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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百密防不过一疏(上)

炮仗声起,鼓声乐乐。车马穿行,宾客相至。

歌奏舞起,香轿徐停。皇恩浩荡,恩泽四海。

紫微宫外,人山人海,却并不毫无章法,乱作一团。

来者都是朝廷官员,宗室贵子,无论品阶大小,地位高低,皆携亲眷而来,参加公主的大婚。

温清晏头一次有幸近距离的观看古时公主的婚礼,不禁为这盛况所动。

一排排的车马,整整齐齐的停靠在紫薇宫正门之下,气势磅礴,场面宏大。

雕栏玉树,香车宝马,佳人缓缓归矣。

迎亲队呈方块式排列,腰上个个缠着喜庆的大红花。中间一座花轿,车身朱红点漆,幔帐顺车顶而下,轿子周围铺满鲜花,颜色缤纷,清香动人。

幔帐中依稀可见一娘子静坐,红唇微抿,玉臂垂合,仪态典雅。

好一个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新郎驾着马缓缓从西边而来,他长发束冠,喜袍穿身,手持皇帝亲赐的受婚书,向公主的幔帐行去。

此人正是武攸暨。

本是大喜的日子,却总感觉武攸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面上一团和气,殊不知内心是有多煎熬。

温清晏心底暗自嘲讽道,‘妻子过世不足一月,出殡时连个人影都找不见。紧赶着去攀附太后,切断与温家的联系呢,真不知道这是太后的意思多一点,还是你自己的想法。杀妻弃女,真不仁道。’

唐朝的宫廷婚礼,机制其实并不是很繁琐。

公主出嫁,驸马需先接皇帝的赐婚书,然后前来迎娶。

之后便是起驾,做完相应的礼仪后,二人需直接进殿面见皇帝皇后以谢赐福。

现在,便该是起驾了进殿了。

应天门是紫微宫宫墙的正南门,是由门楼,垛楼和东西阕楼以及相互之间的廊庑为一体的巨大建筑。

婚车需要通过应天门的门楼,穿一条长廊而过,而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则是需要从东西阕楼慢步走向婚礼大殿。

现在是辰时,也就是早晨八点左右,走到大殿差不多要两个多小时,再加上要观看婚礼仪式,听皇帝的祝词,还要看宾客献上的礼物,这需要花不少时辰,估计等膳后结束可能就要快到宵禁时刻了。

温清晏不禁有些头疼,参加公主的婚礼由皇室子弟和贵族大臣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带上家眷,带上家眷就算了,温老爷子又为何非要带上她?这温府又不是只有一个嫡女。

在温清晏提出诸多抗议之后,温之意索性把两个女儿都带上了。

温母则因病而无法参加公主婚礼。

“温清晏,这皇宫,你可是没来过几次吧?”温清碧有些自豪的说,“我可是去过不少回呢,虽然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但阿耶对你我终究是不同的。”

温清碧身子娇小,挽了一头戴月髻,发髻上别着精致的玉钗,一身菊兰色短襦裙,小脸尖尖,一双杏眼圆溜溜的,红唇微翘,模样是好模样,然性格倒大相径庭。

温清晏委实是不想理会这个‘妹妹’

她只看过什么嫡女庶女之间相互算计的,还真没见到过亲姊妹之间相互争抢的,这回穿越算是真见足了。

“哎呀,姐姐和薛家三郎还有来往吗,姐姐是不是还在心心念念他呢?”温清碧虽见温清晏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说的却更起劲了,“薛楼是挺俊俏的一个郎君,家里也有权有势,但是父亲不喜欢呀,姐姐做了父亲不喜欢的事,妹妹自然是要帮姐姐悬崖勒马。”

我勒你个头!你可是害的原主差点被打死!

不对……估计是已经死了?要不然我怎么能钻空进到她身体里呢?

温清晏一惊,她好像还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现在身边这个温清碧着实令她感到讨厌,小小年纪,说话尖酸,语气刻薄,还跟小鸟似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可能是嚼了炫迈。

“妹妹今年多大了?”温清晏问道。

温清碧扬起眉,道,“十有二,已到金钗之年。”

“哦,那好,”温清晏继续说,“你可听过鹦鹉的故事?”

温清碧好奇道,“从未,说来听听?”

“有一天,有个小娘子受邀来参加一场宴会,但是她不知要送什么礼物,索性就带了一只鹦鹉,想送给宴会的主人,但是这主人一看到这鹦鹉,便勃然大怒,立刻命手下连人带鸟一块赶了出去,你可知为什么吗?”

温清碧想了一下,忙问道,“为何呀?”

温清晏笑了笑,语重心长道,“因为这只鹦鹉叫温清碧呀。”

最后一句话,一语双关,也就是说,不管这鹦鹉是嘴里一直在说温清碧,还是名字就叫温清碧,宴会主人都很讨厌。

温清碧一听,两眼怒瞪,脸颊绯红,“你,你戏弄我?”

她狠狠的跺了跺脚,用手指着温清晏,愤愤道,“温清晏,你等着!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撂下话后,便含怨离去。

温清晏心中乐呵呵的,果然温清碧就只是个小孩子罢了,喜怒于行色,稍微一挑逗一下就会上当,故事不过是自己随口瞎编的,居然还真能让她气着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娘子可是温大人的二女,温清晏?”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询问,声音儒雅清澈,犹如玉石之声。

温清晏转过身,只见面前男子一身玄色胡衣,腰环蓝田佩壁,脚蹬雪绒轻履,目若朗星,面如冠玉,气宇不凡。

“正是小女,”温清晏迷惑不解,“敢问郎君是?”

“鄙人姓武,单名一个汜,家中排第七。”

武汜?印象中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温清晏想了想,历史上好像也没记载过,可能就是个普通人吧?

温清晏行了一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