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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问题

马车平稳而快速地行驶。

陆显坐在妹妹对面,??状似漫不经心说道:“我跟郭大认识这么多年,??他什么样我很清楚。人品方面,??你不用担心。还有,??他也不好美色,??那种不干净的地方从没见他去过,??可见是个能安心过日子的人。啊,??虽然他比你二哥我还差了一截,不过也算很不错了,可以考虑。”

韩嘉宜初时只静静听着,??听到最后,不由地轻笑出声。想来也只有二哥敢说一声平安郡王比他差了一截吧。

见她笑了,陆显更随意了一些。他神情恳切:“嘉宜妹妹,??你进京半年,??除了自家人,见到的适龄男子,??又有几个?其最出色的,??是不是就是郭大了?你年纪小,??可能还不知道。成亲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要找个两情相悦的。毕竟这是要过一辈子的……”

对他后面这几句话,??韩嘉宜颇为赞成。若真能遇上两情相悦之人,然后携手一生,??那自然是一桩美事。只是,怎么知道平安郡王是不是就是那个人呢?细想起来,??她与平安郡王的交集也不算很多。

她沉吟良久,??轻声道:“可惜齐大非偶。我出身不高,与王爷并不相配。”

当初在睢阳时,她父亲过世后,睢阳令的夫人还嫌她配不上徐玉树呢,更何况郭越是个王爷。

“齐大非偶?”陆显摇头,“这一点倒不用担心。郭大说了,若你点头,肯定是正妃。细论起来,咱们家也不差。”

韩嘉宜摇了摇头:“长宁侯府不差,可我……”

本朝律法规定,继子女与亲生子女无异,但在世人眼,到底还是差了不少。她又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

陆显叹一口气,良久又道:“如果是为这个,你不用担心。他既然允诺了,那就不会委屈了你。”

在回府途,陆显一直在韩嘉宜耳边有意无意说着平安郡王郭越的种种好处。

韩嘉宜有些茫然,平安郡王人不坏,但是要与其共度一生的话,她则从未想过,也想象不出来。

二哥描绘的很美好,而她却生不出向往之情来。

她定了定神,打断二哥的话,主动换了话题:“二哥,你觉得这手稿还有哪里需要修改?”

“啊?”陆显愣了愣,“我觉得很好,不用修改。不过个别字句可以稍微斟酌一番。”

他也回过味儿来,知道妹妹是不想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就咳嗽了一声,商谈话本的事情。

回府后,陆显送韩嘉宜回去换衣裳。他想了又想,再次开口:“你不妨静下心再想想,郭大人不错,许你正妃之位。别说什么齐大非偶,咱们家不算差了。看在长宁侯的面子上,也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不会让你受委屈……当然,你如果真不愿意,也没什么。”

韩嘉宜“嗯”了一声:“我好好想想。”她快步回房。

陆显一转头,则看见了站在树后的人影。他心一凛,高声问:“谁?”

“是我。”梅姨妈拎着食盒自树后走了出来,“显儿。”

陆显讶然:“姨妈怎么在这儿?”

“哦,我啊,我做了几样睢阳那边的糕点,想着给嘉宜尝尝,看是否地道。”梅姨妈微微一笑,“衣裳有些乱,就站在树后面理了理。”

若非如此,也不会听见显儿和嘉宜的对话。

“糕点?”陆显来了兴致,“睢阳的糕点和京城的,有哪里不同吗?多不多?我能不能也尝两块儿。”

“当然能。”梅姨妈笑得慈爱,“不过这是给嘉宜的,你如果想吃啊,我等会儿让人给你送。”

“好啊好啊,那我可得留着肚子好好等着。”陆显嘻嘻哈哈同姨妈作别,转身回去。

梅姨妈拎着食盒站在院,重重叹一口气,心酸涩无比。

显儿是她亲外甥,是她姐姐的亲儿子,是静云的亲表哥。然而他做了什么?她听外甥提过郭大,知道那是平安郡王。平安郡王许嘉宜正妃之位?还不是因为陆显的缘故?因为长宁侯府的缘故?否则嘉宜能认识王爷?

陆显把他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妹介绍给王爷做王妃,就没想过和他血脉相连的表妹吗?嘉宜尚未及笄,而静云已经到了能许亲的年纪啊。

同样是住在侯府,静云哪里比嘉宜差了?凭什么想求娶嘉宜的是堂堂王爷,而打听静云的只是一个七品总旗?

说着静云和嘉宜在府里待遇一样,其实真到了说亲的时候,明显还是不一样的。

梅姨妈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心头的失落情绪,拎着食盒去见韩嘉宜,将亲手做的糕点赠与她。

韩嘉宜刚换了衣裳,就听说梅姨妈来了,当即将其迎了进来,亲自斟茶,热情招待。

梅姨妈心不平,可面对韩嘉宜这么一个小姑娘,她也不能说什么,不能怪什么,含笑说明来意。

“睢阳的糕点吗?”韩嘉宜闻言,惊喜之余又颇为感动,“多谢姨妈了。”

“我就是照着书上做的,也不知道味道怎样,是不是真的地道。你尝尝,不管好歹,都别嫌弃。”

韩嘉宜连连摆手:“姨妈说的什么话?不嫌弃,不嫌弃。喜欢还来不及呢。”

在她的印象,梅姨妈身体不大好,但性情爽朗,对他们几个小辈很好,尤其是二哥。听二哥说,梅姨妈时常会亲自下厨做些吃的送给他。现在也轮到她了么?

韩嘉宜净了手,认真品尝后赞不绝口。

“地道吗?”梅姨妈殷切地问。

韩嘉宜连连点头:“好吃呢。”

“你喜欢就好。”梅姨妈松了口气,“那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方才遇见显儿,他也馋得不行。我得教人给他送些。”

送梅姨妈离开后,韩嘉宜教人包好后给母亲沈氏送了一些。

梅姨妈慢悠悠回去,看见诸事不知的女儿,重重叹一口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偏生她这个丫头,不争不抢,没有一点上进之心。但凡稍微有点心思,如今在侯府也不会是这般尴尬的境地。

以前还好些,静云是长宁侯府唯一的姑娘。虽说是表姑娘,可也占了个唯一。

“娘,怎么了?嘉宜说不好吃吗?”陈静云看母亲神情不对,小心问道。

梅姨妈摇了摇头:“没有,她很喜欢。”她停顿了一下:“路上碰见了你表哥,他也爱吃。你收拾一些,给他送去。”

陈静云含笑应下:“好啊。”

“还有。”梅姨妈深吸了一口气,“你没事多去你表哥跟前走走。你们是表兄妹,一个外公的,别太生分了。还有嘉宜那边、世子那里,老夫人、沈夫人,闲了多走走转转,跟他们说说话,聊聊天。”

她知道女儿不用,所求的也只是让其多在人前多露露脸,别让人给忘了。

陈静云抿唇不语,好一会儿才道:“我去给表哥送糕点。”她冲母亲福了福身,匆忙离去。

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梅姨妈再次叹了口气。

韩嘉宜吃了一些梅姨妈送来的糕点,到了用饭的时候,就只用了一点。

陆显瞧了她一眼,饭后拉着她去了无人的所在,悄声问她:“怎么了?郭大的话给你造成了困扰?连饭都吃不下了?”

“啊?”韩嘉宜微愣,继而摇头,“不是不是。”

“那是怎么了?”陆显不大相信。

韩嘉宜小声道:“我就是在饭前吃了几块糕点而已,所以不饿。”

“那就好。”陆显松一口气,又回到正题上,“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还没想呢。”韩嘉宜斜了他一眼。

“那你慢慢想。”

韩嘉宜皱了皱眉,心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想的。她自己不大愿意。可二哥很明显对此事甚是支持。而娘的态度,她虽没有细问,但联想到大年初一娘对她说的那番话,她也能猜个.九不离十。

她内心深处很想知道大哥对此事怎么看。

可惜晚饭时大哥并没有回来。

陆晋这几日繁忙,一日三餐多半都在外面吃了。如果是去年这个时候,他忙于公务,就不回长宁侯府了,直接宿在梨花巷。但今年不管多晚,他都要赶回长宁侯府。

他想,大概是因为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在书房点燃四盏灯等他回去吧。

其实她已经有好几晚没去书房了。

可是陆晋每晚回府,仍要到书房走一遭。

万一她在等他呢?

这晚回长宁侯府已是戌正时分,陆晋理了理衣衫,大步向书房走去。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书房的光亮。他心蓦地一喜,一天的疲惫似乎消散了大半。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站在书房门口,他轻咳一声,缓缓推开了门。

韩嘉宜正坐在书桌前,双眉紧锁,思考着措辞。她面前虽然摊开了一本书,但她的心思完全不在书上。

听见响动,她下意识抬眸。

待看到门口熟悉的身影后,她不自觉面露笑意,清丽的眸光影浮动,似有两束跳动的火苗。

“大哥!”她声音急切而略带欢喜。

陆晋心头一跳,轻咳一声:“我要到练功房去,看见灯亮着,就过来了。在看书?”

韩嘉宜站起身来,点了点头,继而又连连摇头。

“嗯?”陆晋挑眉,唇角却漾起了清浅的笑意。

“大哥忙不忙?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大哥。”韩嘉宜指着椅子请他坐下。

陆晋“唔”了一声,神态如常:“还好,你想问哪方面的就问吧。”

每到她向他请教问题时,他心里都会有几分庆幸他是在锦衣卫当差。这么一来,她用到他的地方还挺多,两人的交集也会变多。

韩嘉宜稳了稳心神,尽量自然问道:“我听说宫有种对太监宫女们的惩罚,叫提铃,不知具体是什么。”

“提铃?”陆晋皱眉,“提铃是针对宫女的,太监不在此列。受罚的宫女每夜徐步走至各宫各门,高唱天下太平,风雨无阻。”

韩嘉宜点头,十分受教的模样:“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还有什么?”陆晋不紧不慢道。

韩嘉宜将事先准备好的问题,一一问出来。

陆晋细细答了,同往常一样,他有意留一两个,假说不大确定,需要查看询问,待能确定了再告诉她。

韩嘉宜毫无所觉,对此深信不疑。

当然,此时她的心也不在这些事上。她话本都写完了,其涉及的问题也早就解决了。她今晚问的这些全是铺垫,她真正想问的还没问出口呢。

陆晋轻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哪几个,我得空了再问问,真正能确定了再告诉你。”

他站起身欲走,而韩嘉宜则冲口道:“大哥,我还有一个问题。”她停顿了一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陆晋见她神情严肃,他也打起精神,重新坐下,直视着对面的少女:“什么问题?”

“大哥,不是律法,不是刑讯,也不是宫规。”韩嘉宜眼眸半垂,声音渐低,“是关于情感方面的问题。”

“情感?”陆晋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不显分毫。他甚至还笑了笑:“哦?你情感上能有什么问题?”

“不是我,不是我。”韩嘉宜连连摇头,“跟我没关系,是我的新故事。”

“哦?”陆显眸光轻闪,眼浮起一丝兴味。

韩嘉宜笑了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神色正常,无一丝异样:“是这样的,我不是在写新故事吗?我以前只写破案,这次打算加一些东西。比如情感方面,有母子之情啊,师生之情啊,朋友之情啊……当然,也有男女之情。可是我从来没写过,不知道怎样才合情合理。”她轻轻叹一口气:“我发愁好久了,难以继续,想着大哥见多识广,可能会有高见,这才问一问大哥的意见。”

她时而蹙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