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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浮城

不大会工夫,澄玺带来的乌蓬大船便已有两艘被掀翻击沉下去,就连澄玺那条座船也已被两条舫船左右夹起,左支右绌,几乎不保,若无解万愁、霜桦与牯革带来的数十名莽汉支撑,此时想必已被危殆兵马夺了船去。

又斗一阵,虽然危殆那边也有一条舫船被火烧着,受创颇重,但澄玺乌蓬大船损失更惨,此时已然只剩六条,许是斗不下去,五只乌蓬大船已在纷纷逃出战场,舫船围猎澄玺之势已成,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位帝裔公子便要成为水中之鬼了!

危殆此时早已坐回舫船二层的案席之中,开始饶有兴致的观看麾下将士围猎澄玺座船,此时,忽有一队兵士抱出一捆火箭,一一分发弩兵手中,随即各自凑在火把上点燃,随即向着澄玺座船瞄来!

蓬木苏见此,顿时大呼不好,正欲催动座船前去阻止之时,却见危殆船上忽然蹿出一个旅校装束的官长,急忙出手那排弩兵拦下,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已被点燃的火箭随即被重新熄灭下去。

蓬木苏望见,不由长出一口大气,随即却又诧异忽生,心道:两伙人马既是情敌,又有杀父之仇,为何危殆那边却又如此仁慈,放着一举摧毁澄玺座船的妙招不使,反而忽然生出这般恻隐之心?

有了这般好奇,蓬木苏便开始细细观瞧起来。

只见那名先前还在指挥战斗的澄阳营尉,正被那名后来冒出的旅校连声训斥,这还不算,最后竟将那名营尉摘盔卸甲,赶回舱中去了。

此番景象,不禁令蓬木苏大呼意外,一番思前顾后之后,蓬木苏似乎已然明白起来。

只见此时战况又变,澄玺座船虽被围攻甚急,两侧船舷更是早已被舫船接上,但只见矛戈长刀交相碰撞,却再也不见血肉横飞景象,两边此时也没了冲劲,不再有人登船近战,反而像是平日校场演练一般,生怕伤到对方的样子,似乎只图好听好看,取悦前来观战的王臣将相!

但此时明明便是你死我活的两军对垒,并非兵阵演练,如此做作又是为了何故?

又斗一阵,但闻一声炮响,随即便有数十条皎月战旗招展的兵舰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但见领头船上早有一员身披铠甲的战将高声呼喝,似乎在劝双方罢斗!

乍闻此言,双方兵士立时往两旁撤开,随即各自支篙荡桨,立时便将三艘大船分了开来,随即兵刃放脱,各自坐倒,真是听话至极!

眨眼间,那队皎月兵舰已然驶近,领头那只舰船更是切入澄玺座船与危殆舫船之间,不待停稳,船头一名将军便已开口说道:“末将皎月内湖水师副将济浪,闻听两队使节不来王都献礼求亲,却只顾在这里厮斗,特来相劝两厢罢斗,切莫伤了和气!”

澄玺闻言,立时从隐身之处转出,拱手道:“将军所言极是,我等只为前来求亲,无奈伪王船队暗中偷袭,这才斗将起来,令人好不忿怒!”

话音刚落,却见对面舫船上,一名峨冠博带的半大老头也从舱中涌出,竟是那位危戮派来的求亲正使危获,待到站上船头,便一指澄玺,高声喝道:“分明便是你信口雌黄,率先发难之人便是尔等,可怜你自诩人帝遗腹子嗣,却作出这般小人行径,令人不齿,敢请将军将这伙人马逐出皎月边境,免得污了贵国庙堂!”

澄玺闻言也怒,骂道:“你们这帮蝁奴走狗好不要脸,害了我家父王不说,此时还要痴心妄想前来求娶皎月公主,岂知澄阳皎月日月姻盟乃是两国王族通婚之举,而那危戮不过是个卑贱蝁奴,岂又有这等资格,真是可笑至极!”

这通骂直指要害,倒也骂得干脆,危获听了,立时气急败坏,正要再次回骂之时,却听济浪已然出言阻止:“两位且先收声,既已来到皎月王都之前,不如随我返回螺狮岛上面见我王,再在王殿之上辩个是非曲直不迟,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澄玺立时答道:“本公子正有此意,敢请将军头前带路,我等这便跟来!”

危获见此,也只得怒冲冲的再瞪澄玺一眼,随即又对济浪拱一拱手,说道:“也罢,烦请头前引路!”

济浪船头躬身,对着两面各施一礼,随即命令座船调头回转王都去了,两支各遭创伤的船队随即左右并行,紧紧跟了上去。

但见皎月兵舰在绿屏水阵之中左转右摆,或又忽然调头反向而行,一路行去,尽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明明前去无路,却又偏偏暗道潜藏,或又一望贯通,看似是条出路,待到近前,却见死路一条。

行不多远,后面两支船队已被折腾得头晕眼花,直想骂娘,待到细细想来,却又不得不暗自赞叹绿屏水阵名不虚传,若是无人引路,绝难从此通行而过。

再行一阵,绕过一排青纱帐般的连绵蒹葭屏障之后,开阔之感顿时迎面扑来,这道水阵终于走完!

这时,众人终于得窥盈朔湖全貌,但见一道秀丽山岭隐约壁立极远之处,似是大湖彼岸所在,山岭如双掌竖立,将半湖碧水环绕掬起,便如捧着一颗硕大的水晶宝石。

此时船下湖水颜色也变,本还带着少许浑浊的淡蓝已然化为碧幽透澈的深蓝,湖水似已渐深,而这也正应了盈朔湖三字的来历。

冬春之交,枯水之时,宛如弧形的绿屏水阵以西的大半湖泊常自变浅,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