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加林相送，姜言握着纸袋，抱着箱子一路走走歇歇的来到了停车场。

“姜言，真的是你。”

姜言回头看去，是白衬衣黑长裤的苏清越。“苏大哥。”

“你这是？”他指了下姜言怀里的箱子。

“一个朋友送我了件东西。”放下箱子，姜言一手拎着纸袋，一手打开了后备箱。

苏清越忙将手里的笔记本往车顶上一放，拉开姜言，“我来、我来。嗨，真重，我看你是从西边过来的，一条路这么长，也不说叫个同学帮你一把。”

姜言抿唇笑了下，没说自己一路拒绝了十多位要帮忙的男同学，“你知道我哥现在在哪吗？”

“奚兆晖啊，”苏清越小心的放好箱子，合上后备箱，“我出来买笔记本时，他还在宿舍，这会儿多半去食堂吃饭了。”

“走吧，我带你过去。”

两人边走，边聊着身边的事，姜言隐晦的打听着学校里的安全情况。“我今天才知道，二院我认识的一位医生身边跟随了一位，你们学校介绍过去帮忙女学生。”

“女学生？”苏清越想了下，“你是说李芳吧。”

“你认识？”

“可不，她和杜曼丽都是书画系的插班生。”

“插班生？”姜言原以为两人只是混进来，插在学生中间，隐姓埋名的当个无名氏，保护奚兆晖呢，没想到……就是不知走的是谁的路子？

她脑中立即闪过，霍灵均及曾经被关押在监狱里的几位教授。

“对。书画系的杜教授，说是他介绍过来的插班生，”苏清越压低声音近似耳语道：“谁不知道她们是地下dang啊。”

“啊？”怎么又扯上了地下dang。

“一个跟我们一起进了监狱还受了严刑烤打，一个在攻城之夜专救受伤的亲共师生，你说她们是不是地下dang。”苏清越脸上掩不住的兴奋与崇拜，“我猜她们一定是资深的老dang员，肯定执行了很多任务……”

姜言只想说，你的想法真多。

“杜教授跟你们一起进了监狱吗？”

“没有。”苏清越护着姜言，侧身避开几位打闹的同学，“他那天既没跟着一起参加活动，也没在学校。”

没参加活动还能理解，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责任感、并愿意冒险。“没在学校？”姜言接过迎面袭来的课本，还给对方，继续问道：“为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苏清越扯过接了课本道歉后，转身要走的男同学训了几句。遂口回道：“不知道啊，你打听他干嘛，他可不是地下dang。”

姜言傻笑了下，“这不好奇吗，随便问问。我本以为学校是片祥和的沃土，哪想到还会发生械斗。”

苏清越脸上的笑渐渐收了，伸手拽了片垂柳的叶子攥在手心里揉搓了下丢掉，地上铺就的青砖缝里，隐有抹暗红，若细闻，还能嗅到股血腥味。他回身又看了眼，推搡打闹的同学，从监狱初初出来迎接解放的那段日子，恍惚得好似记忆中一个残缺的梦，政权交替不外如此吧。

“你怎么了？”

“没什么。”苏清越抹了把脸，“我们快走吧，再晚食堂就没饭了。”

姜言……我是专门来吃饭的吗？

奚兆晖吃饭，喜欢坐在食堂靠窗的位置。苏清越领着姜言进入食堂，熟练的穿过人群找到了人。

“奚兆晖，”融入涌动的人群，苏清越的脸色恢复了过来。隔着几张桌子他朝坐在窗边的青年叫道，“看看谁来了。”

“三哥。”

“心儿，你怎么现在来了？”奚兆晖放下筷子，起身让位道：“来这边坐，我去给你打饭，想吃什么？”

他身旁的同学，自觉的往外让了个位。

姜言走近道了声谢，站在让出的位置处，探头去看奚兆晖碗里的饭菜，半碗水煮的小白菜和两个半黑乎乎的窝窝头，及一碗白开水。

目所及处，别的同学亦是如此。姜言似笑非笑的瞟了眼奚兆晖，“食堂里还别的饭菜？”

“我上次来，不还挺好的吗？”虽比不上家里，饭菜还算正常。

苏清越好笑的拍了拍，被妹妹怼得愣神的奚兆晖，解释道：“全校师生统一表决，留够我们在校几天的口粮，余下的全捐给了城墙边的居民了。”捐粮，奚兆晖的几副棚户居民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轻叹一声，姜言把手里的纸袋递给两人，拿起奚兆晖碗里的窝头，咬了一口，僵住了。她想到也许很难吃，却没想到自己会咬不动。

苏清越：“哈哈……硬吧。”

姜言讪讪的取下嘴里的窝头，看了眼上面的牙印，伸手使劲掰了下来，放在嘴里含着，慢慢的用牙去磨。

“给我吧。”奚兆晖抽走姜言手里的窝头，打开纸袋取了个奶油面包递给她，“你吃这个。”

推开奚兆晖递来的手，姜言口里包着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