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屑的抱着手轻哼，却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周围人的笑脸都暗下来。

“入梦来……”

那个低沉而又蛊惑人心的男声。

我没想到今晚收获多多，我竟然入了两个人的梦。

我冷眼看着前方，一片白色荒原映入眼帘。

山丘是白色的，石头是白色的，连枯草都是白色的！

在这些白色的映衬之下，点点殷红更加突出。

我目光一沉，顺着血迹走去。

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顾迟奄奄一息的躺在大石后面，他喜欢穿玄色衣服，血在衣服上根本就看不出来，但周围的血却渲染了一片。

他睁开眼，看见了我，嘴里念着什么，但声音却几乎没有，我含着泪奔了过去，却摔倒了他面前。

“哥哥！”

我几乎是满含思念地抱着他，我终于听见他叹息，“阿微，我不能陪你了。”

我又哭又笑，这样的场景，哪能不熟悉？这就是三年前我和顾迟差点惨死那天！

同样的话，我对他说了第二遍:“哥哥，我要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像历史重演一般，一支箭矢擦过我的脸，插进了石头，我转过身去冷眼看着他。

姜离骑在马上，手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

“派个小毛孩来跟我打仗，太瞧不起我！这就把你们人头割下来带回姜国，挂在城墙上示众。”

他依旧如此嚣张，与后来跪在我面前没有自尊哀求着我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是，姜离已经死了。

我与顾迟，也早已分道扬镳。

我静下心来，明白只是梦境，只想再多看姜离鲜衣怒马时的潇洒模样。

腹部却一凉，我转过身去，“顾迟”冷笑着擦了嘴。

“乔式微，我说了，你会死在我手里。”

这个假顾迟，就是子衿，也是子虚。

我躺在雪地里，只觉得腹部的血止不住的流，子虚的幻境很厉害，虽说是幻境，却并不是什么都是虚幻的。

比如我腹部的疼痛感。

我微笑着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想要模仿顾迟呢？”

“因为你爱他。”

“你说过，我们任何人都没他重要！所以，我回来了，我要以他的模样杀了你。”子虚冷笑道。

我点点头，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身份。

其实，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很恨我，只是我一直以为他死了。

他是姜国大将军姜离，战败后被我废了武功丢进云深不知处当十三公子，后来他苦苦哀求留在我身边时，我却杀了他。

——是不是，我们所有人都没顾迟重要？

——是。

我笑了，躺在雪地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让我还清仇恨吧。

难怪子虚会一路向鬼城来，日日杀我城民十三人，这是报复我屠了姜国满国，更是报复我从前把他丢进青楼做十三公子。

十三这个数字，于我们二人都是伤痛。

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先是姜离一挥手，冷眼看着我和顾迟在箭雨中挣扎。

然后是红莲业火燃起，我一夜屠了姜国满国，我风光回国，姜离却被我废了武功丢进青楼，他倔强的眉眼那么深刻。

还有一些零碎画面，他每天深夜等我回府，小心翼翼喝着我做的粥夸好喝……最后是苦苦哀求我，让我不要赶他走。

可是，顾迟明明告诉我，他死了……我杀的。

罢了，我在鬼城躲了两年，这两年全当我偷来的，剩下的，都当我还他的。

还他的执着，还他的韧性和仇恨。

浮浮沉沉中，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