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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泰安宫受袭

“朕受这点委屈,和高皇帝、文皇帝相比,完全算不得委屈。”朱祁钰笑着说道。

于谦为什么说皇帝受了委屈呢?

陛下掌管天下神器,一心为公,从来没有因私废公,也从未冤枉过好人,时至今日,所有被陛下所杀之人,有一个不是该死之人吗?

但即便是英明如陛下,依旧有些人暗中串联,造反生事。

陛下没有让人活不下去,朝廷给了缙绅在纳赋、劳役、律法上的宽纵,让他们安土牧民,他们做到了吗?

朝廷给了外戚地位、恩封,他们有没有做到久职戚里之荣,益谨人臣之节,和皇帝同气呢?

朝廷给了官员权力,可是这些官员有没有好好为陛下分忧,为黎民谋福呢?

没有。

只不过是推出了考成法,立限考事、以事责人,以政务为第一要务,这不是为人臣子该尽的本分吗?

不就是打破了同榜、同乡、同师,过去那种简单的人情官场种种规则吗?

可是他们就开始蠢蠢欲动,甚至跟随着会昌伯府一起造反,陛下这难道不是受委屈吗?

于谦说陛下委屈,自然是真的委屈。

陛下以亲王临危受命,登极称帝,至今所作所为,哪一样事儿不是一心为公,可曾有过半点懈怠?

就这样的英主,天下还要罪之。

这不是委屈,是什么呢?

相比较太祖高皇帝的委屈,当年的无数元儒,无数无不怀念我大元宽纵的仕林;相比较当初太宗文皇帝的委屈,不得不为了大义名分,亲履兵锋,屡征漠北,陛下的确也是受了委屈。

于谦感慨万千。

“人生在世,哪有事事如意?”朱祁钰倒是不甚在意,都跳出来也好,省的朱祁钰一条条的钓鱼了。

朱祁钰笑着说道:“这六部、六科、都察院送来了密推阁员名单,不知道于少保要不要看看?”

于谦无奈摇头,陛下还是这个性子,有事没事甩两杆儿,什么时候才能放弃这种执着呢?老是钓不到,就别钓了呗。

于谦他可是于少保,他能要咬这种饵儿?

他俯首说道:“臣不看。”

朱祁钰略微有些失望,笑着说道:“于少保可知,谁被推介的最多吗?那就是…”

于谦再次俯首说道:“陛下,臣前往兵部督办官道驿路之急务,臣告退。”

朱祁钰看着于谦形色匆匆的身影,只能摇头,不上当。

朝堂上的这些官员实在是太滑头了。

廷推阁老,是大明自文渊阁建立以来,就有的规矩。

其中被推介的最多的就是陈循、商辂。

大明有不入翰林院,不考上翰林院庶吉士,不入阁的传统,就是在考完了殿试之后,进士们的第一卷,考庶吉士。

朱祁钰对这种潜规则理解,但不支持。

文渊阁在考成法推行之后,职权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梳理文章奏疏那么简单,而是管理六科的权力,权柄极重。

哪里是一群死读书、读死书、整日里念经的庶吉士,能够担任的责任?

朱祁钰打算让陈循专心去翰林院修《寰宇通志》了,既然擅长文章,就去做文章,在其位,不谋其政,尸位素餐是要被弹劾的。

他本打算和于谦商量下,让于谦再担点担子,但是显然于谦显然不咬这个饵,压根不愿意掺和此事。

至于商辂,正统十年的三元及第,朱祁钰也不准备用。

一来,朱祁钰心里有点膈应,上一个六元及第的黄观,忽悠着建文帝整日里削藩、削武勋,最后折腾出了靖难之役来。

这三元及第,朱祁钰一听就是一抖,这有什么高论,朱祁钰都懒得理会。

朱祁钰瞄向了左都御史、都察院总宪,通政使王文。

但是朝臣们没人推介王文,因为王文不是翰林院的文林郎,王文永乐十九年和于谦同榜出身,之后直接做了监察御史,开始巡抚地方,而后一直在地方呆了十数年,才进了京师。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这个潜规则朱祁钰不打算遵守。

在元朝以前,是非州县亲民官,不得为相,秦汉唐宋,任何一个宰相,几乎都有亲民官的经历。

但是到了大明,就变成了非翰林不得入阁,这是一种朝廷集权的必要手段,将内阁学士的资格限制到京官,成为翰林的禁脔。

这种转变,让翰林院、内阁、朝堂都变成了一个高谈阔论的地方,对地方诸事不了解,如何能理好天下之政?

飘得太高了,搞不好朝政。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王文一旦入阁,那就必然要调陈镒回京,担任都察院总宪一职,王文本身担任通政使,太忙了也忙不过来。

另外一人则是胡濙的礼部左侍郎,名叫杨宁,偕胡濙理部事,帮助胡濙负责礼部诸事,进退有据。

杨宁曾经和沐晟在云南配合做事,设戍兵控诸蛮,还曾经参赞军务,和胡濙是一样的人。

杨宁作为王文副手,负责梳理文渊阁再恰当不过了。

中军都督府右都督的位置空了出来,朱祁钰将这个职位给了石亨,前军都督府右都督的位置,朱祁钰给杨俊。

张辅两个弟弟跑了,这俩职位,给了石亨、杨俊,让五军都督府再次运作起来。

朱祁钰为了应对造反之事,进行了一整论的人事调动。

他再次前往了讲武堂,处理政事要务。

一直到夜里,朱祁钰才回到了泰安宫。

钦天监的中官正许敦说的没错,最近的天气,除了比往年冷以外,的确是月朗星稀。

明月如同玉盘高悬中天,月光从天如同瀑布落下,将整个京师镀上了一层的银白色,偶尔又飞鸟飞过,却是留下了一道道的残影。

月悄悄西斜,终于来到了寅时(午夜三点),月光依旧照亮了整个京师,无数道的人影,不断的从照明坊和黄华坊翻出,他们小心的遮掩着自己的身形,向着稽王府不断的靠近着。

于谦的预料没有错,会昌伯的确打算强劫稽王府,抢走稽王世子或者稽王子嗣,只要能安全到了南京,造反大计才能如火如荼的展开。

十王府位于澄清坊,朱祁钰的郕王府不断的扩大,最终将半个澄清坊纳入,十王府位于澄清坊的东南方向,和泰安宫遥遥相对。

泰安宫有缇骑巡按,澄清坊作为泰安宫的外墙,也做了一番加高、包砖和设置眺楼、马道等城防之务。

那些潜藏的这些人影,不断的甩出手中的钩锁,想要翻过坊墙。

“咔。”

一声声勾爪落地的声音传来。

在澄清坊的眺楼里打盹的卢忠猛地睁开了眼,猛地扣上了面甲,大声的吼道:“敌袭!”

在他喊出声时候,四角角楼里的铜钟已经开始猛地响起,坊墙上人影攒动。

火把在铜钟的钟声中,如同一条黄龙一样,瞬间将整个澄清坊的坊墙点亮。

墙头上的缇骑们躁动了起来。

最先响起的是缇骑们配得燧发手铳,这第一波想要趁着夜色爬墙的人,立刻被击杀。

卢忠拿起了一杆鸟铳,瞄准了一个搭弓射箭的敌人,扣动了扳机。

火绳落在了火门之内,点燃了引火药,引火药燃进了药室,火药冲爆,铅子呼啸而去,落在了敌人的脑门之上。

卢忠经常和陛下比较武艺,确切的是切磋火铳的使用,卢忠总是很巧妙的输给陛下。

其实,他对自己的手铳和鸟铳如臂使指,不能说是指哪打哪,只能算是弹无虚发。

和陛下比武,那必然是陛下完胜。

卢忠并未装填火药,大声的喊道:“掌令官!传令下去,神枪手,瞄准敌方携带火箭之人,但凡是一枚箭羽落入泰安宫内,全队连坐,军法论之!”

掌令官开始奔走。

神枪手是卢忠训练缇骑,专设的一群枪法好的缇骑,专门为了应对突发情况,而训练。

在两宋交际的时候,金国和元朝有一群人着十几层牛皮甲攻城,只露一个眼睛,极为难缠,为此南宋专门训练神枪手,射这些牛皮甲攻城军的眼睛破敌。

想做神枪手,手铳打出去,必须要百发百中,弹无虚发才算是神枪手。

卢忠显然是神枪手。

不过卢忠并没有装填火药,而是拿起了一杆新的鸟铳,再次点向了另外一名敌人,那人正准备张弓射箭,也是火箭。

卢忠枪响之后,铅弹嵌在了敌方眉心的地方,弓手倒地,箭矢向天而去,又从天而降,重重的扎在了弓手的身上,点燃了这个倒霉的弓手。

弓手颤抖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神枪手每人十杆填装好火药的鸟铳,可以随时击发。

神枪手巡夜,大约有一百人,所以每日都有千余杆的鸟铳被填装,但是却从不响起过。

浪费吗?是蛮浪费的。

维持着千杆随时击发的鸟铳,一日就需要近五百枚银币,整个泰安宫的防御支出,一年至少要五十万银币。

贵吗?是蛮贵的。

但是大皇帝的大好头颅,价值几何?

就连扣扣索索的兴安,从来对这事儿,没有任何不满,相反兴安几次三番的要求加钱。

大皇帝那么多钱,不就是花的吗?

卢忠下达了不能让一枚箭矢射入泰安宫,那就是真的一个箭矢,都未曾落到澄清坊的外墙上,更别说泰安宫了。

四名天子缇骑,身着板甲从坊墙顺着绳索滑下之后,带着身后一众缇骑们,与贼人战作了一团。

这些缇骑全都是身着明光甲的军卒,他们的甲胄和天子缇骑唯一不同的就是花纹比较少。

身着明光甲的缇骑,如同雄狮落入了羊群之中一般,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