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小说网 > 江湖病人:妖僧 > 093. 买卖

093. 买卖

五鹿老定定瞧着身前,一言不发,呆立原地,直憋得后脊骨又脆又重,脚麻眼跳,却仍是半步动弹不得。约莫袋烟功夫后,待听得五鹿浑低声一咳,五鹿老两目方才聚了些光,脖颈疾转,舌尖紧扫着牙花子,启唇便道:“兄…兄长……你等…一早便知这楚一笑同那八大王实乃一人?”

容欢轻嗤一声,折扇一摇,大敞大开舞得哗哗作响。其目珠转个几回,不待旁人开言,已是忙不迭探手朝楚锦头面上一指,恍然大悟道:“好你个楚锦!难怪失了万两银子,你却如此轻描淡写。合着是左手递右手接,前门出后门入!”

楚锦面颊一侧,下颌徐徐朝前一探,口内虽不言语,面上却是十足一副“老子就是如此,你等能耐我何”的寻衅模样。

容欢见状,只觉得膺内一股闷气上下疾走,冲撞得心肝脾肺无一不疼;两目一阖,右腕一抖,渡气于扇,后则陡地侧身,举袂扬手,将折扇冲外发狠一挥——不过一招,粗显摇山动岳之功,细瞧堂外,早见树乱砂飞之相。

楚锦见此情状,鼻内一哼,沉肩按气,拔背掸手。唇角初抬之际,尚不待旁人反应,嗖的一声,其人已然起身上仆,插掌抡臂,行云流水,哗啦啦使一式乌龙盘打;平平无奇一招,却卷得眼下薄尘四扬,震得堂内四壁风起,呜呜呀呀,作响不止。

容欢稍一怔楞,猿臂浅收,挑眉偷眼瞧瞧一旁五鹿浑,暗暗掂量道:原想施个虚招,一来泄一泄愤,再来慑一慑威。现下这楚锦面带愠色,又于本公子眼目前如此施为,倒不知此情此境,当不当同其结结实实干上一仗,脆脆生生打上一场?鹿兄既已早知端的,却可按捺不发,隐忍如斯,想是对这楚一笑,已然有了计较。若我横生枝节,恐于大局不利。

虽是这般思忖,然则容欢膺内,总难平顺;心下翻来倒去,又添了许多意气。扪心自问,堂堂宋楼公子,廿多年来,何曾在人喉下取气?眼下为楚锦好一番戏弄不说,还得纵其在自己眼目前耀武扬威、呲牙探爪,如此新恼旧怨,一时半刻哪儿能消解?

踌躇之间,容欢动作稍缓,肩背一收,逡巡不前,唯不过单掌将那折扇攒了又攒,目睑疾紧,两眼大开,一动不动定定瞧着楚锦,生恐其变招难防,失了先机。

楚锦似是早早解了容欢心思,猛不丁直往其目前,一臂高抬,作速下打,挟力夹风,上来便是一记单掌劈碑的杀招。

一旁五鹿老古芊芊这等不谙拳脚之辈,见此夺命架势,哪个不是瞠目结舌、哑声惊叹,急惶惶将脖颈朝内一转,莫敢多瞧那险境一眼。

此一时,一发千钧。

容欢见楚锦来势汹汹,不由喉头发紧、掌心冒汗,心虚了多半。仓促之间,只得忙不迭两掌齐出,勉强招架——只见其一掌五指稍屈作爪,眨眉扣压楚锦身侧一腕;另一掌执扇上提,施个巧劲儿,就势便可化了头壳尽碎之危。

楚锦见此应对,不由得又是一声哼笑,两目一阖,瞧也不屑多瞧,脚下陡地现个脆滑步,开碑掌并未触及容欢折扇,反是急急下收,倏瞬之间,施个金丝缠腕,连带一式顺风扯旗,又快又稳,又狠又准,抹眼功夫,先发先制,不过两式,已然令容欢屈膝投地,分毫不得动弹。

五鹿浑抱臂膺前,自顾自于隅角候着,待耳轮中听着容欢忽高忽低、且实且虚的哭叫声,这方屏不住将唇一抿,咳了又咳,再往胥留留处轻巧递个眼风,单掌浅抬,挑眉搔首,盈盈笑道:“楚兄,何需如此?”

楚锦闻声,这方将两目缓开,脖颈一歪,登时改了原本声调,瓮声瓮气,垂头叹道:“老子原想着,且跟宋楼公子于恩德堂内斗上八百回合。即便算不上云中龙缠上雾中龙,总得是上山虎逢着下山虎。孰可料得,这没屁YAN子的绣花枕头,忒不中用!”

五鹿老同闻人战闻听此言,齐齐失笑,对视一面,拊掌摇眉。

一旁古芊芊见状则是纳口长气,探掌当胸,上下摩挲不住。初时,其为楚容二人对战之状所骇,真真算得上一颗悬心无定处,半口凉唾难入喉;现下,尘埃既落,方才得暇将气喘匀、将心放稳。只是,这般一来一去、乍松乍紧,倒惹得古芊芊颊上薄薄明霞透,眶内盈盈秋水流,更多添了八分娇羞,十分妩媚。

古芊芊眉头一蹙,朱唇一撅,愣愣盯着不远处楚锦瞧了又瞧,连眨眉亦是不愿。

而此一时,容欢也再不提甚公子体面,疾将折扇往腰上一别,一掌轻扶另一侧肩头,口唇微开,塌翼缩肩,委委屈屈将身前几人面上情状勉强扫了个遍,又再咂摸咂摸楚锦方才说话,忧怨悔怒,急火再起,便也顾不得一腕命门为楚锦强锁,脖颈一屈,抬声叱道:“好你个八大王!本公子原想一番忠言相劝,叵耐你几句戏言见侮。本公子伏于楚老将军威名,不意与你刀剑相向,只要你澄心清意,猛醒止过,放下屠刀,立地化佛……”

楚锦脖颈一低,同容欢对视一面,后则懒散飞个白眼,连只字半辞亦不多言,只是暗暗紧了紧指骨,于容欢腕上多加了两分力道。

容欢轻哼一声,眉睫微颤,唇角下耷,忍痛断续言道:“再者说…方才本公子……不过虚晃一枪。无论如何……于胥小姐这边…你总算相助一臂……本公子自是不能同你……”话音未落,只听得咔咔两声。容欢额面泛白,指节发青,眉头一跳,倒口凉气,带着哭腔连连乞饶道:“楚兄,楚大哥……有话好说,且先…且先将小弟腕子松了……”

楚锦哼笑两回,这方卸了指间力道,后则徐徐退个两步,呼的一声,提身又再跃上香台,大喇喇支个二郎腿,折身再往供桌挑拣了数只果子,目睑一阖,自顾自吃将起来。

容欢咂咂口唇,徐徐起得身来,缓将那解了束缚的腕子凑近面颊,就唇吹个不住。待得半盏茶辰光,其方回了些神,侧颊再将身侧余人逐个扫了两眼,后则愁眉苦脸,哼哼唧唧拊膺自道:“如此……畅快多了。”话音方落,反是自往楚锦身旁,倾身一纵,有样学样取座香台,又猛不丁自楚锦掌内夺了只果子下来,一抿口唇,赌气一般嘎吱嘎吱咀嚼无住。

五鹿浑见此情状,眉头一摇,轻笑出声,徐徐上前冲楚锦拱了拱手,缓声自道:“八大王真身,不巧已为我等识破。不知楚兄眼下,欲将我等如何安置?”

楚锦闻声启睑,初时浅笑,后则檀口一开,两指不住摩挲唇角。

“祝兄,你既知我身份,却是不动声色,想来,必是早早于腹皮内筹划了桩好买卖,欲同老子作上一作。老子倒也知晓,堂堂宋楼公子,岂会仅有这点能耐?怕是其心下摇摆未定,乱思糺结,搅扰难绝,这方心不在焉,乱了章法,不过几招往返便败下阵来。”楚锦边道,边往身侧容欢处飞个眼风,轻咳一声,面上不冷不热,手上却直挺挺又再递了只果子上去。

五鹿浑巧笑不迭,口唇微开,沉声应道:“楚兄,你若只是一笑山庄少庄主,在下必不会对你之前所言生出半分猜情;惜得……惜得你终归多出张八音匪首的脸孔,”五鹿浑一顿,目睑一紧,低声一字一顿道:“故楚兄先前关于宣家兄弟那套言辞……在下琢磨多番,实觉真伪难判。”

此言方落,静默多时的胥留留终是按捺不下,浅咬下唇,缓步近前亦是朝楚锦施了一揖,“楚公子,宣家剑客一事,关乎咸朋山庄声名。万望公子体恤,唯以实言告吾。待留留探得因果,刃得元凶,沥血设享,慰父亡灵,也算了了生平大愿。之后楚公子若有所需,便来知会,留留必当刎颈断头,以酬大德!”

楚锦闻声,禁不住冷冷哼笑两回,喉头一颤,扑的一声又再朝前吐口青黄恶痰,后则清了清嗓,正色缓道:“相求来的,未必是真;强逼来的,断不是假。千日之长不彰,一日之短难忘。老子卸了山庄少主的身段皮囊,披挂八音山匪的行头饰妆,遮人耳目,作歹为非。你等既知内情,必得这般思量——如此天杀灾罚的直娘贼,岂能不是个诓东骗西的庸暗匹夫?其之言行,哪能作真?”楚锦口内啧啧不住,眼目一阖,仰面向天,只觉得诸热猥积,燥烦不爽,单手一挥,冷声讥诮,“你等既拿了老子短处,自不会令老子从容逸去便是。好听些的,叫作导归正途,教老子少赎过尤;难堪点的,不过挟密操刀,将老子肆意鱼肉。”

五鹿老听得此处,亦是不耐,鼻息渐重,反唇诘道:“倒也不知数年以来,苏城嚣然、布衣吊胆之元凶,究竟何人?多行不义,死不悔改,这等恶人,总多诳言妄语。自打相识,楚公子话内九假一真、玄机几深,相交若此,何言信任?”

“此话,确是甚得我心。”容欢稍一嘬腮,立时附和道:“楚公子不忿之情,已然溢于言表。方才话里话外,早是泄了底细。”稍顿,容欢径自摸了折扇,徐摇几回,沉声接道:“楚公子既将我等引至这恩德堂中,认下匪首之名,言行有恃无恐,怕也是算准了我等所求。既是互捏把柄,何必两相掯勒?你就速将那宣家兄弟行踪透与我等,大不了本公子同胥小姐先行对天盟誓——牢钳吾口,紧锁吾舌,必将你那隐秘无声无息带入黄土便是。”

“为填私欲,便顾不得栉垢爬痒之大任,昧心纵毒,贻祸草泽?”

容欢受了楚锦这一番劈面抢白,思忖片刻,已是臊得面红口燥;支支吾吾,难得片言。倒是五鹿浑沉声一咳,先同胥留留对视一面,后则暗暗退个半步,眉头一攒,音调见软,“楚兄言重,折煞我等。在下心知,楚兄饱有机谋,才兼文武;深晓恩怨,明分是非。一笑山庄传承两代之善名,锦公子安忍轻抛?八音山寨寥寥数载之鄙陋,楚一笑岂可自误?原是智者侠士,偏效愚人匹夫。在下思前想后,着实难通其理,忖度再三,料定当中必有难言之隐方是。事已至此,楚兄不妨直言相告,若是我等可堪一助,断然不会坐视袖手。”

听得此处,楚锦口唇再开,喉间一紧,引气长舒,直令那痰音喝喝不住。

“祝兄所料,对错各半。”

“但求见教。”

“对的一半便是……”楚锦一顿,挑眉故弄玄虚道:“于宣家二子一事,老子确有藏掖。”

此言一出,五鹿浑胥留留二人皆见振奋,正待详询,却听得楚锦自顾自转个话头,夹七夹八念叨不住。

“除却宋楼公子同祝家小弟,余人似是皆将八音山一事瞧得通透。”

“老子这面上,哪里是甚脓疮,实乃龙头肉角方是。”楚锦目睑一阖,吃吃轻笑出声,探指往颊上一戳,佯作吃痛,口内立时嘶嘶声起。

“诸位火眼金睛,何不各自说道说道,老子究竟哪时哪刻出了纰漏,何言何行露了马脚;即便要送老子上路,也得让你爷爷我作只明白鬼不是?”

堂内余人闻声,肩头俱是一软,实难分清心下是忧是怒。静默盏茶功夫,几人却是屏不住先后失笑,两两相顾,颇见无奈。

五鹿浑稍一低眉,也不拖拉,立时扶额便道:“楚兄,你可知自己每回进膳,左牙右齿,哪个先用?日日净手,左掌右掌,哪个先擦?得暇篦头,额顶耳后,哪个先栉?”

楚锦被五鹿浑问得一怔,眨眉两回,撇嘴嗤道:“这等琐事,老子哪里记得仔细!”

五鹿浑唇角一抬,侧目同堂内余人换个眼风,两臂负后,轻声缓道:“常言有道,积习难易。譬若在下,咀嚼惯用左,篦头先篦后。此类习惯,你我身上各处瞧得见的筋肉、瞧不见的脏腑,皆无例外。”五鹿浑顿了一顿,先觑了觑楚锦面上情状,后则抬掌,两指一左一右,稍一使力,便将唇角朝上一拱,莫名塑个笑面。

听得此处,楚锦方才忆起昨日八音山脚会面时,五鹿浑前后异常行止。不过抹眼功夫,楚锦已是悠悠将两掌一对,了然朗笑,“难怪……难怪……老子还说昨个儿八音山脚,你这龟儿子怎得总将手掌立于目前,比划不休……”

闻人战同古芊芊闻声,俱是好奇心起,候了片刻,仍不见五鹿浑将此哑谜说破,这便齐齐娇嗔,令之将话言明。

五鹿浑见状,唇角一抬,眉头一挑,悠悠叹道:“楚兄虽将自己易容成个烂疮青蟹脸、独眼络腮须的丑陋汉子,然则,其那笑容,仍依旧贯。唇弯笑纹,高低大小,于在下瞧来,无一不是莫名熟悉的紧。”

古芊芊闻声,尤是见怔,似不确信,暗戳戳自顾自扮个笑面,后则两手齐抬、十指皆动,将自己口唇四匝寸寸抚摩个遍。

“便是说,我每回笑容,皆是一模一式?”

五鹿浑冲古芊芊徐徐颔首,边笑边道:“大同而小异。郡主将之视为个人习惯也好,筋肉记性也罢,总之每回笑时,唇角行到某处,便会自觉停下。浅笑大笑,露齿抿唇,人人各有其习。”此言方落,五鹿浑纳口长气,摇眉自道:“此一事,乃在下多载前自一行脚医人处听闻。本作笑谈,倒也未曾入得心去。只不过,此一回,在下前脚相识楚一笑,后脚遭逢八大王,隔日不长,自然难忘。怪只怪楚兄于宝继庵上一着之错,这方予了我等可用之机。”

此言一出,古芊芊倒是解意,思及八音山上所受委屈,不由得眉头稍蹙,银牙暗咬,面上已见不豫之色。

朱唇翕张,詈词便到。

“杀千刀的贼头子,放着好端端的将门之后、锦绣豪侠不作,非得行些个硬夺强取的绝户事,非得当他个遭瘟的、狗入的丧了天良的山大王!”

话音方落,古芊芊哼笑两回,先冲身前几人摆了摆手,后则两手叉腰,娇声自道:“你等也莫摆出一副两幅诧异模样。老子究竟善不善讲些个污言秽语,你等还能不知?暂且省了那些个恪恭言辞,也免得老子一股劲儿地装腔作势!你等掂掇过老子虚实,便也值得老子推心置腹!”言罢,古芊芊两腮微鼓,唇角下耷,由个千娇百媚的金枝玉叶陡然变作个动辄出粗的无赖泼皮。这般急变,直教五鹿老容欢二人暗暗叹惋,由衷可惜了这九极卓异的好颜色。

一旁楚锦闻声,心下尤是雀跃,对掌轻拍个几回,悠悠叹道:“瞧瞧眼目前这母太岁撒泼胡缠的刁蛮样子,你等若说老子掳其上山乃是错招,老子倒也反驳不得。”

一言方落,古芊芊竟是自话中咂摸出几分宠惯意味,欣欣然眉头一低,颊上一红,偷眼再往楚锦处暗瞄。

楚锦眉尾一飞,自然早查,单指往右眼下那红痣上点了两回,冲古芊芊粗声大气嚣嚷道:“昧心的索命鬼,殃人的俏冤家,你且说说,究竟如何识破了老子真身?”

古芊芊为楚锦陡地一喝,肩头不由晃了两晃,心神甫定,反是跳脚上前,胸脯上下一弹,抬声嗤道:“老子冰雪聪明,自是不同于堂内一个两个大惊小怪的脱皮儿裹剂!早于八音山寨内,老子便摸得了些许关窍。那日你方掳我上山……”一言未尽,古芊芊颊上已然羞得烫红,眉头一拧,目珠一转,支支吾吾掩口接道:“八大王作恶多端,生得个独眼癞脸,正是因果报应,原不稀奇。可那一日……老子于那般近处瞧你,只见得疮疽发溃、烂肉焦枯,鼻内一不得脓头恶臭,二无有草药淡香……”

古芊芊顿了一顿,心下虽仍对八大王怀恨,然则一对上楚锦那张秀美容颜,满腔怨怼却似冰销雪化,霎时全没了踪迹。

“烂疮若斯,却不闻肉臭;受害若斯,却不思医治。”胥留留将两臂于膺前一抱,濡濡口唇,自顾自轻声言道,“郡主,你这鼻识,委实令人称奇。”

古芊芊唇角一抬,摆手疾道:“这算得了甚。那肉臭刺鼻,药香爽心,本就不难分辨;你等切莫不信,千花万卉,只要于鼻下走上一遭,老子便可凭其芳而知其异!”

此言方落,堂内五鹿兄弟同闻人战俱是一怔。三人神思一飞,不由得忆起薄山乱云阁上跅弛不羁、五感超常的二位前辈。转念思及鱼龙惨死情状,三人怨望弥深。破异教、除奸恶之念,虺虺然宛若震雷,于几人头壳内轰鸣不止。

古芊芊不觉有异,摇眉晃脑,好不得意,“昨日山庄堂上,老子初见楚一笑。近身行礼之时,不过迅指功夫,老子便自其身上嗅出了些微十花香发油的味道……”古芊芊探掌一抚云鬓,咬唇浅笑,“老子惯用的头油,却在初次谋面的人身上嗅到,这般事体,怎不怪异?”

五鹿老听得此言,冷不防一缩鼻翼,纳口深气,候得半刻,摇眉叹道:“现下三国姑娘小姐,哪个不使香泽濡发,哪个不用兰膏增辉?单凭味道,何足为证?”

容欢闻声,亦是轻声附和,“莫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