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直觉和洞察力是很重要的。

子衿善用幻术，子虚能造幻境。

子衿有一张跟顾迟一模一样的面容，子虚常用假皮囊。

何况子衿和子虚都出现的太突然。

这一切，都无法不说明，子衿和子虚是同一个人。

再者，在神契阁，摆放子衿的琉璃灯架下书写名字的墨是新墨，意思是子衿的琉璃灯是最近才摆放上的，可子衿却说他是西梧十三年，两年前加入的赏金猎人。

子虚……子虚乌有的子虚。

破绽太多，或许我本注意不到这些，可他顶了一张顾迟的脸，并且对我恨意浓重。

但我其实很想把子虚带进云深不知处。

因为就算他顶着顾迟的脸，但我一直就觉得，他更像姜离，像那个还没有磨去棱角，也没有卑微到尘埃里的姜离。

我对敌人通常都是不留活口，对子虚……虽然也把他打得够呛，但每次总是留了他一条命，我私心里总觉得他会像姜离一样顽强。

他确实也很顽强，伤一好就来宰我了。

我说过，我允许扶檀有替身的。

我也允许任何人有，包括我自己。

我知道自己自私极了。

可我，就是想把他带进云深不知处，把他当作姜离补偿。

“你云深不知处不是有过一位十三公子么？”黄金面具下眼波流转，子虚再一出口，语气并没有之前那么满是锋芒。

“我说过，他死了，我要你，做十三公子。”我抽出腰间的红缨穗小镖放在指尖旋转，默默在心里唤了声“姜离”，然后勾起嘴角，挑衅似的看向子虚。

“大人果真无心。”子虚不明意味的嘲讽了一声，慢慢起了身。

鬼城打架王，今日一战是避免不了了。

“将军……”御清河一噎，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转过身去，深深地看了御清河一眼，语气又似调笑一般，“你且待在这里，不要乱动，等我把他面上的金面具摘下来给你做礼物。”

我虽然与子虚打过几架，却无法判断出他的深浅，今日若是打起架来，我或许能保全自己，最怕的是伤到其他人。

最好的办法是——在我和子虚打斗时，让御清河找到幻境阵眼，破坏幻境，便可打破这里与外界的隔阂，届时我才能施用法术带御清河离开。

未央说御清河有天赋，连她设在狗洞防我的结界都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未央的结界术在鬼城是鼎鼎的，御清河既能解开未央的结界，那么子虚的幻境应该也是轻而易举。

我转过身去面对子虚，一边背着手缓缓踱步向他走去，一边对御清河比手势:“找阵眼。”

这是陌上军独创的交流方式，御清河曾随我和陌上军前往江东战场，是以有所了解。

我足尖一点，落在枯树枝头，一只手背在腰后对子虚说道:“子虚，咱们单打独斗，不要牵扯到他人。”

子虚霎时便落在我面前，他身上传来隐隐檀香，有种逼人的压力。他冷笑:“等我杀了你，再杀了他给你做陪葬。”

周围的雪在迅速融化，御清河与我之间出现一个巨大的沟壑，将我们越拉越远，我用口型对他说出两个字:“等我。”

远到渐渐看不清御清河身影时，我心下默默叹了口气，然后稳住心神，面无表情的淡淡看着子虚。

“乔式微，既然不爱，何必假作情深呢？啧啧，我真替那小公子难过。”子虚凑近我，用袖子掩住嘴娇笑道。

不是不爱，是爱不上了。

我的心早已在云都被生生剜去。

不过这很好，让我少了许多羁绊。

“为你自己担心吧。”我挥下一掌，对子虚胸膛打去，子虚往后退一步，一挥袖子，一道白光朝我打来。

我侧身躲过那一击，脚下土地迅速干涸，龟裂，紧接着子虚抬掌发出许多道白光。

分明是没有规律，只凭发泄的胡打……

从前我和绯月做杀手时，总结过一套万能公式，仅限于这种没有规律的胡打。

大抵就是，敌进我退，敌再进，我再退。

四周枯叶纷飞，我连连退了好几步，时而侧翻，时而仰翻，子虚看出我没有进攻的心思，似乎更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