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总!""您怎么了?"

惊呼声中, 任承一个箭步冲上,牢牢的扶住了贺彰明的臂膀。

好在贺彰明只是一瞬间的不稳,被搀住后,就借着力道站稳了身子。抬手按住了太阳穴,用力揉了两下,声音沙哑的说了句"没事。"

"贺总,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

任承扫了眼惊惶失措的同僚们,心下暗暗着急,俯下身低声道∶"都是我们自己的人,不会被泄露出去的。"

像贺彰明这样领导能力超强,被视为贺家金融精神领袖的核心领导人,他身体情况的好坏甚至会对集团股价产生波动。

尤其在贺彰明年少力壮、从未传出病情的前提下,一旦突然间病倒送医,肯定会被媒体煽风点火的报到出去,引起市场的极大关注。

任承刚一说完,突然想起他们还在贺家实业的地盘上,神情立刻变得十分为难。

虽然周围一圈都是自己人,可一旦把救护车叫来,动静可就太大了。

如果被贺綦属下抓住时机大肆渲染,那么刚刚股东大会上,由贺彰明成功上演扭转乾坤、反败为胜,好不容易才夺取的胜利果实,很可能就被贺綦窃取。

哪想,贺彰明根本没有给任承纠结的时间。一站稳, 大脑的眩晕与剧痛略褪后,就推开了他。

"走了。"

嗓音嘶哑的丢下一句,就直接离开。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徐副总皱眉∶"任总,你还是亲自送贺总会去吧。"

任承一摸鼻子,摇摇头∶ "唉,这情况……确实放不下心。"说着,小跑着追了上去。

把车子开进棠洲公馆后,任承很自然就往1号别墅开去。

等稳稳停到了大门口,任承转头一看,发现贺彰明已经双手抱臂的靠在背椅上睡着了。

峰眉深拧,双眼紧闭,薄薄一层眼睑下的眼球微微动着,明显睡的极不安稳。

任承有点无奈,更多却是敬佩的叹了口气,倾身想把贺彰明叫醒。

可他稍一靠近,两人的距离还差着半臂长,前一秒还睡着的男人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冷漠的瞥了过来。

被这一眼扫过,任承只觉得被浇了桶冰水似的,全身发凉。一边暗道自家老板警惕性还真高,一边解释∶"贺总,到了。"

贺彰明的视线早就投向了车窗外,淡淡道∶"去9号。"

任承一证。

9号,那不是中寰资本荀冽的家吗?

心中奇怪,却不好说些什么。

驱车到了9号别墅,瞅着贺彰明推门下车,非常熟练的在门禁锁上"滴滴滴"的按下密码,然后摇摇晃晃的穿过蔷薇花圃,彻底消失在缓缓关上的大门后。

任承等了一会,等到漆黑一片的别墅开了灯,又等了一会,没等到自家老板出来。不由摸着后脑勺,满肚子疑惑的走了。

贺彰明进了别墅,想也不想的就直接走进一楼荀洌的卧室。

几乎是不休不眠,高强度高压力下连轴转的熬了四五天,平素身体素质再好,精力再旺盛,此时也已经接近了崩盘的临界值。

脚踩在地板上,就像踩在海绵上一眼松软,心肺、肝脏、颈椎、四肢……没有一处不在疯狂发出亟需休养的信号。

可贺彰明还在刻意保持脚步的轻悄,害怕床上的人被不速之客吵醒。

不过,他也算不上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吧?毕竟荀冽曾经答应过,要乖乖的等他回来的。

而且,如果是在床上的话。荀冽不也是有一点点喜欢他吗?

贺彰明想着,疲惫的嘴角牵扯一下,露出一个既像哭,又像笑的浅笑。

卧室很暗,视线也因疲惫而变得模糊。

他看不清床上的情况,只能摩掌着床边的距离,缓缓的坐下去。

床铺因身体的重量下陷,触感也有点奇怪。

用手指一划,感到的不是亲肤的床单,而是直接摸到了床垫内胆。

贺彰明怔了怔,抬手揉了一下眼睛,仔细打量床上。逐渐适应了黑暗的视网膜,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

他僵坐片刻,晃晃悠悠的起了身,扶着墙壁摸到了照明系统的开关。"啪"的一声,天花上的吸顶灯开了。

白炙的光芒灼烧了他的眼睛。

卧室中央的一张双人床上,只剩下光秃秀的白色床垫,和两个同样白的可怕的枕芯。

贺彰明脑袋一阵眩晕,有点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他瞪着极简到了极致的卧室,半响,喃喃道∶"这么忙,还没回来?"

点了点头,低低的自言自语∶"先去洗澡,不然他回来之后,又要不高兴了。"说着,便摇摇晃晃的去了浴室。

浴室洗手台上空无一物。

台面上的牙刷与水杯,镜边柜的洗脸乳与发胶,各种浴室必备的东西统统不见了,只剩下一张镜子,以及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贺彰明。

贺彰明撑在洗手池上,鞠水洗脸,鞠水漱口。然后脱了衣服淋浴。

花洒里的水流了很久,却不见转暖。

贺彰明洗完冷水澡出来,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

平日悬在璧架上的浴巾不见了,更衣室里荀冽的睡袍衣裤也都没有了。

赤.裸的身体上还淌着冷水,他站在空洞洞的衣柜前,只觉得唇齿战栗,手脚发寒。

他垂下眼,强压下几欲栽倒的大脑缺血感,额头抵着衣柜站了一会。

模糊的视线透过一片水光,看到下面还放了一套未拆的床上四件套和崭新的被褥。

蹲下身,拆了四件套抽出床单,然后裹住又湿又冷的身体,赤着脚,撞撞跌跌的回到床边。眼前一黑,终于彻底支撑不住的向下倒去。

落进床垫的一瞬,意识也彻底的陷入了黑暗。最后一个迷迷糊糊的念头,单纯又朴素。

"洗完澡了。""可以……上床了吧?"

带着一点淡淡咸腥味的海风吹来,驱使着浪花拍向金黄的海滩,卷起了阵阵银白的泡沫。汐浪退去后,泡沫很快就消散,留下了一层冒着水炮的湿润沙沼。

荀冽坐在沙滩边栈道的七彩遮阳伞下,捧起剖开的新鲜椰子喝了口椰子水。然后重新躺回藤椅里,眯着眼惬意的欣赏眼前的美景。

湛蓝的天空,白色的云层,一望无际的大海。沙滩,以及沙滩上像狗一样奔跑的男人。

徐慕颜果然对南城很熟悉,不过三天,就给他找了一个私人海湾里的临海小洋房。

房东据说是个大土豪,买下这个小洋房做度假用,结果买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和家人一般都是出国度假,这套房子压根排不上用场。

卖的话,一时找不到买家,长租的话,也找不到租客,于是就一直闲置在这里。

直到徐慕颜找上门,说想租个半年,房东就委托物业,高高兴兴的和荀冽签了合同,还赠送了一套家政深度清洁。

于是荀冽随便采购了点新衣服新床品,就轻轻松松的拎包入住了。

南城的生活,完全符合他对理想生活状态的设想。

逃离工作,重新做起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自由人。

环境舒适,气候宜人,搁京都已经入秋准备开始穿秋裤了,这里还如春夏般温暖。生活奢靡,无论怎么花销,卡里的余额看起来都不带少的。

俊男美女也多,坐在沙滩随便瞅瞅,就能看到一群裸着精硕上身的男人,穿着热裤拖鞋的女人。

唯一让荀冽不爽的,就是身边跟上了个小流氓。

这个小流氓徐慕颜成天不准他吃这不准他吃那,尤其是滨海地区盛产的海鲜,什么虾啊蟹啊鱼啊,吃什么都得过他的目,各种条条框框和唐僧念紧箍咒似的。

托他的福,不过短短几天,荀冽就已经能列出一个孕夫100项禁忌手册。

"哎,荀哥,不能喝太多哈。"

徐慕颜狗似的跑过来,狗似的喘着气,狗似的眼睛滴溜溜直转,抢过椰子摇了摇,笑嘻嘻的说∶"孕夫呢,就是一种吃什么都要克制的悲催生物,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也不管荀冽反不反对,丢了吸管扬起脖子就咕噜咕噜直灌。

荀冽靠在藤椅上,斜着眼睛看他喝水时喉结滚动的性感模样。

徐慕颜就穿了个大花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