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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语

接下来, 季暖想她是错的,因为傅斯朗是真的对她有怒气,说是不满比较准确。

当年她不告而别, 为了躲他切断了和周围所有人的联系,让他生了怨吧。

大家入座后,江肃热情的给傅斯朗介绍, “上次没机会,这次要给你好好介绍一下。”

从靠近门的位置他一个一个说:“她们都是甜森的舍友,薛玉晴、黎蕊、季暖。”

薛玉晴和黎蕊没想到有一天能和学校曾经的风云人物认识,诚惶诚恐地同傅斯朗问好。

傅斯朗淡淡的应下, 简单和她们打过招呼。

季暖没说话, 气氛正热闹,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貌似这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好友聚会。

江肃难得从部队放假回来,话匣子一打开聊得停不下来。

从他们的交谈中, 季暖了解到傅斯朗的现状。

去外交部没多久便去驻日了,最近调回国,就任于翻译司。

听着大家交谈,她低着头安静地吃着东西。

其实关于他的近况,她有了解, 但也不是这么了解。

也仅限于知道他工作所处地。

想到他这么快就从国外调回来, 她变得惴惴不安。

肯定是她多想了,京都这么大。

外交部和大学又不在一个区,不可能会碰到的。

季暖这样安慰自己。

不要杞人忧天。

傅斯朗正和他们说到以前篮球队的趣事, 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对面女人的身上。

她沉默不语, 吃相很乖。

身旁的姚武因为傅斯朗进门前听到几个学妹聊关于单身的话题, 这会好奇的问到:“老傅, 听江肃说你研三谈了个女朋友,这会什么打算?”

四人从大一开始就认识,是经常约球的球友,毕业三年也快奔三了,偶尔会聊些家庭话题,而且几人都迈入了人生新阶段,也想知道傅斯朗的近况如何。

他注意到对面的季暖停了筷,依旧埋着头,没有动,几秒后又夹了一颗西兰花咬了一小口。

似乎餐桌上所有的话题都和她无关。

傅斯朗心底生出一丝不耐。

傅斯朗微漠道:“分了。”

姚武和两个兄弟对望了一眼,识趣不打算深问,奈何蒙成赫少了根筋,以为兄弟们在暗示他接话。

蒙成赫问:“怎么就分了?展开说说?”

江肃和姚武恨不得上去捂他嘴。

一桌子吃的都堵不住他的嘴吗?

说什么说,他们是想知道的人吗!

就算想知道,但问大神情感问题,是嫌收到的冷刀子眼太少了?!

不止是他们,对面的薛玉晴三人也提着一口气,不敢发出声音。

光明正大坐在大神对面听他的感情问题,像是不小心窥见天机一般。

想听,又怕好奇害死猫。

众人处在这种极限拉扯的状态,最后顺其内心,心慌地等着傅斯朗的答话。

傅斯朗勾唇笑笑,漫不经心说:“就是不爱了,没什么好说的。”

一道冷漠的回答。

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分开当然是因为不喜欢,但这句话从傅斯朗嘴里说出,冰冷得刺骨。

季暖心沉没到无边的寒潭,似乎有水没过她胸口,每一次呼吸都是生疼的。

对啊,不爱了,没什么好说的。

都三年过去了,他见过更广阔的世界,当年幼稚可笑的恋爱谁还会放在心上。

就连她都会嘲讽她当初的自不量力。

或许他也是,会后悔曾经和她在一起。

第一次庆幸,幸好没有人知道他们有过这么一段。

黎蕊注意到季暖停下动作,压低声音问:“暖暖,怎么了?”

季暖眼皮烫得她难受,眼睛涩涩的,轻轻摇头,“我没事。”

小姑吐槽过她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所有的表情都不外显,爱端着的习惯是被奶奶教坏了。

季暖此刻却十分感激面对什么事情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压下情绪。

起码能让她在傅斯朗面前保存她那仅存的尊严。

江肃眼看气氛不对,立马转移了话题,跳过这个危险的讨论。

季暖怀里的手机响出声,她翻开发现是泱泱。

大家齐齐看向她,季暖说了声抱歉走向门外,一面接通电话问对方怎么了。

女人轻柔的余音残留在包间里。

门一合上,薛玉晴耐不住性子。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黎蕊,胸有成竹地说:“我就说阿暖有情况。”

黎蕊喝了一口汤,“你别乱说。”

薛玉晴:“我才没有!我对你们的心都是真的,我可以单身到把你们全部送嫁出去。”

尹甜森:“谢谢你伟大的牺牲呢。”

薛玉晴又说:“真的,我保证。”

“我今天中午目送她上了一辆车子,坐的是副驾驶!”

尹甜森不以为意,“或许是暖暖的家里人。”

薛玉晴还想据理力争,随后作罢了。

说得也没毛病,毕竟以前季暖也爱回家住。

她们以为对面阔谈的几个男人不会注意到这边的讨论,坐在中间的傅斯朗却因为这番话眼神一沉。

五分钟后季暖走了进来,为难地对尹甜森说:“甜森我可能要先走了,我朋友有急事找我。”

尹甜森赶紧说:“出了事就快去,我没事的。”

也就是一个小聚会,又不是不能见面,几人毕业后都在京都发展,随时可以聚。

季暖和其他人打过招呼拿过包包便跑了出去,全程连余光都不敢碰到傅斯朗。

出了酒店,她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

再见到傅斯朗,说不烦闷是不可能的。

以前一天远远地碰见他两次,喜悦似要溢出。

而如今一天看到他两次,她只想逃跑。

敛去难以平复的复杂思绪,去到泱泱说的街道派出所接她。

因为她在街上不小心和一个车主起了冲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协调不下来报了警。

泱泱的车被车店拖走维修去了,作为无车一族只能老实地坐在季暖的副驾驶。

才上车,嘴巴就没停下来。

泱泱:“那人我一看就是有毛病啊!我都说我给他钱,我们私了,他说我语气狂傲,非要和我掰扯清楚。”

季暖无奈放缓速度,陈述在警局听到的事实,说:“时女士,确实是你倒车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人家。”

泱泱姓时,单字一个漾。

笔名是取了谐音泱字。

季暖比较习惯叫她泱泱,只有正儿八经说事的时候会叫她名字。

也是为了表示自己严肃的态度。

泱泱为自己辩解:“可我也没想逃脱责任啊。”

季暖:“你不对的地方是因为你语气,我知道你当时很急,说的话并不是那个意思,但凡你不犟,都有回旋的余地。”

泱泱鼓着腮帮子,“知道了!浮阳大大!”

季暖叹气,“吃了没?”

泱泱当然没吃,直接说去市中心请她吃饭,季暖也没拒绝。

出门给她做苦力了,蹭顿饭不过分。

“你今天不是说去参加舍友的聚餐吗?你走了后她会不会不开心啊。”泱泱后知后觉自己给季暖打电话是不是破坏了她难得的聚会。

季暖打了一圈方向盘,车子转弯,她关注着路况说:“不会,我们三天两头见面,不缺这一顿。”

泱泱观察她,温吞说:“看你怎么一副沉重的样子,是不是最近又没休息好。”

身边只有泱泱知道她在写作,也只有泱泱知道她精神时常处于疲惫的状态。

季暖摇头,早已喜欢被疲惫拖累着,淡声说:“碰了一些事情,纠结了一下,想想也过去了,不是多大的事情。”

泱泱猜想季暖大一在京应该经历过什么,不敢深问,打哈哈翻篇:“过去就过去啦!人要往前看!”

说得没错。

傅斯朗都能轻描淡写聊过去了。

她也应该放下往前看了。

用完晚餐,她把泱泱送回公寓,虽然才七点不到,但泱泱极力拒绝约下一场,因为她要回家写文了,不然又要火急火燎赶榜单。

在泱泱下车后,季暖的笑容瞬间褪下,整个人陷入一种低闷的氛围。

这一种死寂让她有一种安全感。

促使她不会多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今晚宿舍没人,季暖歇了回去的心,最后决定去租的房子凑合一晚。

这里早已布置好,住人完全没问题,就等着她把宿舍最后的一批东西搬运过来。

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果酒,打开角落的落地灯,缩在沙发里对着电脑发呆。

新文的大纲只写了一百字不到,毫无头绪。

她登陆微博。

最新的动态是泱泱昨天发的。

是周末和她去艺术馆参观的照片。

没有露脸,有几张有她背影,泱泱习惯性艾特了她,她也就顺手转发了。

前排的留言有眼熟的读者,季暖心情缓和了许多。

她喜欢看读者的评论,有几个很有才,段子和土味情话张口即来。

屋外有频繁的脚步声,她走到猫眼后观察。

几个穿着印着“轻松搬家”LOGO制服的人来来往往。

应该是对面有新户入住。

当初选择租下这间屋子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一层只有三家住户,人少清净,符合季暖想要的住房环境。

前段时间,没少听在外租房的学长学姐吐槽,城中村便宜是便宜,但有一个坏处,一层住三十户,鱼龙混杂,若是碰到一些不好处的邻居,那就倒霉了。

自从听到他们分享的几件租房奇遇,季暖果断选择用钱消灾,绝对不在租房上省钱,因此委屈了自己。

主要是处理这些事情不是她拿手的,和邻居掰扯不清楚说不定要吃闷亏。

对面还在装家具,动静不小,但不至于扰民。

季暖没太在意,洗漱准备睡觉。

因为睡眠质量不好,她睡前的三个小时都不会碰电子产品,大部分时间是看纸质书或者自己捣鼓一些小玩意儿。

她正拿出记账本清算小金库,门被敲响。

她警惕地打开显示屏,门外站着一个男人,怀里揣着一袋吃食。

她点开了对话器,男人靠近对话器说:“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住户,装修还没有结束,不知道方不方便和你借个水。”

显示器外还能看到几名忙上忙下的装修员工,季暖才放心开了门。

门打开,她看了眼男人,带着又好的笑意,很亲切。

女人出现在魏可晋视线里,内心庆祝对面住了美女啊!

一张小脸素净,长得清甜漂亮,身上有种遗世独立的孤傲气质,棉麻家居服外套着一件兔绒的浅粉色长开衫,衣服上茸茸的毛和她这副长相绝配,犹见我怜,生怕声音再大一点吓到了她。

魏可晋感觉女人很熟悉,又觉得是他想多了,这种美女这一辈见一面都是他有福气。

季暖让了一个身子,浅淡说:“我帮你吧。”

魏可晋放下零食,拿起旁边的水桶,抱歉说:“有些重,你带我去吧。”

犹豫一下,季暖让他进门。

好在进门右转就是厨房,魏可晋不敢深入,说在中岛台接水就好。

安全起见,季暖一直站在门边,没有关上门。

魏可晋没有找话,不管女人是不是一个人住,他多余的问话只会给她带去困扰。

接好两桶水,他轻松地提出来,到了家门口和季暖道谢,放好水之后拿过带来的零食往她怀里一放。

“小小心意,以后我就住你对门,多多关照。”魏可晋笑得开心。

房子是一层三户构造,但不是对三角,而是两户对一户,呈现一个长方形。

她住的这边是小户型,有两户,对面的魏可晋是大户型,一户和两户一样大。

季暖收了下来,新来的住户都会送礼物,也不扭捏,说了声谢谢。

魏可晋:“今晚可能会弄得有些晚,希望你不要介意,但是我保证十点前一定结束。”

季暖点头:“没事的。”

此时电梯门打开,魏可晋转头看到来人,笑容放大,“老傅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忙到深夜呢。”

季暖也看了过去。

她放在背后的手收紧,摩擦着衣料子平复混乱的呼吸。

傅斯朗……怎么在这?

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走出电梯的傅斯朗早看到她,淡又浮的眼神飘来,季暖定在原地,有几分木讷。

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

魏可晋就是跨年那晚开车的男人,方才还想着是不是见过。

两人是朋友……傅斯朗是来玩的吗?

“你要早回来个十分钟,我也不用麻烦这位小姐了。”魏可晋勾着他肩膀说。

忽然他发现气氛不对劲,这位好心的小姐变得沉默,而傅斯朗则一直盯着人家看。

“老傅,不好吧。”魏可晋凑近他小声说,“总盯着人家美女看,是不礼貌的。”

魏可晋又问:“难道你们认识?”

傅斯朗从头到尾把季暖的神态举止打量了一遍,才才收回目光,懒洋洋说:“认识。”

魏可晋惊呼:“认识?”

八卦雷达启动。

傅斯朗竟然有认识的女人啦!

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