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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暗流涌动,敌我分明(二合一)

门房老周抱着个小木凳,靠着大门晒着太阳,缩了缩脖子,有些困倦。

冬天了,穿着的衣服自然厚实,防风,怀里抱着一个青铜镂空走兽绣球纹路的小暖炉,眯着眼睛打盹儿。

他前头的青石地面洒扫地一尘不染,有顽童洒了一把黄橙橙小米,反倒招惹来了一地麻雀儿,叽叽喳喳的,叫人在这暖光里头更有些犯困。

除此之外,行人不多。

毕竟这里在开远门与皇城之间,那可是整个京城最为尊贵的一个地段,距离朱雀门极近,有时候那些官员一路闲谈散步,都能够走到宫墙,停下交谈,抬头就能够看到跃过高高宫墙的寒梅。

能在这一片城区得了个院子的,那都得要是给圣人立下大功劳才成。

只有家世不够,只有品级更是不够。

每年轮到了士子考核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来自天下七十二郡的大家士族的年轻一辈汇聚在这里,投上名帖,想要拜见某位早已致仕的老大人,周府的老门房曾经见到门外街上的人来来去去,有人青云直上,有人落寞离去。

那可都是家世放出去让人咂舌的大家族。

可看着看着也就不奇怪了。

在这一条道路上,就是那些真正的世家子,也要老老实实。

可能遇到的一个寻常老人,就是曾经只在三公之下,叱咤风云的人物,可能见到的某位少年,其祖就是清名誉满天下的文坛大家,老人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的门,见到过的清贵身份已经数不清啦。

可是在这样寸土寸金也不为过的地段里,却有一座占地极为大的院落。

寻常三进三出的院子已经是极为难得,但是那里几乎称得上是一小座别宫,据说是当年圣人年少时候因为战功赫赫而得许建造,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人住进去,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有专人进去洒扫,可是前些时日,竟住进去了人。

老人只是觉得好奇,不晓得是哪一位贵人出席,能有这么大的面子,住进当年圣人还是王侯时候的住处。

若是建造坊的人,自甲等十一库房最靠后的书架上,从上往下数出第三本卷宗展开,可以看得到,正对着皇宫御道而延伸下去,一直到天京城城门的就是整座天京城中,最繁华的大道,是整座天京城的中轴线。

皇宫左右两侧,那座巨大的别院,位置与太子府几乎相对应。

“这儿是当年神武所在的地方。”

离武右手拍了拍旁边粗大的红木圆柱,随口道:

“一开始名义上的府主是现在的皇帝,你爹只是大帅,是后来,朝堂中有人忌惮神武府的战功,各种话,亏得他们有脸说出来,当年还不是皇帝的二皇子将神武府虎符交给你爹,一个人入京城。”

“最后把妻儿留下来,留在京城,加上老皇帝开口,才堵住了某些人的嘴,那个时候他妻儿就住在这里,之后得胜归来,神武府麾下斗将战将有许多,分散开来担心出事,就索性全住在这个院子里了。”

老人低声笑骂一声,道:

“这是过去了多少年了啊。”

“公孙那时候比你现在都要小几岁。”

王安风嗯了一声,安静看着这院落,八百青涛骑现在驻扎在了这里,早在他来天京城之前就住下了,食娘侍女都有,维持着这院子的正常运转,现在在练武场中练武,隔了很远,也能够听到兵器相交发出的铮然碰撞声,以及老卒中气十足的呵斥声。

经历了北疆大半年血战,青涛骑身上最后一丝稚嫩也被打磨干净。

王安风现在没有穿神武府府主的锦绣战袍,还是穿了那一身朴素蓝衫,背着剑匣,抬眸看着天空,远处能看到一座和扶风塔有些相似的巨塔伫立在天京城中,只是没有那种熟悉的风铃声音。

他在想着这几日的事情。

虽然最后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但是倒也谈不上甚么后悔,这件事情只要自己和神武府众人接触,一定瞒不过那些有心人的盘算,有什么招数,来便接下了,只是之后要如何还剑,还需要头痛下。

过几日是太上皇寿辰。

到时候五品以上在京城官员都有资格去觐见。

只是想想,就知道是只逊色于大典的事情,到时候少不得表面上的寒暄客气,王安风心里想着这种可能的情形就觉得不喜,可若要让他对于那些笑脸相迎的人直接冷漠无视,以他生性,却又绝难以做到。

左右都是不喜的事情,索性便打定了注意不去凑这一次热闹。

若要还剑,等到得空入皇宫就行。

反正三师父自他一如天京城之后,就在他耳边时时叫嚣,非得要他夜入皇宫,亲身探一探大内警戒,还说什么,神偷门历任门主亲传,没有一个没有走过皇宫,这代代相传的传统,可不能在他这儿断掉。

心念至此,却又想到,离伯说还剑时候万万不能够小气。

可什么才能够称得上是大气?

离武慢悠悠道:“你闹了那一出,这天京城要变天了。”

王安风嗯了一声。

…………

“确定了?确定没错?”

“不会有错的,爹,这是孩儿的好友亲眼所见,儿子之后也多方问过,不会有错,是他们回来了。”

“那八百神武当时跪倒一地,见着了的人。”

一名白发老翁面色骤然铁青,摇摇晃晃往后面倒去,中年男子神色一变,连忙趋身去搀扶,却被老人一巴掌拍开,白发老翁连声道了几句好,突然将手中乌沉沉龙头拐杖重重一扔,声音自平日温和渐渐转为凄厉,道:

“王天策!灭国破家之恨,二十余年,已二十余年了!”

“老夫几乎以为此生没有办法再报!”

“好好好!好!”

“你几令我家国皆亡,我也要还你个家破人亡,家破人亡!”

声音凄厉,只在屋宇房梁之间回荡,没有外传,也因此越显得刺耳,声如泣血一般,中年男子想到年少时候家国平安盛世繁华,和那率众人冲破封锁入内的白衣青年,面色黯然。

类似的场景不断在天京城许多地方上演。

当年秦灭六国之后,为了能够尽快收复六国土地,曾经分封了一些原本六国世家大族大秦的官爵,换取了当时的支持,这数十年间,那些曾在各国中得享四世三公,荣华富贵的世家老一辈,为了能绵延家族的清贵,不得不入大秦朝堂。

又因为朝堂上各国世家都有,彼此各有冲突。

而若不尽心尽力,那么现在的爵位和地位就会被其余世家轻易取代。

因此这些六国遗贵不得不尽力而为。

此刻他们年轻出生的一辈,已有许多无法再对国破的仇恨感同身受。

唯独曾在原本国家中享受过一人之下尊贵地位的老一辈,虽然碍于家族繁荣入朝为官,心里面仍旧还有一块放不下去的疙瘩,揪地心生疼生疼,当年得知王天策身死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白首衣冠嚎啕大哭。

可现在王天策的子嗣带着北疆而来的泼天大功重新踏入朝堂。

八百悍卒手持龙雀腰刀半跪于地。

一身锦绣白衣战袍,几乎将所有人带回了当年的噩梦。

随之而来的就是因为压抑了许久而越发汹涌的恨意。

说来不过是打不过老子欺负儿子的事情,可恨意堵在心口上,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事情?再说了他们心中未曾没有既然是家国仇恨,哪里还需要和仇敌的孩子讲什么道义?

恨不得并肩子上,生啖其肉。

…………

琅琊王氏,书房。

上一代老家主坐在一张老木椅上,听年轻后背子弟说的事情说的入神,那俊秀的少年说完之后,有些忐忑看着老人,道:“爷爷,咱们要怎么办?”

老人回过神来,笑了笑,道:

“甚么怎么办?”

少年轻声道:“我听其他几位朋友说,神武府是寻仇来的。”

老者笑骂一声听他们放屁,你便这么想给人做马前卒?

少年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也没有,只是觉得,神武府这一次进来,要只是那八百个悍卒,其实不会惹来甚么反弹的,尤其那个名字叫做公孙的将领没有打算接下朝堂的赏赐,其他人是可以忍着的。”

“可是那个府主一来,事情就不大一样了。”

“八百青涛骑过长街,不知多少人给吓着了。”

老人头靠在木椅上,优哉游哉晃了晃,呢喃道:“进来了好啊,进来了,咱们就先不要管他,何况哪里有那个底气来管呢?”

少年看了看陷入回忆的老人,心里面一个问题转来转去,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道:“那位天策上将,真是我们王家的?”

老人看他一眼,笑道:“是,也不是。”

“他只是在琅琊住过一段时间,看过些书,连我们王家的养气心法也没有学过,更没有血脉上的关系,这哪里能够算是我们琅琊王家的子弟?”

“可是他的成就,当时候整个琅琊王家都没有能与其相比的,有时候我也在想,古往今来几千年,是不是也有其他的王天策,因为没有办法学到前人总结的知识泯然众人。”

少年闻言完全不敢接话。

老人自知失言,笑了笑,靠在椅子上,仰望天空,轻声道:

“我这一辈子活了许久,见识过许多许多事情。”

“年轻帝王,剑仙破海,也参与过了很多事情,和许多人交过手,一生精彩,你们这些小辈,可能想都没有办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