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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0章 女不肖父

王熙凤的担忧纯粹是她给自己加戏。

黛玉才没有她认为的那般不懂事,在宝钗屋里坐了一会儿,人家轻飘飘的看了贾宝玉一眼,就领着自己的侍女回屋休息去了……

而贾宝玉则看着面前这张以前无数次想爬上去玩耍的香榻,心里十分意动,只待宝钗服侍他除了外裳,便一下子跳上去,与那香香的床单被褥来个亲密接触。

宝钗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似乎心情也很好,所以见到贾宝玉的样子,也张开藕臂让莺儿等人给她宽衣。

就准备服侍贾宝玉就寝,却见母亲屋里的一个丫鬟过来,言说母亲叫她过去一趟。

宝钗便要去,又听见贾宝玉叫了她一声。

她回头瞧,只见贾宝玉面有疑难之色,伸手招她过去。

“怎么了?”

宝钗走到榻前,给贾宝玉掩了掩被角。

贾宝玉弱弱的道:“那个,宝姐姐,你是心疼我的吧?”

宝钗深知贾宝玉的习性,事出反常必有妖。以往贾宝玉对她如此神态,必是盘算着怎么轻薄她。

如今他是犯不着这样了,却不知为何。

因此忍着心里的笑意,面上只温柔的点点头。

贾宝玉立马喜形于色,拉住宝钗的素手贴在脸上,一派讨好之色:“那,要是我不小心犯了什么错,惹你生气,你也一定会原谅我了?”

“你做了什么?”宝钗微微好奇。

“没什么……反正就是,你要相信我肯定是很尊重很尊重你的,绝无折辱之心。所以就算有什么意外,你也一定要相信我肯定不是故意的好不好?”

贾宝玉自然不会老实巴交的什么都照说,万一薛姨妈找宝钗不是说之前的事,那他岂不不打自招?

就算是,有他现在打个预防针,事后再与宝钗说说好话,大概也就出不了什么事。

反正他本来也是无心的啊,谁知道好好地你妈跑那女人屋里去睡觉……

宝钗瞅着他,面容凝重起来。

实则宝钗心里却在盘算。

贾宝玉的样子,令她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

贾宝玉在大事小情上都拎得清,这一点深得她的钦佩。若说有哪一点不太好,大概就是有些贪花爱色的毛病,他自己也承认过他是贪心了一点……

此情此景,只怕他又看上了哪个女子,想要征得她的同意了吧。

再想他言说什么尊重不尊重的……

大概是看中了琴丫头?

她看着贾宝玉,忽然展颜笑了出来,道:“夫君在我面前不必这般小心的,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

“真的?”贾宝玉收了收眼皮,有些不信的样子。

宝钗便笑着将贾宝玉的手放回去,用被子盖好,然后竟不顾屋里还有她的侍女存在,低头吻了他一下。

“妾身说的自然是认真的。能够嫁给夫君,是宝钗一生的幸运,所以不论夫君做了什么,宝钗自然都是会原谅你的。”

宝钗微红着脸,有些羞意,但是口中的话语,却是说的那样真切。

贾宝玉不由瞪大了眼睛,心里万分受用。

他拉过宝钗的身子下来,就要抱着爱抚。

宝钗忙道:“母亲叫我过去,不知有何事,我先过去一下……”

贾宝玉倒也不阻拦,只是低声笑道:“快去快回,我等着你侍寝。”

宝钗白了他一眼,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点点头便往外走。

临出房门前,对莺儿道:“你留下来,好好服侍殿下。”

贾宝玉见了,心里更是满意的不得了。

宝钗的行事做派,当真是令人从心眼里受用。于是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嗅着芳榻的余香,心里的担忧全然放下。

过了一会儿,他又翻身回来,趴在榻上,偏头看着旁边不知该做什么的莺儿,吩咐道:“上来给我踩会儿背。”

他想着莺儿体态娇小,踩背应该正合适。

谁知莺儿听了却忙摇头:“奴婢,奴婢不敢……”

莺儿自然不敢。不说她怎么敢爬到贾宝玉的身上去踩踏,便说宝钗的床,若没有宝钗的首肯,她也不敢脱了衣服鞋袜上去造作。

贾宝玉听她的声音不似作伪,倒也不勉强。

宝钗的丫头,自然规矩些,比不得他屋里的。也没关系,等过一段时间被他收用了之后,也就好了。

“人都说你手巧,那过来给我捏捏肩膀吧。”

他要等着宝钗回来。既不好把玩侍女,也不愿干等着,所以让这丫头先给他松松肌肉最好……等会儿更有力气。

莺儿这时倒是很乖巧,跪上床,用心的服侍起来。

贾宝玉被捏的浑身舒展,十分爽快,心想莺儿这丫头倒是被宝钗给调教的好。

不过最终,也是便宜他了而已。

……

贫寒的坊市内,两间贯通的简单的房舍,这里便是邢家所在。

虽然因为邢岫烟的原因,贾家对邢家多有照拂,甚至邢岫烟和迎春同住的是日子里,本身就得了不少姐妹们间的馈赠。

所以,邢家也算在京城安下脚来。

不过单凭这些,还是远远不够在京城买办房舍。

这两间房子,都是邢家租赁的,每月八钱银子!

此时,邢岫烟正坐在炕上,陪着母亲做针线,房门口的邢忠则抽着烟袋,嘴里抱怨道:

“你原本好好的待在贾府,不但自己过的像个大家小姐一般尊贵,还能补贴一些家用,如何就不珍惜呢?如今出了他们家,再想回去,便就不好办了。”

邢岫烟闻言,心里十分委屈。

若非你们隔三差五的派媒人过来,要与我说亲,他们家老太太又如何会不待见,又如何送我出来呢?

“不过也罢,反正你年纪也到了,正该说门好的亲事。

现在也容不得你反对了。那孙家我是仔细打听过的,人家祖上是大名鼎鼎的将军,是有世系的,根基家底都不错。

关键是人也长得魁梧,高头大马的。

我还听说,人家已经通过人脉关系,在兵部谋了缺,职位还不低,就这样的人物,怎么也配得上咱家!你要是嫁过去,将来也是官太太了,这还不好?”

邢岫烟听得邢忠不容置疑的话,再也忍不住,哭诉道:“父亲如何诓我?休说他家祖上如何荣耀与他是否相干,便说其人便并非良善之辈,否则也不至于才至京城不久,便犯了人命官司。

父亲如今执意将我嫁于他,不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吗?”

邢岫烟说着便哭出来。

若非她之前正好身在贾家,又如何知道这些消息?若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岂非任人欺骗?

贾家是个庞然大物,里面的人消息灵通的很。

她知道,那什么孙绍祖,不过是个年过不惑,粗劣无德的纨绔子弟……说是纨绔子弟都不妥。

纨绔子弟还有不俗的家世呢,可那孙家,听闻不过是避难上京的落魄军官家罢了。

更别说,其身上还有更多骇人的传闻。

这些不好的消息,但凡沾上一点,她都吓死了,又怎么敢嫁过去。

邢忠面上黑了起来,怒道:“那些不过是道听途说,岂能当真?你小小年纪,竟也学那等长舌妇人,背后嚼起舌根来,真是……”

邢忠到底非是恶毒霸道之人,且自知女儿是他们家唯一翻盘的机会,所以最后骂她的话才咽了回去。

刑母见状,也忙双方劝慰。

邢忠便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道:“若是有更好的选择,你以为我会不心疼你?只是我们没有那等命罢了。

之前你在贾府的时候,我们之所以一直没接你出来,便是希望你在里面有些造化。

谁知道那么长的时间,你每日除了在他们家那大园子里闲逛,竟是什么事都不做,连你母亲教你的,也不知道照做。

你要是但凡上点心,能让当初的太孙殿下瞧上你,便是只做个服侍的丫头,那也是天大的造化!

谁知道直到太孙殿下都搬出贾家去了,你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若非这样,我和你母亲又如何会考虑另外给你选择人家?”

邢岫烟听了默然不语。

“所以,眼下孙家,就是你最好的选择了。这还是琏二爷好心好意给咱牵的线,错了这家,以咱们家的条件,就别再想搭上别的官宦之家了!

你自身容貌出众,难道便甘心嫁给田间市井的糙汉,一辈子像我和你娘那样,过苦日子?”

邢忠低俗市侩的话,并没有令邢岫烟感到厌恶。

她知道,若非机缘巧合,自己儿时在苏州遇上妙玉,开启了“灵智”,现在也必会和父母一般,看不到广阔的天地、辨不清世间情理。

但是,女子的一生皆系于夫君一人,由不得她不慎重。所以她坚定的道:“便是乡间农夫,市井走卒,只要是个好人,将来能够孝敬你们二老。纵然日子过得清贫一些,也比所托非人的强。”

“你……!糊涂!!”

邢忠气的不行,只以为邢岫烟是读了几篇书把人给读蠢了。

心中的耐心耗尽,正要拿出父亲的威严,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来了。”邢忠在门槛上敲了敲烟缸,两步就走到院门口,打开了院门。

待看清来人之后,脸上便立马换上谦卑讨好的神色,忙让到一边,小声笑道:“茗烟兄弟,您怎么来了?”

邢忠之前出入过贾家,认得茗烟。虽然茗烟只是个小厮,却是连贾家上下一干人等都不敢小视的存在!

这可是太孙殿下身边,一等一贴身的侍从,便是寻常官吏都要巴结讨好,他自然更是了。

“嗯~”

茗烟背着手,带着两个人站在邢忠面前,一派官相。

他望了一眼里面小到可怜的院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在贾家的帮助下,还能混的这么惨,可见邢忠是个无能之辈。

偏偏这样的无能之辈,倒是有个好运气。

伸手让人将自己花了十几两银子才买来的礼品往门口一放,然后道:“我奉太孙殿下之命,前来探望你们一家。太孙殿下说了,都是亲戚一场,该照拂的地方,还该照顾一些,让你们不要和他客气,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派人去……

哦,皇城你们进不去,去太孙别院也是一样的。”

“这,这……”

邢忠哪想到是这个情况,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贾宝玉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派人来探望他?他甚至连贾宝玉的面都没见着过!

茗烟也不给他多话,实际上在茗烟知道孙绍祖是什么人之后,就对于欲图把女儿许给这样人的邢忠绝无好感。

我们爷都看得上的女子,你这老不死的竟然想把她许给那等畜生,实在不可饶恕。

因此生出了嘲讽的心思,他补了一句:“对了,再告诉你一声。那晏平坊的孙绍祖,因为故意杀人,已经被刑部下狱,预估秋后就要问斩了,所以你们就别再想着与他结亲了。

好好把岫烟姑娘照顾好,将来自有你们的造化!”

茗烟说完,不顾邢忠一下子吓的发白的脸色,说了句“留步”,便带着人离开。

听见外头有人敲门,邢岫烟母女初时只以为是叫邢忠去做工的人。只是听他到了门口,与来人说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