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一下？我这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当然没关系……”

邓布利多平静地说道，并没有因为艾琳娜描绘的未来而失去了冷静。

“奎里纳斯那边可能会有些艰难，但我认为他可以妥善应对，毕竟相比起他曾经陷身的那个绝望深渊，这些诘难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敢于挺身反抗汤姆的巫师并不在少数，但敢于愚弄、蒙骗汤姆并且全身而退的人，我只见过两个。”

“没想到您对于奇洛教授的评价还蛮高的，那去年为什么……”

艾琳娜有些诧异地看了眼邓布利多，这还是她一次听到邓布利多评论奇洛。

而更关键的是，在她原本的印象中邓布利多似乎不怎么看重奇洛的，毕竟倘若没有她这只小翅膀去扇动历史进程，奎里纳斯·奇洛本应死在魔法石关卡的最后位置。

“奎里纳斯是一名极为有天赋的巫师，而有天赋的人总是渴望更多——”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目光移向手边的信封——艾琳娜感觉他更像在躲避她的目光。

“在他重新从阿尔巴尼亚黑森林回到霍格沃茨之后，我注意到奎里纳斯可能陷入了某些极为糟糕的情况，我必须谨慎地观察、监视他的言行……汤姆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学生，而奎里纳斯也是，因此，哪怕他冒险给出了信息，我也只能进行一些布置，而非——”

老人停顿了两秒，银白色的胡须颤抖了一下，声音有些疲惫。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其中陷得多深，但这里是霍格沃茨，我不能冒险——而且当我意识到他的灵魂依然值得救赎时，他与汤姆之间的联系又太过于紧密了……”

“艾琳娜，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世界并非童话。许多时候，你无法拯救所有人。”

“噢，反正我做到了，而且不止一次——”

艾琳娜耸了耸肩，结束了这个她和老土豆、老萝卜争论过很多次的问题。

“我说过，或许牺牲和博学无法避免，但至少巫师可以让它不发生在人身上。”

在凤凰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艾琳娜又抓起小鱼米开始挑挑拣拣，一边轻声说道。

“这也就意味着另外一个问题，倘若奎里纳斯·奇洛认为霍格沃茨被黑巫师掌控——或者更极端点，邓布利多教授您从守护者变成了新的黑魔王，您猜他会怎么做？他一定会如同此前那样潜伏下来，尝试着利用外部力量寻求打破死局的希望……”

“奇洛教授的智商相当高，从研究所反馈的进程来看，他甚至比利用记忆魔法的洛哈特进度更快，既然他打算挑起魔法部和霍格沃茨的角力，那不如给他一个更大的舞台。”

艾琳娜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神采，看得邓布利多有些条件反射的心脏紧张。

“抱歉，卡斯兰娜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更大的舞台？”

邓布利多皱起眉头，一脸警惕地看向面前那只混世小魔女。

每当这只小魔女开始兴奋起来的时候，通常来说也是他心脏最危险的时候。

如果邓布利多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听到艾琳娜谈及更广大的舞台之后，好像是去俄罗斯释放又回收了一个魂器，而上上次的话则是公审小矮星彼得，上上上次是偷偷买了艘会飞的“大船”，上上上次是靠卖土豆买了小半个麻瓜国度和一个古灵阁，上上上上上次是……

反正在根据邓布利多这一年多来的经验，从来都不会是什么省心的事情。

“很简单，既然魔法部、奇洛教授希望扩大霍格沃茨在魔法社会的关注度……”

艾琳娜轻轻挥了挥魔杖，一份份杂志依次飘到了邓布利多的书桌上。

“无论是霍格沃茨教授面临阿兹卡班牢狱之灾，亦或者是魔法部傲罗公然闯入学校进行暴力脱衣搜查……仅凭麦格教授在学术上的革新显然不足以点燃公众热情，他们渴望的是博人眼球的激烈碰撞，或许魔法部有能力封住小范围的舆论口舌，但是……”

艾琳娜得意地摇晃着手指，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

“倘若数十家新闻媒体同时、意外地见证了等会儿傲罗们的行动，就算魔法部及时发出了封口要求，但在利益和不信任博弈面前，绝大部分杂志社都知道应该怎么做——”

“一场简单的巧合么？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那么，理由呢？”

格林德沃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他一眼就相中的接班人。

当年他如果有注意到这点，可能在起势的时候就会更加谨慎地宣传观点，就算无法拉拢到太多中间派，至少也可以搅乱公众视线，不至于出现非此即彼的抉择。

“噢，理由这不是有现成的吗，麦格教授证伪了变形术长久以来的基础理论。”

艾琳娜拿起《今日变形术》在手中晃了晃，转过头看向坐在办公室中的两名老巫师。

“不过我们得比魔法部的猫头鹰提前到才行，不然等傲罗们全部抵达之后，记者们就没有什么来这里的必要了。所以，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女孩一边说着，在桌面上展开两张羊皮纸，魔杖在上边轻轻点了一下。

“两位老人家要不出去活动活动？为了更伟大的，唔……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

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

“……这是最后一只了，《庞克夫人魔法报》，这种东西真的有人看么？”

格林德沃松开手中的猫头鹰，看着它扑腾着翅膀朝着不远处的村落飞过去，低下头看了看那份属于他的快递单，检查着有无错漏内容，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阿不思的信发完了没，唔，他那份名单好像比我多一页吧？啧……”

在艾琳娜的苦苦哀求之下（某老魔王的脑补效果），他和邓布利多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她的那个提议，利用幻影移行、非法门钥匙传送到各个杂志社的所在地附近放出猫头鹰，伪造出提前很久就发出了学术发布会召集信件的假象，从而达成“巧合”的观众征集。

经过再三确认无误后，格林德沃心情愉快地点燃了那份羊皮纸。

“好了，最后一站就是洛夫古德了，稍微休息会儿就可以回霍格沃茨看表演了——”

对于格林德沃而言，那个围绕《唱唱反调》总部建立的巫师村落可以说是全英国最棒的地方，也就只有在老龄化严重的魁比尔村之中，他才可以放心大胆地吃吃喝喝。

当然，相比起口腹之欲，待会儿发生在霍格沃茨的好戏更为重要。

哪怕早已退隐江湖，但是这种撩拨、设计魔法政府的行为，依然还是格林德沃最喜欢的演出项目之一，而更让他感兴趣的是，这次的参与者名单里终于有了邓布利多。

或许他永远没办法扭转过去的悲剧，但他终究还是等到了与阿不思重新合作的机会。

…………

夜幕降临，天色逐渐开始暗了下去。

霍格沃茨城堡的灯火逐渐亮起，倔强地驱散着越来越深的雾气。

在艾琳娜的建议操持下，城堡正门的廊桥两侧也立起了两排魔法灯龛，出于节能和减少光污染方面考虑，除非有人从廊桥上边经过，大多数时候它们都是处于静默状态。

此时，一队令人生畏的傲罗正大步流星地穿过廊桥走向学校。

其中领头的正是傲罗办公室主任鲁弗斯·斯克林杰，在他身后则是四名精英傲罗。

在两侧魔法灯的映照下，鲁弗斯·斯克林杰看起来活像一头老狮子，茶褐色的头发和浓密的眉毛里夹杂着缕缕灰色，金丝边眼镜后面是一双锐利的眼睛。尽管有点瘸，但走起路来却有一种大步流星的潇洒，使人立刻感觉到他是个敏锐、强硬的家伙。

乌姆里奇并不喜欢斯克林杰，但她不得不承认，斯克林杰确实是最优秀的傲罗主任。

“只有你们五人吗？斯克林杰主任，我并非质疑您的能力，但是您应该也知道今天的任务内容是什么，在霍格沃茨逮捕搜查一名正式教授，这可能会遇到一些……”

城堡大门口，乌姆里奇朝着鲁弗斯·斯克林杰身后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