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有些紧张，问，怎么了？不会又有什么事情吧？

老头摆摆手说，喜事，神奇，竟然跟你爹有关？我妈想了想说，不能啊，他能有什么喜事？涨工资了？没听说过涨退休工资的？

老头手上继续掐算着说，你爹的兄弟来了，可你爹就一个姐啊，哪来的兄弟？认的？我妈摇头。

此时，老头显得很轻松，手上也停了，问，我这大哥为人仗义吧？

我妈说，那是相当仗义，当年，每家每月就那么一点点白面，都是黄面（棒子面、玉米面），黑面（不知道是啥）。我们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白面。每次家里来客人，我爹就叫我们出去玩，然后煮白面条款待人家，等人家走了，我们吃窝头沾菜汤。那时候客人吃剩下的苹果核，我们拿着当宝贝，都舍不得吃。现在想想，他有些朋友真的是可恨，每个月都来我家蹭饭，每次吃的都是好的，可我爹从来不带我们去人家家。

老头听后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也是从那段艰苦的岁月走过来。临别之际，老头嘱咐我妈几个时间，这几天那个人会出现，千万防止我姥爷激动，再生事端。

那天我们一大家子人在姥爷家聚餐，大人坐一桌，孩子们坐一桌。这天也是老头交代的时间，就听见有人敲门，小舅跑去开门，看见门前站着一位骨瘦如柴的老头，身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布包，就像现在装笔记本的那种。小舅随口问，大爷，您找谁？老头说，我找你爹。

小舅想拦没拦住，瘦老头一低头从小舅的胳膊下面钻了进来。进屋后看见姥爷扑通就跪下了，那破锣嗓子连哭带叫的说，老哥哥，我回来了，你还记得我吧？当年是我连累了你啊。跪着就来到姥爷面前。

见过小孩哭，见过大人哭，你见过老人哭吗？那动静，邻居都跑过来看，我们全家都傻眼了。此时姥爷的双手颤抖，筷子掉在地上，眼含热泪的说，都说你死了，你去哪了？

我妈赶紧把老头扶起来，又冲着姥爷说，爹你别激动，喝点水，喝点水，又给老头倒了一杯说，叔，你慢慢说，千万别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