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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漫天要价(求月票)

京师,黄瓒正式升任吏部尚书。

皇帝没有在这件事上拖延很久,但就算朱四没说,黄瓒也知道,自己买个吏部尚书简单,但要在这个位子上长久坐下去,可不是件太容易的事。

如果他拿不出皇帝所需要的一年三十万两银子的好处费,他这个官帽随时会丢掉。

不会等一年,一个月内估计就要有银子供上去。

石珤卸任吏部尚书,意味着曾经做过阁臣的元老大臣又少了一个,石珤的致仕令朝中很多人扼腕叹息,因为在很多人看来,石珤已是杨廷和派系在朝最后有实力主持大局的存在。

石珤退下去后,护礼派也就是正统文官只能由贾咏领军。

可贾咏在内阁中,上有费宏和刘春,下有杨一清,无论谁都能稳稳地压他一头,估计用不了多久,皇帝发现他在内阁无大的作为后,也会考虑将他替换下去。

「黄部堂,恭喜了。」

正式委命下达的朝会结束后,黄瓒出了宫门,一堆人过来跟他道贺。

黄瓒嘴上笑着应承,心里却五味杂陈。

当个官却要不停孝敬皇帝才能持续下去,说出去都丢人,到底自己是来当官还是买官的?明明自己是皇帝派系的人,明明皇帝登基之初自己已经是南京户部尚书,日子过得逍遥惬意,有钱有势……

怎么到现在,混得好像还不如以前了?

……

……

黄瓒当天去了吏部衙门,跟新衙门的下属碰头。

无论别人是否对黄瓒有偏见,吏部的人对他还算客气,主要在于黄瓒在朝中的声望不低,他跟张璁、桂萼之流有着本质的区别,他是成化二十年进士,算得上四朝元老,又长时间帮正德皇帝打理财政,有着深厚的资历。

在别人看来,黄瓒既有能力,还老早就站对了队,别人怎可能会刁难他?

可黄瓒还是能感受到手下官员对他的生疏和冷落。

本身派系有别,他毕竟是议礼派出身,而吏部之前长时间为护礼派干将把持,从乔宇退下去后,杨一清在吏部尚书位置上时间很短,几乎没起到什么作用,随后就又回到护礼派大将石珤手中,现在才轮到他。

吏部从上到下已形成一种对于传统礼法的坚持,好像把这里当成坚守理想的阵地。

如今阵地被皇帝派来的黄瓒攻陷,他们对黄瓒只是保持面子上的客气。

当天回到家,张璁来访。

张璁是来跟黄瓒谈合作事宜的,主要涉及给皇帝筹措银两,因为朱四对于蒋轮在安陆修建兴王府、兴献帝庙、兴献帝皇陵的进度很不满意,而蒋轮也多次跟朝廷提请增加用度,议礼派不得不站出来发力。

「……目前看来,主要是安陆地方还有湖广布政使司等衙门钱粮支持,可这种支持始终是杯水车薪。你也知道,工程建设耗费必然巨大,光靠地方筹集,以湖广一地怎可能有大的进展?」

张璁明着说了,我就是来要钱的。

你不管我是不是替皇帝讨债,你当我是来监督你交「份子钱」也罢,现在你当了吏部尚书,就要履行承诺。

黄瓒道「第一批应该调多少过去?」

「白银十万两。」

张璁丝毫也不客气。

黄瓒皱眉「这怎么可能?之前刚抽调六万两过去……」

「黄部堂,话不是这么说的,那六万两,陛下或未用在安陆之地,至于具体用在何处,不是我等应该过问的。现在陛下想在户部外,广开财源,这是朱敬道开的先河,我等就真的比不上朱敬道?」

张璁向黄瓒施压。

别找理由,要钱你就给

,给不了你就等着滚蛋吧。

谁也不会惯着你的坏毛病。

谁让议礼派的人中,你黄瓒最熬不起,你的年岁在那儿摆着,现在还想进取的话,就只能按照陛下的要求来。

黄瓒却显得意兴珊「老朽先前派人去过南京,试图跟内弟谈及出钱粮之事,可惜未能找到他的人。」

「什么?找不到人?」

张璁非常诧异,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那小舅子的产业遍及大明各地,说富可敌国一点儿都不夸张,谁都觉得你背后有着金山银山,结果你却在这里推脱?

黄瓒道「他跟朱敬道走在一起,或许……不想倚靠老朽了。」

「嗯!?」

张璁脸色变得极差。

把黄瓒提拔起来,张璁觉得在财源方面已经可以做到有力保障,毕竟朝堂上目前找不到比黄瓒更会打理钱财的人,而且黄瓒背后的徽商那是真的有钱。

可现在黄瓒却说,我最大的经济来源,内弟苏熙贵已经完全投靠朱浩,目前没把握把他拉回来。

那该怎么办?

黄瓒现在显得很光棍儿!反正我吏部尚书当过了,当一天也是当,你们想让我致仕的话,通知一声就行。

黄瓒沉默了一下,又道「老朽在朝多年,经历过多次起伏,本以为在地方上守着一隅之地,安一方之民就够了。临入土前还有机会入朝为阁臣和部堂之首,死而无憾。」

张璁脸色冷峻。

你黄公献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了当上吏部尚书,脸都不要了跑来求我一个后生晚辈,现在你却说你已死而无憾?

骗人还是你老黄在行啊!

别人都是前倨后恭,你正好反过来,骗鬼呢?

张璁道「黄老,你这么做,只怕陛下会不高兴,张公公那边只怕也不会放过你。」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你黄瓒以为当了吏部尚书,想抵赖就能抵赖?

皇帝怕不怕?

张左你怕不怕?

黄瓒道「老朽会尽力帮陛下打点,至于能筹措到多少,要看有多少人愿意出银子。现在户部尚书的位置还没确定下来,老朽不知是否能从户部筹措一批款项出来……」

张璁马上明白了黄瓒的意思。

要银子是吧?

十万两别想了,皇帝一年才给我三十万两的任务,你上来跟我讨要十万两,怎么着,要给我个下马威?

我都当过吏部尚书了,致仕就致仕,就算我没把门生故旧安排起来,但至少我个人的前程已满足了,可以圆满退休了。

不能总想着从我这里索取,让我掏钱吧?

那行,我走后,户部尚书的位子要按照我举荐的人往上提拔,你若说不行,那咱免谈。

我也不是说要撂挑子,你张璁做不了主,找个能做主的人来跟我谈,比如说张左!

……

……

张璁从黄瓒府上离开时,脸上满是羞恼之色。

一直拿捏得死死的黄瓒居然跟他玩心眼,把他哄得团团转,大出张璁意料,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入朝时间短,从政经验不足乃多大的劣势。

不用朱浩出手对付,光是这群官场的老油条,一个个都能让他喝上一壶。

张璁只能试着去联系张左,但目前张左却没有见外臣的打算,似乎也在避嫌,张璁能见的只有黄锦。

「……黄公献不肯出钱来为安陆地方筹谋建设资金,提出要按照他的意思来提拔户部尚书,甚至户部

侍郎也要用他的人……」

张璁跟黄锦说这个的时候,倒没觉得如何。

其实这也算是一种试探,看看皇帝是否真的愿意为了利益,在官职方面做妥协,直言不讳是有让黄瓒出来当炮灰的意思……这话出自黄瓒之口,可不是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