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 那会的阳砚山性格还不如现在这般强势。

他从小就是一个药罐子，顶着一个绝好的灵根，却偏偏先天不足, 就连修炼都困难，打小就被各种灵药养着。

阳砚山在小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听见有长老劝他母亲重新再要一个孩子，毕竟阳家未来的家主之位不可能让一个病秧子来坐, 还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的病秧子，而那个面容甜美总是对他向来温温柔柔的母亲几乎每次都会生气，狠狠责罚那些长老。

当时的小阳砚山并不懂为什么, 等他懂的时候却已经对自己的身体无能为力。

他曾想自己一定要成为比其他修士都厉害的人物, 可一个天生孱弱就连走几步路都会面色苍白的人想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 在多次引气入体失败后阳砚山有些绝望, 直到一个转机的出现。

这具身体分明已经病弱到仿佛一不注意就会身亡,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身体居然同样具有很强的抗毒性, 而以毒入道，说不定就是他的一大转机。

在身体渐好之后, 阳砚山瞒着阳家人的身份拜入了万毒门，在万毒门里他的确找到了修炼的法子，那就是走毒人这条路。

阳家家主并不是不知道这个可能, 但作为一个母亲她不忍心自己做这个决定，所以她将选择权交到了阳砚山的手中, 阳砚山自然是同意了这个决定，并隐姓埋名加入了万毒门。

基于身体原因, 阳砚山的进展很慢, 虽然学得很快, 但刚入门没几年的他也就是麻痹妖兽那么一小会儿。

刚巧那时有一个小秘境即将开启, 这样适合炼气筑基期的小秘境可遇而不可求, 年轻一辈的修士几乎全都去了，阳砚山自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便也参加了。

可惜他的毒术实在算不上多好，再加上身体不好没走几步就走不动了，那些个同门自然不想带上他这么个累赘，于是乎被丢下的阳砚山只能一个人独自行动。

小秘境并不如他们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里面威胁无处不在，阳砚山实力低微，时常会被人抢走手中好东西，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假扮成少女的模样，借少女的病弱无害来反杀那些盯上他的人。

等在这秘境之中得到了不少好东西之后，他也就没有特意的女装，而那时距离小秘境结束差不多也就只差一年，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阳砚山在一次采摘灵草时被守护灵草的妖兽盯上，这妖兽还是筑基期妖兽。

不过堪堪还只是炼气期的阳砚山自知遇上了大麻烦，正想要要不要用上手中暗藏的宝物来应对时持剑少年飞身而至，剑法凌厉，不过一剑就将妖兽解决掉，然后冷峻的剑客回眸淡淡地看向了自己所救之人。

一切的结缘都来自那阳光明媚的一天，阳光总是会将一切的事物美好化，那时的阳砚山到底还只是一个少年人，骤然遇见这么一个俊俏的白衣剑客，而对方还如此关怀备至的模样，不会有人能够做到完全的不心动。

少年人不知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所以在对方叫他姑娘时没有否认，在被对方保护的那一整年，越被偏爱越不敢明言，甚至有好几个时期就连他自己都要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小姑娘了。

可惜一切皆是幻梦，只因这一时的没有否认造就了两人多年的纠缠不清。

枫月亭，阳砚山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没想到时别多年他居然再次梦到了少年时期的事。

此时正值秋季，枫叶红红，又恰逢夕阳西下，入目皆是暖意，可惜秋风不作美，偏偏要卷下那么几片落叶让这份暖意中平白带出几许萧瑟。

阳砚山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这还真像当初那突然破碎掉的少年往事，少年人的感情总是来得简简单单轰轰烈烈，青涩而又懵懂，带着一戳就破的脆弱，然而就这脆弱的东西偏又美好到让人难忘，放不下，割舍不得。

阳砚山叹息一声，他当初与轩辕齐因这结缘，却也因此而结下孽债，险些彻底反目成仇。

身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整个带入怀中，低声询问：“怎么，做噩梦了？”

“倒也不是，只是突然记起了一点往事。”阳砚山顺势将自己埋进了轩辕齐宽阔的胸膛里。

对方比阳砚山高大很多，能够完全将他拥入怀里，大抵是很少看见阳砚山这么脆弱的模样，轩辕齐将人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一点，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一些往事，那看来的确是一个噩梦了。”

要知道就两人之前那情况，轩辕齐说过阳砚山恶心，说不定还有更多伤人的话，而阳砚山也做出过将轩辕齐整个人用剑定台上的事，两人身上不少致命伤其实都是来自另外一方，阳砚山说自己梦到了一点之前的事，在轩辕齐看来可不就是做了噩梦。

阳砚山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起来，“那看来六皇子殿下对自己当初做的事还是很心知肚明。”

轩辕齐没什么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事都做了，现在后悔也没什么用，他只是用着一种较为轻松的语气说：“彼此彼此。”

两人当初斗的时候，那可真是互相伤害，谁也不让谁。

“不是那个时期，是更早一点。”

轩辕齐懂了，阳砚山说的是两人初遇那会儿的事，那时候两人的相处其实算得上不错，要不是轩辕齐把其误当作女子，这简直能算是一段美好的相遇。

“那你为什么叹气？”轩辕齐其实更想问的是对方是后悔当时与他相遇吗，毕竟不相遇就不会有这孽缘，两人也不会困于此，多年来互相伤害，但两人直到前几天才算正式确定关系，轩辕齐不太想问这种会影响两人感情的问题。

阳砚山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浅，就是那种只能看出唇角微微上扬一点的笑容，有点像当初在正魔大会时阳砚山和他说放下时的模样，透着股洒脱与看开什么的劲头。

轩辕齐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开口问道：“你后悔了吗？”

两人刚在一起没多久，而那时会决定在一起，可能也只是因为刚好一起经历了危险有点情绪上头，对方要是后悔了他也是能够理解的。

轩辕齐深吸了一口气，理解个屁。

听到轩辕齐那话，阳砚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谁能想到轩辕齐下一句紧接着就已经又来了，分外严肃的和他道：“就算你后悔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