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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第27章金奶奶

当晚, 家里的煤炉子没封火,洋铁壶烧开了水,兑了凉水后, 用毛巾蘸水来擦拭那木料子, 宁妙香还是爱干净的,别人家的东西, 哪怕再好,也希望打整干净。

就这么擦洗了两遍, 乌桃也看出来了, 这木头确实是好货, 和别的木头不一样, 甚至还能闻到隐隐的花香味, 带着一丝丝的甜。

乌桃兴奋起来:“妈, 你闻到了吗, 有香味!”

宁妙香自然也闻到了, “嘘”了声, 示意乌桃压低声音,她自己再次看了看外头。

乌桃马上明白了, 眼睛发亮,无声地猛点头,意思是我知道啦!

母子三人屏住了气,蹑手蹑脚地把床板放在砌好的砖上, 又在上面铺上了草席,草席上放老褥子, 褥子上再放床单, 很大的粗布床单, 据说还是宁妙香结婚时候的床单, 就那么一罩,把床给罩住了,

宁妙香又打开柜子翻出来一床被子,说是明天天好的话,就拿出去晒晒,今天先不用这个。

乌桃却迫不及待起来,她太喜欢了,新床新褥子新被子!

她喜欢得扑进褥子里,埋头不愿意起来。

青桐:“瞧你,跟个癞皮狗一样。”

乌桃:“这是我的床,我的新床!我有新床了!”

真得是心花怒放。

床板那是最最金贵的好木料,也许将来能卖很多钱,就这么铺在自己身子底下,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富有起来了。

而一张属于自己的床,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那是多么奢侈啊,她想都不敢想。

宁妙香见这个,也是没法,就让她睡上面了,想着明天如果出来日头,可得好好晒晒。

当晚,乌桃就这么躺在床上睡的,软绵绵的褥子,香喷喷的床,尽管这屋子里没烧炉子,可她依然觉得暖和舒服。

她甚至闻到了花香,淡淡的,甜甜的,比玻璃糖还要美好,就这么入了她的梦。

床底下藏着沉香木,最初两天其实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别人发现了,出门的时候都是紧绷着,谁家要是串门来屋里,更是跟防贼一样。

就这么过了几天,才算松懈下来。

四合院里没人再提这茬了,五块钱买几块料子,谁也没多想,毕竟大家都忙,谁没事去关注别人的日子,也就是自己提着心吊着胆。

至于那福瑞成,得了上等绍兴酒膏,高兴得跟什么一样,跑出去好几天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去哪儿喝去了。

于是一家子的心慢慢松快下来,松快下来后,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这两天,宁妙香暗地里找人打听过了,知道那沉香值钱,随便刮点末子都值钱,更别说自己家竟然有四大根,那就是无价之宝。

她把这事说给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也都是心里甜滋滋的。

当知道自己家藏着这么大一块宝有多值钱多值钱的时候,这人的精气神就不一样了,整个人有底气了。

哪怕依然吃着棒子面窝窝头,但心里想着,自己是有钱的,以后有机会把那沉香随便卖一点,就能大口吃肉,这么一想,仿佛自己已经吃上肉了,于是那棒子面窝窝头都透着甜了。

有家底了不外漏所以吃窝窝头,和那没家底不得不吃窝窝头完全是两码事,心里感觉不一样。

也是因为这个,乌桃这两天在学校也是兴高采烈的,上课认真听,下课和同学高高兴兴玩,就连身边同学都说,乌桃是不是遇上什么大好事了,精气神不一样了,张嘴就是笑。

乌桃当然不敢和同学多说什么,同学就说肯定是跑步比赛得了奖金的事,乌桃也就应着了。

王培鑫已经把砚台给她了,只收了三毛钱,她也不懂好赖,反正同学都觉得挺好的砚台,乌桃自然对王培鑫很感激,又按照同学说的,开始研墨,不过这倒是并不容易,要费好多功夫,磨好了后,还得比着字帖一点点地仿。

那天星期天,她不用上学,中午搬了椅子和小板凳在门台临大字,时不时有四合院里大家伙过来瞅几眼,夸几句“乌桃了不得,都会写大字了”。

乌桃听着,也就笑笑,之后低头继续写,闷不吭声地写。

可惜才临了一会,日头就被遮住了,天就冷了,再在外面写,手实在冻得不行,她就只好回屋,拿起书来读着。

这时候,看到那《白雪公主》就想起来叶蕴年。

她便想着,还不如先去还书,趁机请教下他写大字的事,他爷爷那么有文化的人,他桌子上也有毛笔,肯定也学过写大字的。

想起叶蕴年,乌桃便来了兴致,洗了手脸,郑重地穿上了那双回力鞋。

鞋其实是有些大的,鞋头那里,脚趾头舒展开依然有一大段余头,不过因为有鞋带,倒是也不怕不跟脚。

脚轻轻地踩在鞋底上,能感觉到一点点弹性,她试着走了几步,特别舒服踏实,果然自己的鞋穿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她忍不住抿唇笑,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幸福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穿上后,还给自己梳了一下头发,之后才拿了《白雪公主》那本书,以及自己的大字本,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没想着要捡煤核,手和脸都是干净的,衣服也格外整齐,脚上的鞋子更是白亮干净,乌桃觉得街上的行人时不时看向自己。

他们肯定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好看!

乌桃就这么一溜小跑,欢快地跑到了什锦花园胡同,走到了那大门前,先试探着往里面看了看。

她不知道叶蕴年的家长会不会在,也许他家里的人并不欢迎什么客人。

正想着,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说:“小姑娘,你找谁啊?”

乌桃被吓到了,忙回头看,便看到一位奶奶,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眼镜绳垂在耳朵上,慈眉善目的。

乌桃心里这才稍安,轻声道:“奶奶您好,我来找我朋友,我朋友叫叶蕴年,他是住这里吧。”

那奶奶听了,诧异地打量了下乌桃:“你认识我们家蕴年?”

乌桃:“嗯。”

她生怕人家不信,忙说:“是蕴年哥哥说让我过来找他玩的。”

那奶奶便笑了:“蕴年应该在家,我估摸着正看书呢,你先进来吧,快进来。”

她热情地招呼着乌桃进了门,之后便喊道:“蕴年,这是你的朋友吧?”

门很快就开了,叶蕴年看到了乌桃,不过却没什么笑,倒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你进来啊。”

乌桃略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听叶蕴年的话进屋了。

那奶奶笑着说:“蕴年,你好好招待你的客人,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叶蕴年领着乌桃进了书房,乌桃便忙把那本《白雪公主》拿出来:“蕴年哥哥,这是你的书,我已经看完了。”

乌桃对待书很用心,还特意包上了书皮的,生怕弄坏了。

叶蕴年却是看都没看,随手接过来,放在书架上了。

乌桃更有些不自在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叶蕴年不说话,他是生自己的气了吗,自己做错什么了吗,还是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乌桃想不明白。

她低头,正好看到自己的白球鞋,很白很白的球鞋,这是她这辈子穿过的最干净的鞋了。

她突然就有些委屈,说不上来的感觉,心里酸酸的,难受。

叶蕴年突然开口了:“你干嘛今天来?”

乌桃眼睛便湿了,她咬着唇:“我今天是不是打扰你了啊?可是我不知道你今天有事……”

叶蕴年皱着眉头,疑惑地打量着她。

乌桃低声解释说:“我也是因为有事想问你,才过来的……再说还要还你书呢。”

叶蕴年脸立刻板起来了:“是吗?”

乌桃使劲点头:“是!”

叶蕴年便没再吭声。

乌桃偷偷地看他,他绷着脸,反正就是非常非常不高兴的样子。

乌桃垂下眼,心里难受极了,又觉得沮丧,她觉得脚上的鞋子一点不白了。

甚至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个由头赶紧走?

这时候,恰好那位奶奶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黑漆描金的托盘,托盘里是两个玻璃杯,又端上来一个攒盒,攒盒是五心的,分别放着各样果脯和干果。

那位奶奶笑呵呵地和乌桃说起话来,乌桃这才知道,这位奶奶姓金,平时叶蕴年都叫她金奶奶,她也让乌桃这么叫。

乌桃心里大约明白,这可能就是之前叶蕴年说过的,那位旗人保姆,解放后也没处去,一直在他们家的,现在就是自家人了。

金奶奶人很好,把玻璃杯递给乌桃,说这是橘子汁,让她喝,又要给她剥榛子。

乌桃看看叶蕴年,忙说:“蕴年哥哥吃吗?”

金奶奶笑道:“他啊,平时不爱吃零嘴,我牙口也不好了,根本没人吃,可家里有时候来客人,不预备也不行,客人来了吃几个,剩下的放久了,一股子哈喇味儿,白白糟蹋了东西,你吃吧。”

乌桃见叶蕴年也不说话,就自己低头吃了一个。

榛子晒得很脆很干,吃起来嘎巴香。

金奶奶便对叶蕴年说:“蕴年,乌桃是你的客人,你给她剥榛子吃。”

乌桃刚要说不用,叶蕴年却已经拿起来剥。

乌桃要自己剥,叶蕴年非要剥,剥了递给她,她只好吃了。

金奶奶笑得脸上的褶子更深了:“蕴年这孩子,之前也上过几天学,不过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小孩子家,一天到晚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人玩,更没什么朋友。难得有个朋友拜访他,我看着心里高兴。”

叶蕴年便绷着小脸:“奶奶,你能少说句吗?”

金奶奶看叶蕴年这样,更加笑起来,和蔼地对乌桃道:“小乌桃,别搭理他,他就是这性子,今儿个你别走了,中午和我们一起吃吧,尝尝奶奶的手艺。”

乌桃赶紧摇头又摆手:“奶奶,不了,不了,那肯定不行。”

金奶奶笑着道:“乌桃,你瞧,我们家就两个人,平时吃着可没意思了,我做饭都不带劲,你过来了,三个人吃,才叫有意思呢,蕴年你说是不是?”

叶蕴年点头:“嗯。”

乌桃还是不太好意思,怎么可以随便在别人家吃饭呢,谁家也不富裕,不能吃人家的。

不过金奶奶显然是不容分说的,非要她留着,甚至已经过去赶紧做饭了。

金奶奶出去后,叶蕴年道:“你干嘛着急走?”

乌桃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了想:“我要是吃别人家饭,我妈可能会骂我。”

叶蕴年:“为什么,你妈经常骂你吗?”

确实是经常骂,不过乌桃却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这么承认,她忙说:“也没有经常,就是偶尔会骂,那也是因为我不懂事,我妈对我挺好的。”

叶蕴年:“你不能过来找我玩,是你妈不让你来吗?”

乌桃听这话,纳闷:“什么意思?”

叶蕴年微微抿着唇,不高兴地道:“不是说好了你来找我,我教你认字,你却一直不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是气鼓鼓的。

乌桃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他:“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了啊!”

叶蕴年便不自在地扭过脸去,低哼一声:“你说话不算话!过了这么久才来找我玩!”

乌桃更加诧异,她是并没想到,原来叶蕴年生气是因为这个,她还以为他并不欢迎自己来呢。

心里一下子喜欢起来了,她忍不住笑着说:“蕴年哥哥,我是最近太忙了,才没时间啊,我也想着把白雪公主上面的字都记住,这样才好读给你看!”

显然,乌桃的解释也让叶蕴年高兴起来:“你是忙着做什么?”

乌桃便给他说自己的事 ,学数学啊,学语文啊,捡煤核啊,她掰着手指头说:“我算着,每个月我一定要捡够家里烧的煤,这样把买煤的钱省下来了,还能把家里煤票拿去换东西呢。如果能多挣点,挣出自己一学期的学杂费,那就更好了。”

叶蕴年听了,拧眉:“你家里没钱是吗?”

乌桃点头:“我爸爸已经死了,家里只有我妈妈挣钱,她工资也不多,我哥哥才十岁,去单位当临时工,因为太小,还是顶着别人的名头干的,也没怎么挣钱,现在我又上学,家里负担更重了。”

叶蕴年想了想::“学杂费多钱啊?”

乌桃说了下:“各种加起来,估计一年得三十块钱呢。”

叶蕴年:“才三十块一年,我家有钱,那我给你钱好了。”

乌桃赶紧摇头摆手:“当然不行,我怎么可能要你的钱呢!”

叶蕴年:“为什么不行?我家有钱,我也有亲戚给我的压岁钱,把我的给你当学杂费。”

乌桃:“那肯定不行啊,你的钱是你的,我不能随便要——”

当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看进了叶蕴年的眼睛。

男孩子那双澄澈乌黑的眼睛,便是一片宁静的世界,由满室书香构建而成,没有钱财贫困,也没有是非争执,那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

许多年后,当乌桃读过了更多书,也见识了更多的世事,当乌桃以回首的目光再次体味着当年那个男孩的目光时,她才明白,那就是纯粹,宁静到极致的纯粹。

那是有着不同计量方式和情感表达的世界。

于他而言,我有,你没有,我希望你有,所以我给你。

几块钱,几百块钱,那甚至不如书架上的一本数学书更有吸引力。

所以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乌桃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乌桃低下了头,她突然并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去解释。

她想,为什么自己站在这里,和叶蕴年说着话,像是最亲密的朋友一样分享着彼此的秘密,就因为叶蕴年是这样的叶蕴年。

于是她便笑了笑,转移了话题,继续说起自己学校的事,说起自己的学习,自己交朋友,还有自己运动会挣了钱的事。

叶蕴年也有些兴趣,便问起来她怎么参加运动会的。

提起这个,乌桃来劲了,她兴高采烈地比划,说自己如何如何拼命地跑,又说四百米接力赛缺了人,自己是怎么主动参加的,最后大家怎么怎么感激她,觉得她很厉害!

当然了,最后乌桃特意提到了自己的奖金:“一共十二块五毛钱呢,十二块五毛钱!我一下子挣了十二块五毛钱!”

她重重地强调着“十二块五毛钱”。

叶蕴年听着也替她高兴,他开始觉得,自己的二百块钱也比不上乌桃的十二块五毛钱,乌桃的十二块五毛钱,是很大一笔钱了!

他叹:“竟然挣了十二块五毛钱,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