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经理：柳忠烈昏死过去，被救护车拉走了。

肖皇：这么快？不是，我是说，救护车为什么这么快？

一月一日：应该救不回来了吧？

铃儿想叮铛：怎么突然就结束了，柳忠烈的昏厥点在哪里？

张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处：早就准备女……

刘锐咔咔咔地摁着backspace，把刚打的字都给删掉了。

这是王宇的风格！

未画竹，已胸有成竹。

王宇最厉害的地方不在谋事，而在谋人。

前有万宏、田朝贵。

再有黎元秋、袁文刚。

前面如果都是体制内的纸老虎。

那么柳忠烈这样的人，才是真老虎。

刘锐点了支烟，长吐了一口，王宇这架战斗机身上是不是又得多一架飞机的图标了？

这种境界和操作，老子这一辈子都学不会。

妈的……一点代入感都没有啊！

露妹崽：老刘，直播看完了还不回来？

卧草……谁特么把秦露拉进来的？谁？

刘锐回来想回复，想想还是算了，叼着烟连滚带爬出了办公室。

途遇同事，淡然走两步。

“刘处，值班？”

“你好，是啊，周末，早点走，哈哈哈……”

人一走，连滚带爬去拿车。

为什么不回消息，因为可以说“事情一结束，我马上就往家走了呀！”

这叫亡羊补牢！

刘锐现在也会用战术啦。

对王宇来说，操作就是他的日常。

对刘锐来说，生活才是日常啊！

十月二十九日午后。

星宇科技的办公区，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工作。

有的是周五故意留的尾巴。

有的是下周能提前到今天的工作。

只不过他们虽然工作有激情，但是偶尔也会在他们的脸上看到迷茫和失落。

曹贝儿就是这么善长观察人的微表情。

公司上下的人心现在都很丧。

这是一根绷紧的神筋，随时都有可能会断掉的。

也许只有像我这么有先见之名的人儿，才会觉得真的快乐吧？

曹贝儿给同事拿了小零食，坐在椅子上在各个工位上滑来滑去。

把零食递给他们的时候会安慰一句，“没关系，现在工作还是好找的。”

看到对方脸上委屈的表情时，她会再拉拉别人的手，眼里全是感情。

最后再问一句，“辞职信写好了吗？”

同事摇摇头，“没想过辞职。”

为什么？

曹贝儿差点脱口而出。

但是从始至终，曹贝儿都要维持自己的人设。

其实，这些天，在曹贝儿的鼓动下，她已经让很多人都已经离职了。

但是剩下的这些人，曹贝儿把共情、画饼都用到了极致，他们就是油盐不进。

于是，曹贝儿也只得在心里骂一句：有本事的早就走了，没本事的才赖在这条破船上一起死。

曹贝儿自己呢？我当然是有本事的，下家早已找好，东家就在云城，今晚的晚宴，说不定就能见上一面。

对于创想的获胜，这特么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i’mwinner！

可是看到这些不开窍的员工，她还是很生气。

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树要倒了，还不散做什么？

不过曹贝儿再转念一想，也对，如果观众都走了，大楼轰然倒塌的时候……

曹贝儿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方式看着他们绝望地踩踏，那样的感觉可能更爽一些吧。

抽屉里的辞职信现在交？还是明天交？

现在交有补偿！

明天交，诉讼保全的话，是不是连个屁都没有啦？

可是就那一点补偿款而已，会比明天的大戏还精彩？

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群邮件发消息了：

通知：星宇科技全体员工取消明天的假期，早上七点八到岗，七点五十董事长会跟大家见面开个短信。望相互转告，谢谢大家。

董事长办。

来了！

曹贝儿深吸一口气，如果仔细看，能看到她尖削的脸庞在微微地颤，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潮……

十月二十九日深夜。

姑苏城外的大型仓储，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猛兽。

前一刻死气沉沉。

后一刻灯火通明。

连绵不绝的灯光拉成一条长线，如盘龙苏醒，气势磅礴……

皇岗关口。

八辆重卡拿到文件。

缓缓加入车队。

头车的白文宿将头伸出窗外，他就要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它们始进香江。

看着这些货物摆上展台。

云城。

两辆运钞车，在安保和警察的护送下。

停在了星宇科技的临时租用的写字楼下。

大铁箱子一箱接一箱地运上楼去。

九月初九，重阳节！

柳忠烈的眉头先是动了动了，然后活动了一下嘴唇。

他知道自己晕过去了。

但不知道睡了多久。

缓缓活动嘴巴，是怕长时间没喝水让嘴皮开裂，一扯，就裂口子。

等嘴巴活动开了，柳忠烈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只是没想到，坐在他病床旁的，居然是王宇。

窗外的天色尚早。

柳忠烈问，“天黑了？”

“不，是天亮了！”

不，对柳忠烈来说，他的天就是黑的。

所以，今天是……黑色星期天。

柳强和柳霜在旁恨得磨牙。

可是王宇还在笑。

王宇自己笑就算了，他还逼柳忠烈笑，“老柳，重阳节，老人的节日，笑一个。”

柳强差点冲上去跟王宇拼命。

柳霜真不想拉着柳强。

但是又怕这病房中再添一张病床。

王宇就是特么个无赖。

打霸王球：只挥杆，不摆球，不拎包。

王宇：废话，老子还开霸王车呢，只踩油门，从不加油。

耍赖：一杆打进水，居然从包里拿球摆洞口。

手段阴险毒辣：手手杀招，连救护车都是提前准备的。

跟这样的人为敌，要随时做好原地爆炸的准备。

儿女虽气。

不过柳忠烈却是笑了。

柳忠烈问，“车入关了？”

“嗯呐！”

柳忠烈再问，“内地没销售渠道，怎么搞？”

“网络销售渠道嘛，姑苏城现在最多的不是寺庙，而是通往吴州各地的快递货车。”

柳忠烈还是很好奇的，“可是，调查组的调查没有结束！”

“违规销售属于先斩后奏，你不怕……”

王宇不等他把后面一句话说出来，便打断，“没有开始的调查，哪来的结束？”

被耍了吗？

其实也不算耍。

如果国家队没进场，调查就没有结束，要主持正义。

如果国家队进场了，调查就没有开始，程序正义很重要。

柳忠烈听到这里的时候，就不得不佩服王宇的布局功底了。

“星宇和裕龙的争端，就是你引我入局的第一步？”

王宇摇摇头，“此次演习不针对任何势力。”

鹅鹅鹅……

柳忠烈可太喜欢王宇的性格和行事风格了。

柳忠烈深吸一口气，“小王，说到底，纷争还是你挑起的。”

“数据库的建立，所使用的硬件，如服务器主机这些为什么要绕开创想？”

王宇说，“因为信息安全，就是国家全安。”

“这一点，老柳你就别洗了，美国人什么几把德行，你比我清楚。”

“寻常百姓天天吹和平年代！”

“你我这个层面上的人都知道，哪来的和平年代，只是非战争年代，就是没有动用热兵器而已。”

“但是仗却在天天打，信息战、意识战、经济战……”

王宇深吸一口气，“死的人还少了吗？”

“南斯拉夫的亡魂英灵！”

“81192的戍边战神！”

“这些事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

“国家不能穷！”

“国人骨头不能软！”

“资本可以合理利用，但是不能过底线。”

柳忠烈叹了一口气，“你很厉害啊，每一次都能极限化险。”

“还是那句话，一场球，不止一个沙坑一个湖。”

“你能解一个坑，赖一个湖，能解万世坑，能赖一辈子？”

这句话的意思是：没关系，你只能失误一次。

天天都有人在喊容错率容错率，可以是容错率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你犯了错之后承担后果的能力。

普通家庭里，孩子小时候洗碗打碎一个就被骂得怀疑人生，成为一辈子都抚不平的痛。

但是那个碗就是家里财产，虽不值千金。

但也很宝贵。

这就是传说中的犯错成本高，所以没有试错的勇气。

像老柳这种家大业大的土财主。

他是可以犯错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广撒网，重培养的事，他每天都在做。

扔出去的资本只要中一个，就是百倍，千倍的投资回报。

但是对于王宇们来说，机会就只有一次抓不住，就完蛋了。

王宇也很认同柳忠烈的话，“机会可能只有一次，不过实操的办法就有很多。”

“比如在混沌成立的初期。”

“我和老马，老王就达成一致，电器电商这一块，将以二十亿的价格卖给他们。”

“对了，老马就是你们秦山会的杰克马。”

柳忠烈的拳头猛地一捏，心脏又开始不好受了……

王宇起身道：“老柳啊，有两件事咱们不得不承认。”

“从古自今都没有白手起家的帝王。”

有人要大叫，刘邦，朱元璋……

“从古自今鲜有由南向北的全国统一战争。”

有人又要大叫，朱元璋。

心电监测异常，柳忠烈开始翻白眼了。

儿女一个按床头铃，一个去护士站叫人。

柳忠烈再次昏过去的时候，还听王宇在说，“happydoubleyangday！”

最后这一句，加速了柳忠烈的昏迷时间。

云西医院就是这点好，太平间外就有火葬厂办事点，一条龙送走你，家属全程不操劳。

只不过，很可惜。

王宇不会让柳忠烈死在云城，插管都要挺回他老家去。

走吧，去犒劳一下我星宇的家人们啦！

车到楼下。

张茜早就到了，休闲装已换成大衣，扣子到领口，腰间系腰带。

见了老板也不问好，就只知道傻笑。

王宇说，“我去落井下石，你为什么不去？”

张茜说，“我去给你垫底，你是不是心理要好受一点。”

“不，我会下手更狠。”

“这一点，你就没白薇懂事。”

“白薇要是在，她说不定还会啐老柳两口。”

张茜说，“老板，你教我的嘛，生意场上哪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今天你干他，明天他干你……”

??_??张秘书，段子可以讲，基佬玩笑莫开啊！

这一幕也让随行谢小慧笑得全身发抖。

电梯门开。

周渔这位财务大佬在门外相迎。

王宇拉拉她的手，马上跟刚刚放出来的邱小凯握手。

跟刚刚放出来的郎卫兵握手。

跟余庆、途鑫、林知远，还有星宇的员工们一路握到了会议室的门口。

却从曹贝儿的面前走了过去，也懒得看她一眼。

不看我，我还不想看你呢！曹贝儿已经不想演了，嘴巴往下撸撸，一副嫌弃王宇那趾高气昂的样子。

现在星宇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行政那边每天都有人离聪。

技术岗更是走了好几个大佬。

关键是什么呢？

合作方每天都在宣布跟星宇科技取消合作。

还是那句话，聪明人早走了，我留下，是为了看你王宇的笑话……曹贝儿心理嘀咕一句，再看看众人那惊慌失措的脸。

一会儿就是潸然泪下的演讲，接着各奔东西的戏码。

曹贝儿着急忙慌地和众人一同挤进会议室。

奇怪的是里面的桌椅板凳都已经搬空了。

王宇的身后有个台子，上面摆了什么东西，大家暂时看不到。

有一块红布遮住的。

站在最前面的那几位，情绪都还不错。

后面的，看到前面大佬的表情，他们很忐忑。

留下来的这些人不是曹贝儿口中的蠢人。

他们对星宇有感情。

还有一部分聪明人，早就看出点端倪，一点都不慌，压根就不受任何谣言的蛊惑。

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

关键是，这一部分人在专业上也表现得很抢眼。

他们也是有数据的。

你星宇的产品又不只有手机。

mp4呢？

那么大一个网站，粉丝一群。

再怎么都能吃一波情怀的。

还有个电商平台每天流水也猛得一批。

资金流水这么健康的情况下，又不查劳动纪律，又不检查卫生……

这样的公司，你说他出问题了？

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大家心里都是没底的。

今天三十号。

这就是最后揭晓大家命运的时刻了。

周渔给王宇端了杯热咖啡。

王宇喝了一口，很苦，不过也能喝。

等他挤着眉头看了众人一眼后，大家反倒被他的表情弄得轻松了不少。

“周总，公司一个走了多少人？”

周渔说，“行政走了三十二人。”

“余总和途总他们那边走了两个！”

这对比……

王宇看了看hr，“技术这两个是什么原因走的？”

hr说，“一个是要跟女朋友去滨海。”

“另一个是考研了。”

王宇点点头，问，“你们为什么不走。”

有个截眼镜的年轻小伙子扯着嗓子喊，“老板只是暂时遇到麻烦，又不是死了，我为什么要走？”

鹅鹅鹅……

王宇白了他们一眼，“还有精神笑，战斗力很强。”

马上就有人跟着起哄，“老板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反正我信老板。”

曹贝儿又想冷嘲热讽地招牌笑容了。

还老板，他的公司马上就没了。

收购的、要债的、打官书号的，他自身都难保，还带你们？

讲真，如果王宇没挺过去，曹贝儿说的这些事情都是存在的。

曹贝儿现在都记得他当年把王宇甩了之后，王宇的傻逼样子。

纯爱战神觉得只爱，只要付出一切，就能得到同等的回报。

是挺傻的！

但也是最真诚！

嘲笑这种真诚，大可不必。

世上最难难可贵的东西就在一次次的嘲笑声中消亡。

那个时候的王宇失去的只是爱情，他说他放开手就拥有了全世界。

幼稚又可笑。

今天的王宇从有到无，从风光无限到跌入烂泥。

这样的落差，令他不会再有任何豪言壮言的机会。

想到这里曹贝儿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等待着大戏登场。

王宇看了看时间，“七点五十分！”

“还有两个小时十分钟！”

“够你们调整一下心情，然后开始今天的战斗了！”

哗！

王宇猛地一拉红布……

哗啦啦……

原本堆得整整齐齐的钱被红布带垮了一部分。

(o_o)这大概就是所有人的表情了。

王宇把咖啡杯递给周渔。

“前几天太忙！”

“忘记宣布！”

“星宇已经完成股份改革。”

“上到总经理下到打扫卫生的阿姨都有股分。”

“这些股分你们带不走，但是留下来的，每年可以分一次红。”

“公司赚得多，你们分得多。”

“公司赚得少……公司赚得再少，也比外面公司强了。”

“还是那句话，星宇没有低工资的岗位。”

“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们拿到钱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你不能让他们的脑子不转，要让他们的脑袋都动起来。

他们已经在想怎么花钱了。

有人说要存起来。

有人说要买新衣服。

有人说要吃一顿好的。

还有人问，“是不是拿了钱，就要滚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安静了，“滚？你收了钱不办事？你想屁吃呢，你生是星宇的人，死是星宇的死人。”

“老老实实留下来给我干活！”

王宇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我告诉你们领到钱之后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银行的职员已经上门服务了。”

“去把钱存了。”

“第二件事，十点上线的手机，都去给我抢。”

“一个月之内，研究院那边要收到你们所有人的用户反馈。”

哗……

会议室里突然炸了。

王宇没有倒。

星宇没有倒。

潘多拉3还在，它还在。

发钱的快乐只是一时的，他们长期为之付出感情的产品就像他们所有人的孩子。

看到孩子还在！

看到孩子还在快乐成长，他们怎么能不高兴呢？

有人高高地跳起。

有人双手握拳呈蹲坑状大喊耶是！

女生面对面，击掌的，拉手的，原地蹦的……

邱小凯本来是一个很严肃的男人，也被这一幕深深地感动着。

郎卫兵就是一副屌屌的样子，那模样仿佛在说，“老子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哼！”

即便是张茜、周渔、谢小慧这些知道内情的人。

也被这一刻深深所感动着，这就是老板真正厉害的地方。

认真在做事的人，他从来没有亏待过。

王宇这么痴痴地看着这群傻子。

他们居然不是第一时间上来抢钱，在原地蹦什么？

“发钱，发钱！”王宇手里拿了一沓在手里啪啪地拍了两下。

这下子，就像在餐子窝里撒了饵，更热闹了。

人来人往……

欢笑打闹……

疯狂数钱……

无论周围的人怎么撒欢，始终是有一个人没有动的。

曹贝儿比任何人都优雅。

她最初在笑：嘲弄。

接着表情有点僵：意外。

随后脸皮抽搐：失望。

马上又笑：伪装。

笑着笑着就僵了，笑不动了……周围人都是倍速行动，她呆立当场，不是为了展示她的震惊。

而是她企图用她那故作温和的笑容来让王宇看到她，看到她脸上的真诚，看到她自始至终的坚守。

耐心的等待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