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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62】秘密,父子

梦姨娘无可辩驳,若说诚王府那次,还能勉强说萧紫琳是阴差阳错害嫡姐中了招,那么这回,那盘菜是冲着所有碧霞阁的女眷去的,萧紫月与俞婉一行人谁都躲不过。

“我……”这时就算说自己是冲着俞婉去的也不成了,毕竟她想顺带着教训萧紫月的心也是真的,甚至……她从萧紫琳的口中得知了萧紫月的病,心底还暗暗捉摸着若是萧紫月当众出糗,那么萧家唯一拿得出手的千金就只剩她的紫琳……

她能想到的,萧大夫人又如何想不到?

萧大夫人冷声道:“枉我以为你虽有些小聪明,却到底是个有自知之明的,眼下看来我错了,贱人就是贱人,死性难改!念在你伺候了老爷一场的份儿上,我就不把你遣回娘家了,庄子里清净,你去那里好好儿地闭门思过吧!”

“夫人!”

梦姨娘勃然变色,庄子都是给太姨娘们养老的地方,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呀!

“夫人!夫人您饶了我!我给您磕头了!”

梦姨娘的脑袋一下一下地砸在地上,毫不留情,很快便磕出了一片青紫。

她真的后悔了,早知会闹成这样的局面她说什么都不会去动俞婉了,说起来也真是邪门,那丫头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对付她到最后倒霉的都是自己?

萧大夫人早忍梦姨娘多年了,只是以往的小打小闹不值当把她发配出去,如今老爷半条命都让她整没了,还不撵走,留着过年啊?

“夫人……三小姐还这么小,她不能没了娘的……”梦姨娘伤心欲绝。

“混账!谁是她娘?”萧大夫人一拍桌子,梦姨娘吓傻了,她只是个妾,还没资格让萧紫琳唤一声娘,萧紫琳的母亲只有一个,那便是萧大夫人。

萧大夫人道:“萧紫琳是萧府三小姐,我还能亏待了她不成?待她到了年纪,我自会给她指一门好亲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梦姨娘想到庶出的大小姐,嫁的那叫什么东西,她整颗心都凉透了……

诚王妃与小姐妹们也打算告辞了,萧紫月与俞婉先送走她们,随后才迈步走向俞婉停放马车的地方。

俞婉自宽袖中拿出一个小锦盒。

“送给我的吗?”萧紫月打开一瞧,见是一支海棠金钗,她迫不及待地拿起来,“真好看,大嫂帮我戴上!”

俞婉给她戴上了,她眼光果然没错,这支钗很配她。

一旁恰巧有个大水缸,萧紫月走过去照了照:“真漂亮!”

俞婉笑了,萧家大小姐自然不可能会缺一支珠钗,不过是因为是她送的,所以小孩子心里高兴。

看到她这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俞婉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当初她这般没心没肺,所以才会看上赵恒那样的男人吧,赵恒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一表人才、满腹经纶、恪守礼仪、勤奋上进、孝敬长辈,怎么看都是一支无比优秀的潜力股,可真正了解过赵恒的为人才能明白他根本不值得任何女人托付终身。

赵恒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

“大嫂,你怎么了?忽然不说话了。”萧紫月眨巴着眸子看向俞婉。

俞婉顿了顿,说道:“紫月,我想问你,你当初是怎么认识赵恒的?”

“啊……”萧紫月一惊,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俞婉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关心你,若是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我不会告诉萧大夫人的。”

“是在诗社认识的。”萧紫月低声说。

俞婉来了京城这么久,自然知道诗社是什么,文人才子、世家千金都可以去的地方,众人以诗会友,极尽风雅,萧紫月的肚子里也算有点墨水,与小姐妹们相约去了城南的一间诗社,那日却不是斗诗,而是猜灯谜,萧紫月没细述灯谜的过程,但俞婉不能猜测赵恒出尽风头,这才让萧大千金一见倾心。

“之后,我偶然遇见他一次,是在药房。”

赵氏摔到井里弄成重伤,至今瘫痪在床。

“我知道他在替人抄书,就花了银子买他的笔墨,我把他的笔墨拿给我娘看,请他来萧府做我的教习先生,我娘同意了,我和我娘说,他一看就是个能出头的,不如现笼络他,将来指不定能用着他。”

前面听着倒没什么,后面这句便有些让俞婉意外了,小丫头片子为了心上人的前程,原来也是会耍手段的。

“所以你娘就把他送进国子监念书了?”俞婉看向她道。

萧紫月点点头,羞红了脸:“我是不是很坏?”

谈不上坏,只是有些傻罢了,赵恒那种男人就该有多远离多远,不值得她掏心掏肺。

俞婉原先是不知萧紫月与赵恒间有如此多的牵扯,她为了赵恒不喜如此煞费苦心,看来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劝动的,她与燕怀璟一样,都是世人眼中的乖乖仔,这种人一旦执拗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唉。”俞婉带着茯苓上了马车。

“夫人为何叹气?”江海赶着车问道。

俞婉无奈地说道:“女人的事你们男人不懂。”

外头的江海没了声。

俞婉当他是识趣不追问了,哪知忽然车帘被掀开,一只粗糙的大手伸了进来。

“给。”

江海说。

声音有点儿古怪,像是紧张,又像是害臊。

俞婉接过来一瞧,竟是一块红糖。

俞婉:“……”

江海这大老粗,看着老实却连这东西都懂,想来也是阅尽千帆的老手了。

俞婉没说什么,收下给了茯苓,她没来葵水,茯苓的却是来了。

天气闷热得厉害,马车内如同蒸笼,俞婉将帘子掀开了一条小缝,只是吹过来的风也是热的,半点不消暑。

江海尽量往阴凉的地方走,这就需要穿小路,路过一条幽静的胡同时,里头忽然传来女人的惊呼声:“抓贼啊——”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俞婉心念一动:“江海!”

江海会意,勒紧缰绳将马车停稳,道了句“茯苓照顾好夫人”,便足尖一点起身跃入了巷子。

巷子里,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被一伙儿毛贼堵住了,她的丫鬟让毛贼打晕了,毛贼正在抢她财物,把她的衣裳都扯坏了,偏这条巷子阴凉僻静,没什么人路过,她嗓子都叫哑了,眼看着就要绝望了,这时,一道健硕的身影从天而降,唰唰唰几个拳头便将一伙儿毛贼打趴下了。

“多、多、多谢壮士。”她哆哆嗦嗦地说。

俞婉下了马车,走进巷子,望着她道:“姚夫人?”

怪道声音耳熟了,敢情是上官艳的手帕交,俞婉与燕九朝议亲时姚夫人还去过俞家,大婚那日也去了少主府,二人见过几面,也算是有所交情。

姚夫人第一眼没认出俞婉来,原因无他,俞婉与大婚前的变化实在是有些大,脸还是那张脸,可整个人却仿佛脱胎换骨了似的,一身雍容,贵不可言。

待俞婉走得近了,她才总算认了出来,她如释重负,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实处,看看江海,又看看俞婉道:“是你的人啊……”

“我的车夫,江海。”俞婉介绍道。

江海拱手行了一礼:“姚夫人。”

姚夫人没见过江海,只觉那拳脚功夫比护卫还厉害,真不像个车夫。

姚夫人客气地点了点头。

俞婉对江海道:“你去报官,让茯苓过来。”

“是。”江海转身去了。

不一会儿茯苓走了过来,把晕倒在地上的丫鬟抱了起来。

看到这人高马大的丫鬟,姚夫人也是着实惊讶了一把,车夫不像车夫就算了,怎么连个丫鬟也没丫鬟样的?这个世子妃的口味……还真……真独特……

姚夫人的马车就在附近,但她这会子不想坐车,她想压压惊。

俞婉检查了丫鬟的脉象,并无大碍,让茯苓把丫鬟送回姚夫人的马车上,自己则与姚夫人去了一间附近的茶肆。

姚夫人吓坏了,一口气喝了三大杯凉茶,才堪堪把心神给稳住了:“今日多亏了你,不然我可凶多吉少了。”

钱财丢了不打紧,怕就怕那伙人谋财害命。

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本非善类,会不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谁也无法保证。

俞婉给姚夫人递过一方帕子:“夫人日后出门可多带些人手。”

“唉。”姚夫人接过帕子叹了口气,“我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竟然就有人如此大胆……”

“夫人怎么会去了那里?”俞婉问。

姚夫人心有余悸道:“我是打算给我没过门的儿媳挑几套首饰的,天儿热,街上日头毒,我便穿了个胡同,哪知会遇上那伙人,早知道我宁愿走大街了。”

擦了汗,姚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是俞婉的帕子,忙讪讪道,“多谢了。”

俞婉弯了弯唇角:“不客气。”

她与姚夫人打过几次交道,姚夫人为人极好,不然也不会成为上官艳在京城唯一的朋友。

“对了,只顾着说我了,你怎么会路过那里?”姚夫人这会儿冷静多了,话匣子也就慢慢打开了。

俞婉说道:“我去萧府刚回来,也是图阴凉想避开大道,才穿了胡同。”

“啊,去萧府了?”姚夫人惊讶,“你一个人去的吗?”

还带了江海与茯苓呀,但显然姚夫人口中的“人”指的不是下人。

俞婉但笑不语。

姚夫人目瞪口呆,又道:“世子让你去的?”

不待俞婉回答,姚夫人欣慰一笑:“早该如此了,梓君这些年不容易,他们俩口子是真心待世子的。”

梓君,上官艳的字。

俞婉明白萧振廷与上官艳是真心对燕九朝好,只是她也不会说自家相公的不是,没经历过他所经历的,就不能要求他去遗忘或接受。

说白了,他是人,不是木头,不是因为是对的,他就必须去做了,他有自己的心,有自己的感情,有幼年无法磨灭的伤痛。

“其实……”姚夫人握住杯子,语气忽然低了下来。

俞婉意识回笼,不解地看向她:“姚夫人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这件事积压在我心里许久了,我谁也没告诉,甚至梓君那儿我都瞒着……”姚夫人本不该告诉俞婉,可今日受惊过度,俞婉救了她,她心底的某根弦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她说道:“我夫君在燕城上任,我曾随他去燕城住过一段日子,有大半年的光景是住在燕王府。”

俞婉静静地听着。

姚夫人喝了一口茶,接着道:“那年世子七岁,据说那会子已经生了病,不大爱吃东西,脾气也不好,我儿子顽劣,怕吵到他一直不敢去打搅他,只偶尔碰见过他几次。

有一次我在街上,发现一个孩子与他长得很像,只是年纪比他小几岁。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世间之大,容貌相似之人不足为奇,直到……我再一次见到那个孩子。”

言及此处,姚夫人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