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一直说他卑鄙，却不知道，沈迟峥暗中使用的手段远比他要卑鄙得多。

好歹他卑鄙的光明正大，那男人却是卑鄙在了暗处，在她面前将自己邪恶的一面隐藏了起来，只流露出了善良的一面。

而他，偏偏又是不屑于伪装的人。

该解释的，他都解释了，苏颜不信，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懒得再去做什么让她相信的事情，由着她一直误会了下去。

霍靖廷看着他潭底压抑住的疼痛与无力，眼角轻眯下，“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

“为了一个心不在你身上还恨你恨得一心想要你去死的女人，你做这么多，值得吗？”

苏颜从来就不知道，顾朝寒为她付出了多少。

她看到的，只是他的残忍与暴戾，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他的付出，也并不领情，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样，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真的值得吗？

顾朝寒脑中不期然的闪过她那张脸，张了张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声。

值得吗？

他也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做了这么多，值得吗？

可是哪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管为她做多少事情，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

苏颜从来就没有要求过他，是他犯贱，像她一样犯贱，去固执的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他愿意，这就够了，哪怕她不领情，但至少，可以让他安心一些，觉得亏欠她亏欠的少一些。

“在她看来，我不过是一个杀人凶手罢了。”顾朝寒收回神，目光怅然，“算了，她恨就恨吧，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霍靖廷很久没有说话。

他们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顾朝寒。

若非真的没了办法，他不可能说出这么认命的话。

苏颜当真有一手好本领，连他都能被逼到如此境地。

霍靖廷定了定，又问，“对了，她父亲快要出狱了这件事，你告诉她没有？”

告诉了她，说不定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可以缓和一些，不至于这么水火不容。

苏颜就算再恨他，也总该对他心存一点感激。

“本来想跟她说一下的，觉得这件事应该能缓解一下她现在的心情。”顾朝寒眼里情绪尽掩，脑子里又浮现出苏颜说的那几句话。

他嘴角的笑渐渐变得讽刺，“算了，我现在正生气，还是先瞒着吧，等出狱了再跟她说，她不让我痛快，我也不让她痛快。”

生气……

霍靖廷忍了忍，最终还是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平时看他一副沉稳内敛的样子，可骨子里到底还是有孩子气的一面，而这一面，恰恰是被苏颜逼出来的。

他们这个年纪，心情哪里还会用“生气”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可现在，他却用了。

霍靖廷喝了口酒，刚想说句什么，视线里却陡然撞入一道身影。

侧脸与顾南乔有些相似，他定睛看了眼，看清楚是秦佳然。

她正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往楼上走。

霍靖廷目光顺着她的脸看过去，看清楚她身边那男人的时候，怔愣了下。

竟是……周容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