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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雪落

饶是车安候见多识广,却也一下懵了!

炽谷雪落?岂不天大的笑话!

但迢安却笑不出来。

炽谷兵士哪里去了?如此紧要关隘为何无人值守?

那些残尸和血迹又是何故?

这里到底发生了何等可怕之事……

疑问成串,连番袭上迢安心头,好在车安候毕竟风浪见惯,稍一定神之后,便对着身后做个手势,四名驼兵随即各举手中双钩长枪,待到抵住两扇关门,便一起发力,将关口整个捅了开来!

凛冽寒气随即喷薄而出,早已换作短打薄衫的商队人兽尽皆打了一个寒颤,接着便有诧异声起,更有啧啧感叹与忧心忡忡的小声嘀咕,所有眼睛却无一例外死盯隘口关门。

顾不得许多,迢安长枪曳地,步步小心,慢慢走入城楼甬道之内。左右顾盼之下,仍无半点动静,迢安随即穿行而过,踏上那边雪地,屹立风中良久,又是一番四下环视,依然不见声息。

迢远转回身来,重新走进甬道之中,慢慢蹲下身来,对着地上一名炽谷兵士的半截断腿看去。

只此一眼,迢安便已笃定,断腿上的伤口绝非人族兵刃导致,勿论砍剁削切,亦非锐刺钝磨,尽皆没有这等创面伤口。

莫不是野兽爪牙所致?想到此处,迢安顿感心中一沉。

只因若是如此,这等兽物该有何等之多抑或何等强大,才能将至少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守城兵将一扫而空,炽谷兵士的勇猛与战力迢安早就见过,无论独斗也好,还是组阵群攻,在人族八国中也是不遑多让。何况此处已非化外之地,何曾听过炽谷猛兽横行!

“莫不是已然老眼昏花,不曾看得清楚?”迢安心中暗忖,双眼却在残肢断口处又是一阵细细观瞧,随即起身挪到旁边一颗掉落的头颅旁边,再看片刻过后,迢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因这断腿和头颅果真便是被兽物一口咬下的,但是何种兽物?却是绝难想象,至少迢安不曾记得世间存有这等兽物齿牙!

“难不成是那孽物?”百思难解之时,却有一片宛如乌云的曈曈孽影,开始浮上迢安心头。

片刻之后,却又释然舒眉,只因铲除蜂孽一刻,迢安正是亲眼见证之一。

彼时,天羽五旗大展身手,上有炎赤旗“焚天灼地大法”兴起真火罩笼长空,下有垕黄旗“断山裂壑之术”驱动息壤隔绝内外,铄银旗炁刃加身,刀箭齐发,拉朽摧枯,葳苍旗甘露滋溅,生藤化障,射芒钉魂,一场旷古绝今的罕见血战之后,终与人族八国大军围困蜂孽于老巢之中。

随即,炎赤旗再施“火树雹雷大法”,将蜂孽老巢击得粉碎,人羽联军得以长驱直入蜂巢核心。

又是一番生死鏖战,蜂孽残余终于被彻底剿灭,涌墨旗遂兴起幽风收魂敛魄,更以“销魂灭魄盅”收摄孽孢元神……

那时,迢安年方而立,正英姿勃发,奉年迈父王之名,与诸国王侯唯人帝澄昭马首是瞻,三年血战,人族羽界无数英杰殒命疆场,却也最终铲除蜂孽,人族薪火得以存续至今。

正因曾经亲眼见证,迢安自信天羽五旗与人族八国倾力而为之下,岂有漏网逃逸蜂孽一说!

想到此处,迢安心中大感宽慰,于是对着车魁途三山扬臂一挥,做出个继续前行的手势。

随即,十二骑驼兵换上暖衣厚甲,当先涌入蒸云隘关门之中,两骑一排,充当斥候,由途三山头前率领,径去前方踏雪探路。

舆车随后首尾相接而入,只因此时乃是行商炽谷友邦,若无提前告知,便陡然变身战车,自是多有不敬之意,因此商队旗帜与舆车模样不改,但每车卫士早已手持荡瀚枪踞于战位之上,若是有变,随时便能投入搏杀。

通过蒸云隘后,商队上下已然鸦雀无声,迢瀚商队更是如履薄冰而行,头上雪花飒飒飘飞,舆车轮下咯吱作响,炽热已然骤变寒爽,喧燥更已化作死寂一片。

静!

极静!

静得出奇!

静得让所有人每一个毛孔都透着一种莫可名状的不自在!

已然穿过五个大小谷口,本应呼啸而出的炽谷民众再未如约奔来,本应叮当作响的锻打削磨之声再无如常声息,就连鼓风冶炼的通明炉火和呛人烟雾也不见了,生机勃发的炽谷似乎突然变为一片残雪覆盖的坟地,一方方雕梁画栋的窗户便是墓碑,一条条幽暗深邃的矿道便是灵道,而簌簌飘飞的洁白雪花便如漫天盘旋的纸钱……

第六个岔谷又过,仍旧不见半个人影,偌大一条山谷之中,除去迢瀚商队的驼蹄踏踏与车轮咂咂,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