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醒来之后,徐慕颜的表现其实一直很安静。

没上演什么人质见到伙伴的感激流涕终于获救的狗血戏码。

除了手被束缚在背椅后有点不舒服外,其他时候,一直是一幅懒洋洋的寻常状态。甚至还有心情打趣贺彰明和荀冽间的氛围和互动。

可此时听到钱昆仑的话,小麦色健康帅气的脸瞬间微沉,第一次失了他那经典的流氓痞气的微笑,冷声道∶ "这位先生,我是直男,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甩了下手背的锁链,发出一串金属撞击的清脆声音,又对着荀冽说∶"你不会放任他继续这样拷着我吧?"

荀浏眉头一挑。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在这个嬉皮笑脸的男人脸上看到如此认真的表情。

抬起手,按了按贺彰明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紧张的护着自己。

贺章明一动 往旁边移了半步。

但注意力还是全神贯注的放在钱昆仑身上,神情十足戒备。

荀冽嗅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酒意,以及那股熟悉的,却又许久没有间到过的雪松香氛混杂着香烟气息的味道。

低垂的眼睑下,眼眸微微有些显润。

吸了口气,把各种多愁善感的情绪通通压下去。少倾, 掀开眼皮,俊美的脸蛋上只剩下冷静与淡漠。

"徐慕颜,你不是用来交易的筹码,不必多虑。"

他安抚性的用力揉了一下贺彰明的臂膀,缓步上前,走到钱昆仑面前。

摊开一只如玉般白皙的手掌,淡淡道∶"钥匙。"

钱昆仑冷哼一声,掀开裙摆,从他拔匕首的腿套里的皮质暗袋里摸出了两根细长的钥匙。手一抛,钥匙就"嗖"的向荀冽飞来。

荀冽干净利落的接了钥匙,弯腰给徐慕颜解开了锁。

近距离观察之下,才发现这也是个定制的真皮束缚。

徐慕颜的手腕被皮具牢牢的包裹着,就算挣扎,也不可能在手腕上留下伤痕。

钥匙还插在锁眼里,他没取下来,直接一挥手,把那堆叮叮当当的东西丢回给了钱昆仑。钱昆仑伸出双手来接,荀河扫过他的手腕,上面缠绕着几圈细细的红色勒痕,看着倒比徐慕颜惨多了。

"操,我腿软了。"

徐慕颜刚起身,腿还是软的,一个翅趄就往荀冽的方向栽去。

贺彰明还在几步开外戒备钱昆仑,见此心下大惊,连忙大步走过来,想隔开荀洌和徐慕颜。

可两人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一切又发生的很突然,他根本就来不及架住摇摇欲坠的徐慕颜。

而荀冽的注意力还放在钱昆仑的手上,完全没注意这瞬息间的危险。

火光电石之间,徐慕颜脚侧一别,腰腹用力,硬生生把倒向荀冽的方向,改成了倒向另外一侧。"哐"的一声巨响,他又一屁股坐回困了自己一下午的板凳上。

荀浏此时才后知后觉。

张了张嘴唇,看着脸色发白的徐幕颜,迟疑道∶"你没事吧?"

"我有事!我的脚扭了!"

徐幕颜苦着个脸,瞪着前咬牙切齿道∶"我需要去医院――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微量麻醉剂?"

钱昆仑耸耸肩,浑不在意的说∶"觉得手脚发软?你太激动了,药效至少还需要一会儿才能完全代谢,乖乖再在这里坐半个小时就好了。"

说罢,转向荀冽∶"不如,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好好聊一下刚才说的事吧,荀先生。"顿了顿,又看了眼已经冲上来扶住荀冽后肩的贺彰明∶"或者……贺总你也感兴趣?"

荀冽与贺彰明对视一眼。

看出对方凤眸不容置喙的坚决神情,荀浏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知道贺影明已经是惊弓之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任自己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独处了。

遂点了下头,淡淡道∶ "钱昆仑,我想对你而言,这应该是一个很好机会。"

钱昆仑挑唇一笑,却没说什么。

只是踱到靠着椅背的徐慕颜身边,在他右肩十分轻柔的抚了两下,轻笑道∶"你等一会儿,我叫人把你送到休息室。在这之后,去留由你。"

徐慕颜皱眉,躲过了钱昆仑的手,干硬道∶"别想了,我肯定会离你这个变态远远的!"

对他的冒犯,钱昆仑也没有生气。

只是又曲着食指,在他脸上勾了一下,把徐慕颜惹得毛骨悚然,才满意的一笑,带着荀冽与贺彰明出了这个诡异空间。

原本守在门口的彪形大汉,此刻却是脸贴地面的瘫倒在地。

钱昆仑上前,用脚尖踢了下他的脑袋,他却依然昏沉沉的无法清醒。忍不住面色一沉,低低骂了句"废物"。

骂完,又冷飕健的瞅了眼贺彰明。

勾着唇似笑非笑的说∶"真看不出来啊,贺总居然这么能打?"

贺彰明视若无睹,看都没看他一眼。

只一味的与荀冽并肩走在后面,右手不知何时起,十分自然的搭上荀冽的后腰。

荀冽眼睫一颤,眼眸往左移了移。

借着余光观察贺彰明的侧脸,一看他那张面沉如水、不欲沟通的冷峻俊脸,立刻又涌起心虚之感,吸着鼻子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贺彰明虽然一直目视前方,没看荀冽,但也一直时刻留意着荀冽的动作。此时见他做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胸口那口恶气,奇异般的又散去不少。

两人没有言语,也没有视线交流。

就这么尴尬又和谐的跟在钱昆仑身后,走到了那个霞虹彩光的大厅。

厅内的灯光没有熄灭,依旧按着顺序,打出旖旎又缤纷的光影效果。音响也没有停,依旧是震耳欲聋、激发肾上激素的电子舞曲。

唯独那些坦然厮混的男男女女们,一个都不见了。

只留下几个倒在地上的茶几圆桌,以及一地散落的酒水零食玻璃碎片。

还有两、三个同样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黑衣保漂。

荀浏看了一圈,发现那天拦路徐慕颜、讥讽贺彰明的"强哥",也横在地上。

他看起来尤为凄惨,满头血污,一身酒水,身边还滚着两个碎了底的玻璃啤酒瓶。

好一会儿,荀浏才收回有点呆滞的视线。

终于忍不住的咽了咽唾液,侧向贺彰明低低问∶ "都是你干的?"

贺彰明扶在荀冽后腰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深邃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戾气。

沉声道∶"我打着宋家的名义进了这里,没看到你的人,就准备去里面找你,被这几个家伙拦下了。"

他扫一眼地上的强哥,低沉的声音里裹挟着寒意;"这个人认出了我,认为我是来给徐墓颜出头的,于是就和我动起了手。"

说罢,冷嗤一声∶"不过是一群徒有其表的家伙。"

荀浏看了看满脸不屑的贺彰明,又看看了神情阴沉的钱昆仑。

一时竟也分辨不出,到底是贺彰明太强了,还是钱昆仑这些小弟太弱了。

但无论如何,贺彰明这种轻松轻蔑的态度,让荀冽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彻底落回原处。低叹一声,再次道歉∶"抱歉,让你担心涉险了。"

难得听到荀冽如此真诚的告白,贺彰明心头一跳,盘踞在眼底的暴戾与愤怒彻底消散了。甚至还有点心满意足,脑袋一热,脱口便要来一句∶"不用道歉,这对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