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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捉虫)

陈戎的衬衫通常只留最上面的一个扣子, 剩下的整整齐齐,严严实实。衣摆比较长,没有迎风上扬的时刻。

倪燕归连他完整的锁骨也没见着。她估计他就是传统的性格。

但她呢,怎么凉快怎么来, 不是短裤就是短裙。四五条长裤是有的, 破了洞, 打补丁, 五花八门, 没个正经。

之前,倪燕归和林修说, 她喜欢乖巧的男生。

林修“嗯嗯哦哦”,左耳听, 右耳出, 给她介绍过来的人,还是和他一个德性的。

她拒绝了一次又一次。

林修告诉她:“你上幼儿园去找吧。”

没遇上陈戎之前, 倪燕归对理想男性有过设想, 但框架里的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对方可能会戴一副眼镜, 气场很暖, 有一种礼让万物的谦逊。直到陈戎出现,这个影子像是妖精幻化,忽然有了一张脸,再顺着他的轮廓慢慢描绘出来。倪燕归扬眉吐气,这不就是她的白马王子吗?

接踵而至的问题却是, 她自己不是个善茬。

这天下午, 倪燕归拉上柳木晞, 打算去商场买衣服, 改造自己的形象。

将到地铁站, 迎面走来的三个人,外表非常醒目。这个醒目,不是说出色或者惊艳,而是特别。

中间的那一个是朱丰羽,金发闪耀。

杨同的橘色头发在太阳底下映成了红,远看像是套了个热情的发箍。

后面的那个染了绿色。冷色调很挑人,这人的上色比较哑,局部暗得变灰了。

冤家路窄。

倪燕归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见到了她。

杨同和她结下了梁子,而且,他是藏不住事的人。他眉头皱起,眼神凶横,简直把她当敌人了。

朱丰羽双手插在裤袋,瞟瞟她,之后目不斜视。

就是这一秒,倪燕归发现,朱丰羽的眼神有些古怪。不过,他的表情很平,面皮就跟扯到尽头的橡皮筋一样,绷到最紧,做不出多余的情绪。

朱丰羽偏了偏自己的行进路线,就要越过她。

倪燕归直接拦住了他们。

朱丰羽又露出那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像在研究什么?但又很疏离。

倪燕归冷冷地一笑:“对了,见过两次面,我们都没有打过招呼。”

朱丰羽神情不动,姿势也没有变,非常放松。他懒得和她说话。

杨同沉着嗓子:“哪里没有打招呼?你凶神恶煞的,不是放过很多狠话吗?”

倪燕归挑起了眉:“你真的有把我的狠话听进去啊?”

杨同抽动嘴角:“没半点女人味。”

“杨同,我们走。”朱丰羽往旁边移了一步。

倪燕归也跟着移,摆明了要挑衅:“陈戎现在是我罩的。想跟他过不去,先来问问我答不答应。”

刚才,杨同看向倪燕归的眼神,有多厌烦就多厌烦,这会却眉头一松,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的是鬼话。

朱丰羽淡淡地说:“我们对他没有兴趣。”

“喂,你。”倪燕归的眼睛转向杨同。

杨同的迟钝脑袋似乎反应过来了,犹豫着开口:“你……”

“对,就是我。”倪燕归趾高气昂,“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陈戎,别怪我不客气。”

杨同傻了,说不出话,上下打量她。

朱丰羽说:“走了。”

这回倪燕归给他们让了路。

杨同的脚步非常缓慢,他使劲地盯她,想要从她的脸上抠出什么东西似的。

朱丰羽转头:“杨同。”

杨同急急地跟了上去。

这一个过程中,柳木晞一声不吭。直到朱丰羽等人走远了,她才问:“怎么回事?”

倪燕归说:“拳击社的人。曾经围堵过陈戎,总而言之,跟我有过节。”

柳木晞再看了看那几人的背影。

他们到了路口。可能是在等车,或者需要一段等候的时间。

朱丰羽从口袋摸出了烟,单手弹开盖子,低头咬上一支。

绿发男生按下打火机,点燃了他的烟。

朱丰羽抽了一口,仰头向着宽阔的天空,嘴里动了动。

身边的两人跟着仰头。

柳木晞望过去,只见到蓝天和白云。“金色头发那个叫朱丰羽吧……海报上的,很man啊。”

倪燕归已经向前走了两步,听到这话,又回了头。

朱丰羽叼着烟,抽得慢悠悠的。

他抽烟?而且是细支烟。

半夜起风,下了一阵雨。

第二天早上,阴天,多云。

温文说:“毛教练挑的日子真好。”话不是奉承。温度降了几度,人的心情自然和和气气。

其实,毛成鸿不曾关注天气预报,只是有一股气梗在胸腔,才把日子定在这个周末。

报名出游的人有不少,新老学员各占一半。学员中仅有的四个女孩,全都准时到达。

毛成鸿笑了笑:“确实是个好日子吧。”

上午去到度假区,温泉池子正在消毒。

一行人百无聊赖。

毛成鸿坐不住,为了表示这趟行程还有“特训”的意义,他张罗起来,说:“上山!”

温文苦笑:“我以为纯粹是来玩的。”

毛成鸿语重心长地说:“社团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如果今年打不下江山,以后会更困难。”屡战屡败需要勇气,但勇气抵不过时间。

社团经费少得可怜,毛成鸿在这里当教练,完全是白干。白干的同时,他想壮大社团,可惜没拉到赞助。

拳击社就不一样了。前年,马政参加省级比赛得了奖,有一家饮料公司直接赞助了两年经费。马政得意洋洋,招新的招新,比武的比武,花样百出,风风火火。

散打社太冷清了。练习器具是几年前的,垫子缺了角,温文用被子填了进去。沙袋破了洞,也是温文去补。他虽然是暖男,但比较温吞,管理能力还不如新进的赵钦书。

到底留下烂摊子,或是重振旗鼓,就看这一年了。

室内馆不在团购票之中,一行人只能去室外。然而,天公不作美,高空的乌云突然沉下来,温泉之旅遇到了突如其来的阴雨天。

乌云压过来的时候,男生的房间传来了哀嚎:“我的温泉!”

天空听见了,细雨飘来,与之回应。远山罩了一层白雾。

不止温泉泡汤,爬山的计划也告吹了。

赵钦书受不了了,说自费去药浴馆。

毛成鸿扯住赵钦书的衣领:“你十八岁,上年纪了吗?去泡药浴?”

“毛教练,药浴去虚火啊。我有口腔溃疡。”赵钦书张开嘴,“啊,这里,嘴角起泡了。”

毛成鸿什么也没看见,挥挥手:“去吧,去吧。”

赵钦书和陈戎住一个双人间。他喊:“陈戎,走,共浴去。”

陈戎说:“我没有口腔溃疡,不去了。”

赵钦书龇牙:“真该让毛教练看看,什么才叫十八岁的老年人。”

倪燕归下了山,只见一群男生围在一起。

“三条!”

“双顺子!”

“飞机带大翼!”

单买室内馆的门票,接近团购票的总价。其他同学觉得不划算,聚在一起打牌,吵得不行。

温文没有娱乐,正在练习俯卧撑。他没关门。

倪燕归经过,礼貌问好:“温社长。”

“啊。”温文跳起来,“小倪同学,过来打牌?”

她摇头。

“来找陈戎的吧。”毛成鸿的食指向左一指,“他在前两间房。”

“谢谢毛教练。”倪燕归数了数房间,探头向温文房间的窗户,望了望窗外的树。

温文想问什么。

她却又走了。

温文感到奇怪:“我和小倪同学差了两三岁,却不像一个世界的。”

“别问我。”毛成鸿拿着遥控器转台,“我还大你两三岁呢,跟这些大一新生的代沟更大。”

酒店房间是联排设计,两层高,坡顶。和山上的木式小屋不同,山脚的建筑是现代装潢,用了大面积幕墙。

窗外建了一座百花齐放的景观园,鲜绿叶子生机勃勃。住酒店的客人只要抬头,就能赏景赏花。

倪燕归到这里,却不是来赏景的。一、二、三、四,她知道了陈戎的位置。她在窗外走来走去,装作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时不时低腰,然后又起来,有时在原地打转。

深蓝窗玻璃映出了天空、树影,以及她。

可能拉了窗帘,她见不到里面的灯。

难道陈戎睡着了?

山里凉,又是雨天。倪燕归来的时候披了件外衣,这时顺便把兜帽也戴上了。

半天没有陈戎的动静,她绕着石块转来转去,同时向窗户张望。风穿过树枝,朝她卷过来。雨越下越大了,她没带伞,摸到自己的兜帽已经湿了。

她正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做无用功,突然,她期待的那扇窗户被推开。

“倪燕归。”说话的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陈戎。

她透过斜斜的窗户,清晰看见那道颀长身影。房里亮着一盏鹅黄壁灯。

他把窗户推到最大的角度,问:“雨这么大,你在那里淋雨做什么?”他按下开关,房间大亮。光线折在他的脸,清隽无边。

她拨开兜帽,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耳环不见了,不知道掉哪儿去了。”她的左耳挂了一个小珍珠耳环,右边的空了。

“先躲一下,雨越来越大了。”陈戎向上指指窗檐,“不要淋雨,会感冒的。”

她很听话,乖乖地走到窗檐下。

“你等等。”陈戎转身去拿了一把伞,“你知道耳环掉到哪里了吗?”

伞是纯色,深蓝,边上绣了一行小小的白色英文字。这是普通的三折伞,但沾了陈戎的光,她觉得特别可爱。她竖起伞,双手像玩金箍棒似的,把伞转了两圈。“我从山上下来的。刚刚去找毛教练的时候,发现耳环不见了。之前走到这里,感觉耳朵刺疼了一下,我想可能掉在这附近吧。”

陈戎看着她。

她没有扎头发,毛毛细雨披在发上,像是铺了层轻纱。山里到处雾蒙蒙的,阴沉的乌云,黑灰的远山,唯有树上绿叶是鲜色,以及她脸蛋的白。

他说:“我陪你找。”

倪燕归没有客气,直接点头:“好。”

她在窗前等他出来。

男生的房间是相连的,隔壁有好几个男生在打牌。她在这里转悠了这么久,只有陈戎开窗关心她。她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淋雨。

遗憾的是,陈戎有另外的一把伞。二人伞下漫步是不可能了。

没有浪漫共伞,但两个人在园子里来来回回,一起扒拉草丛,别有一番意境。

对倪燕归来说,只要和陈戎独处,那就是无尽的欢喜。

陈戎先是看了看她左边的耳环。他保持着同学之间的距离,观察仔细,又不靠太近。“我知道什么样的了。”说完,他半低身子,目光在草丛里梭巡。他很有耐心,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她刚才已经在这里走了很多圈。当然,她的每一圈都心不在焉,看着向草丛,其实眼睛一直溜向陈戎。

倪燕归有一个偶然的发现。她以前觉得陈戎的五官很温顺,真的研究起来,其实不然。他的眉目有锐气,甚至有些薄情相。但他笑起来温润如玉,而且,细边眼睛柔和了他的轮廓。

“你的这个耳环太小巧了,这里的草长得高,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嵌进去。”陈戎边说,边用手去拨开草叶。

细雨如针。地面满是泥土和雨水。

不一会儿,他的手上沾满了灰泥,脏兮兮,而且湿漉漉。抬手时,泥水一滴一滴,落回草丛中。

倪燕归过意不去,连忙递纸巾给他。

陈戎没有接:“不用了,等找到的时候我再去洗手。”

好脾气,有风度,客气有礼。她知道他会帮忙,却没想到,他这样认真。相较之下,她这个当事人,反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连忙蹲下去,伸手扒草。

她的伞早歪了。

陈戎立即把伞盖过她的头顶,然后低头一眼,慌张地站了起来。

倪燕归抬头见到伞上的花瓣。陈戎撑的这把伞,主人是赵钦书。黑色伞面上,盛开了一朵大大的向日葵。她的目光从向日葵转向陈戎的脸。

他脸色泛红。

她的魅力这么大吗?她只是去扒了草而已。

陈戎轻轻地说:“你的裙子短,不要蹲着。”

其实不短,长度到膝盖了。这是她新买的连衣裙,衬衫领端庄大气,局部有几朵可爱的涂鸦,文艺范,直男斩。但她蹲得快,难道……裙底走光了?

她再看陈戎。

他闪躲着她的视线,很尴尬。

倪燕归真的站起来,抚抚裙子:“算了,不要了。丢了就丢了。”

“没关系。我有时间,帮你找找吧。”

她从树上折了一根小树枝,拎过去给陈戎:“不要用手,用这个。”

“好。”陈戎笑,“谢谢。”

她拿出纸巾给他。

这一回,他接住了。他擦了擦手,然后用树枝拨弄草丛,左右寻找。

倪燕归跟在他身边,阴雨遮不住她明媚的笑脸。

园子里转了两圈,没有耳环。

陈戎问:“你刚刚是从山路过来吗?”

“嗯。”倪燕归指指园外,“我们女生住山上的房间。我就顺着下来的。”

“那可能掉在山路了。我们上山找找吧,顺便送你回去休息,你淋了雨,头发沾着水,容易感冒。”

途经仙气飘飘的鱼池。

陈戎停下来:“会不会掉进水里?”

倪燕归真怕他要跳进去,忙说:“没有,我没靠近鱼池。”

深山温泉建在半山,木式小屋错落有致,有的两三间并排,有的五六间。到了大弯的转角,则只有一间孤零零的。

两人边走边找,偶尔闲聊。

山路起伏,蜿蜒曲折。路面以麻石铺设,耐磨损,石面粗糙,遇水不会打滑。但是宽度比较窄。两人并肩走的话,倒还凑合。一人一把伞,就只能一前一后了。

倪燕归在前。

陈戎跟在后面。

前面的那一个,低头望两下,继续向前走。

后面的非常缓慢,他时不时用树枝探探旁边的草丛,见到有类似珍珠色的东西,他蹲下去细看。

倪燕归突然回头,发现自己和陈戎隔了好一段距离。

他收了伞。

她才发现,雨已经停了。

这么久没有找到,陈戎没有不耐烦,和声询问:“你是沿路走,没有去其他地方?”

“是的。”她是为了他而来,哪有闲情去逛别的。她右手拎着伞,左手插进外衣口袋,手指掏着什么。

终于,在陈戎又一次一无所获的时候,她把小东西攥在掌心,从口袋里拿出来,准备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向外丢掉。

他却突然向她伸出手。

她不知是惊是喜。如果她缩手,无疑是一个拒绝的信号。陈戎难得主动,要是她拒绝,他或许会退回去。可她攥着的,就是他苦苦寻找的珍珠耳环。

一两秒的时间,倪燕归的脑海里天人交战。小东西的银钩子刺入了她的掌心。她想了想,不如告诉他,她突然发现耳环没丢?

陈戎的手到了她的跟前。

他洗过了,修长干净。

她正要去握。

他却抓住了她拎伞的那只手,把她向前一拽。紧接着,他拨开右侧的一根倒插过来的树枝,说:“幸好你没转头,否则,这树枝会插进你的眼睛。”

倪燕归眨眨眼:“我没看见有这个啊。”

陈戎指指上面的树干:“刚刚掉下来的,正好卡在分枝上。”他低头,把树枝折断,掷到草丛里。

趁着这个空档,她的左手猛地一甩,把小耳环丢了出去。

陈戎捕捉到这一瞬间,顺着某个方向望过去。

她连忙反握住他:“别找了,山路这么长,谁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或者被别人捡到了,又或者,被人踢走了。”

陈戎却说:“不,我找到了。”

倪燕归惊讶了。

他向她的身后指了指。

她僵硬地回头。

好家伙。

她随便一丢,竟然把耳环挂到了树梢。问题是,她戴的耳环本应该掉在地上的。编,得编个理由。

陈戎踮高了脚跟,用四个手指轻轻一拨,珍珠耳环被抛到半空,落在他的手上。他笑:“太好了。”

倪燕归看清了他的掌心。

掌纹清晰流畅,智慧线特别长,长得令她惆怅。她拿回耳环,指尖不小心勾到了他的智慧线。她懊恼,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往下甩,非得把手向上扬呢?她不自觉晃了晃手。

“走吧,我送你上去。”由始至终,陈戎没有问,耳环为什么会挂到树上。

既已收了伞,两人就在窄小的山路并肩而行。

陈戎问:“不把耳环戴上吗?”

倪燕归想,校会那天,李筠对着镜子戴耳环,陈戎站在边上,望着镜中的美女,言笑晏晏。

倪燕归低头说:“没有镜子。”

“没事,不戴吧。就这样也很好看。”

她侧过脸去,同时把耳环递向他:“要不,你给我戴上吧。”

陈戎愣了愣。少女柔软的耳垂上有一个细细的灰点。他知道,耳环上的勾尖,就是从这个细孔里穿过去。他说:“我没有戴过这个……”

“你当然没有戴过了,你又没有耳洞。”

“不是。”他垂下头,“也没有给女生戴过。”

“噢。”倪燕归扁起嘴,“可是没有镜子,我戴不上去。这双耳环一定要两个戴起来更好看。”

陈戎迟疑地问:“一定要现在戴吗?”

她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他望着李筠戴耳环,她就要他亲手给她戴上。

他没有再问。她的任性,对他来说,似乎是能够容忍的。他说:“我给你戴上。”

倪燕归笑笑:“好呀。”

耳洞很细,陈戎只得靠近她。

这样的距离,对于男女同学来说是唐突了。

耳环的银针闪着尖利的金属光。他捻起耳环,先是用针钩去穿。对上了孔,柔软的耳垂被折起,尖尖的银钩子刮过其中的薄肉。这样来回几次,他见她缩了缩,问:“是不是弄疼你了?”

“不是疼,是痒。”他的力气不大,很轻。关键是他的气息太近了,她低下头去,只觉自己耳边细碎的绒毛也被吹动起来。

陈戎没办法了,说:“你拉一下耳垂,不然我挂不上去。”

倪燕归轻轻捏住耳垂,向下扯了扯。

陈戎亲眼看着细孔被拉扁,孔洞变大了。他问:“会疼吗?”

她摇头:“不疼的。”

他顺着银针的角度,穿过耳洞,把珍珠白的耳环放在她的耳下。

少女的皮肤也白,在阴沉的天里也能发光。她的眼睛瞟来,明艳的笑意藏在其中。

眼神能杀人。

她的,真能。

一路向上,倪燕归时不时甩甩头,珍珠轻轻地荡在她的脸颊。不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