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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一章 水云间

纪晚苓请出宫往镇国寺为远行的父母祈福,便在阮雪音问出那句话的三日后。

在正苦恼于如何破局的顾星朗着手之前。

是为见宁王?允准那刻他想过,再忖去岁也托长姐问过,彼时纪晚苓答“无意再嫁、要长留祁宫”——却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纪桓卸任远走,足证她留在宫中,并不能力挽狂澜。【1】

“万事,”也便在她出御书房之瞬补充,字斟句酌地,“以你心意为重。规矩有余地,办法可商榷。”

她如今困顿他解不了,却盼有人能解。至于规矩办法,皇妃难嫁亲王,不是皇妃就好办多了——他原没将宁王视作破局抓手,因并不想为功利缘故安排她的人生,但若她自己愿意,他乐得成全。

纪晚苓一顿,回身似笑非笑:“君上多虑了。以臣妾身份,去了镇国寺谁也见不到。”

“你若想见,”顾星朗不确定要不要推这一把,而终出口:“长姐是会去探望的。”

下一日瑜夫人前往镇国寺,便真约了长公主。

以至于又几日淳月带纪宸入宫问安,小家伙在挽澜殿前庭同两个尚不能走路的妹妹玩得不亦乐乎,顾星朗与阮雪音就坐偏殿内等着听后话。

淳月却只认真吃藕粉桂花糕,一块又一块。

“长姐你倒是——”顾星朗干着急。

淳月细咀嚼毕,漱口拭手方作声:“若真有意,君上打算怎么做?”

谁有意?宁王是确切的,钥匙在晚苓手上。

“老七虽不羁,该持重时不含糊,尤其近来在寺中修身静悟,”淳月看一眼顾星朗,“较之从前是话少了。晚苓就更惜字如金,三人漫步赏春景,不过我一人叨叨,口干得回家好一顿牛饮。”

对面两人不知该不该笑。而阮雪音近来已从顾星朗只言片语中摸清了二位亲王处境——宁王当初冒死谏攻伐,是受信王说服,传信者正是拥王;而拥王并不知鸣銮殿火药何来,那日晨间带信王入宫藏身,不过是帮忙兄长。

前者尚能用为国筹谋、只方法不对作解。尤其宁王曾实实在在传信阮雪音,让她提防信王。【2】

后者却仅凭帮忙一项,便足定罪谋逆。

但显然顾星朗没判他谋逆,就像彼时禁军中究竟有多少人起了二心打算见风使舵——查不出,也没必要查,成王败寇,识时务者自会在乾坤定之后重归顺服。

人心本如此,无怨无悔永不相叛的赤诚原是偶然,也讲机缘。

所以沈疾才珍贵。

而相比那些博弈中反复交替的定数变数,更值探寻的是:

第一,火药由谁于何时埋下。埋在鸣銮殿是难避耳目的大工程,怎么想怎么像建造之初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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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除了今上或已殒命白国这一项,挑动禁军内部生二心的,还有什么厉害说辞。

都是阮雪音自己在复盘,尚未及向顾星朗规谏——不知因那句公天下之兆,还是因他开年后明显变强硬的集权手腕,她直觉得,不能再如过去般想说什么说什么。

“辛苦长姐。”顾星朗声起,拉阮雪音收思绪。

淳月轻叹,“君上考虑好了么?是到此为止,让他们寺中参悟为罚为戒,还是要——”

“事过已三月,长姐以为呢?”

淳月点头:“如此甚好。信王已经谋反自裁,总共这么几个兄弟,他们俩——”

并非野心之辈。她没说完,阮雪音听懂。

顾星朗不接话算认同。“相府如今由姐夫当家,从前师母操持的一切都要劳动长姐,加上教养宸儿,会否太辛苦?”

宸儿已是满地跑的年纪,此刻就在庭中疯跑,与一岁时乖巧早若两人。淳月隐约听得稚子笑声,不自觉微笑:“从前府里六口人,竞庭歌在时也不过七口,如今就四口,纪齐过不久还要走,这么点人,辛苦不到哪里去。”

昔日门庭若市的相府因纪桓致仕确见江河下,无怪纪晚苓有怨。“近来朝议,我瞧姐夫倒风采不减,相府这门楣留着,来日必得重续。”

这话像对纪家人而非顾家人说的,因是安慰鼓舞之辞。

淳月一怔,左右确认,低道:“那期间他去向,姐姐问过了。”

断在这里,她等着顾星朗支阮雪音出去。

“外头三个幼儿,臣妾还是出去瞧瞧。”阮雪音不待顾星朗开口已起身,一福,抬脚出门。

偏殿采光来自西侧绵延的窗,阳春午后碎金般泼进来,将顾淳月一双剪水瞳衬得格外斑驳。

她实是像母后的。年纪越长越像,只淑丽端华中还藏机锋,必要时露出来,是少女时候便须掌六宫还要支持朝堂上幼弟天子的经历练就。

此后嫁入相府,历练从未中断。

“他说相国忽然只身离府,他不放心;又恐真有蹊跷给家门惹祸事,不敢告诉我,遂于父亲出门后不久,单骑跟了去。”

只以行动论,很像实话——如果纪桓关于纪平对家族秘事并不知情的说法为真。

“相国是越边境到了韵水城的。他呢?”

“他说没有。抵南境时恰逢君上罹难的流言起,他深恐霁都要生变数,踟蹰间跟丢,终未入白国。”

“却也没有立时回霁都。”

淳月点头:“他说无论流言真假,总归乱军心;又有前一日宁王携兵马谏伐的闹剧,他颇忐忑,便多留了两日观瞻以防南境有变。”

桩桩缘由皆是忠君为国,时间首尾也圆得合理之至,而南境终无变,他无须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