章,侧福晋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后院西边的碧桐院里,钮祜禄格格正带着四阿哥识字,听说元哥儿染了猩红热的事情,她翻阅书册的动作一顿。

“那孩子倒是命大。”钮祜禄格格冷冷说道。

伺候在旁的婢女迎月死死低着头,不敢看钮祜禄格格的神情,像是怕她怕到了骨子里。

这次后院大洗牌,格格养的那些暗钉去得七七八八,迎月生怕主子爷哪日查到自己,就把她带到刑房去了。

迎月听说刑房里的章氏发热之后久治不愈,人已经烧到痴傻了,章氏的家人们也都无一幸免,刑房里连着好几日都往外拖尸体。

迎月这几日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自己脸上盖着白布,被丢到乱葬岗去。

但是在钮祜禄格格面前,她一句话也不敢说,一个眼神都不敢露。

钮祜禄格格捏着书页的指尖无意识扣紧,用力到发白,直到四阿哥叫了她一声。

“额娘,我看完了。”四阿哥拉拉钮祜禄格格的袖子。

钮祜禄氏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重新摆上温和的笑,道:“四阿哥真乖,额娘带你认下一页。”



太医院的几个太医足足被四爷留了十日,等到元哥儿完全见好,才终于将他们放了回去。

尤绾也一直随着元哥儿在前院住着,悉心照顾了十日,眼瞧着元哥儿越来越康健,她心头笼罩的阴云终于散去些许。

只是害元哥儿的人至今没有找到,尤绾总是不安心。

元哥儿病好之后,四爷一直没提让尤绾搬回芙蓉院的话,尤绾自己也不主动说起这件事。

直到尤绾在前院住了大半个月,后院的福晋意识到这太不合规矩,便主动提起要对芙蓉院重新洒扫,祛邪避毒,好让尤绾和元哥儿搬回去。

四爷没有当着福晋的面答应,而是回来和尤绾说:“元哥儿如今已大好了,按说你们该回到芙蓉院去,但那院子里还未来得及焚香洒扫,爷准备带你们出去住一段时日。”

“出去?”尤绾仰头,有些惊讶。

“对,圣上六月要巡幸塞外,这次大哥、太子和老十三随行。留在京中的这些人都在争着监国,想要在圣上面前崭露头角。爷不愿和他们争,这时避开风头正好。”四爷说道。

尤绾愣了愣,讶异于四爷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选择退让,平白将大好的机会让给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