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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傍晚戌时, 大船起航,码头上吹响寮长的号角,像是江河飘扬在空中的呐喊。

婉婉先前在盛京好几年都没出过远门, 印象里这还是头回乘船远行, 是以瞧什么都新鲜。

码头上大小摊贩们的吆喝声新鲜, 窗口望出去星星点点的丰州灯火新鲜,连大船驶出码头, 迎风展开的巨大船帆与江面上层层泛开的浪花儿都教她新鲜。

晚膳用的凌江鱼,顾名思义这鱼是凌江的特产。

陆珏特地从岸上酒楼雇的大厨随行,鱼肉做的鲜美无比,婉婉闻着食指大动, 自己动筷夹了一块儿。

他温声嘱咐她:“慢些, 这鱼刺多,当心扎着嘴。”

婉婉闻言觑着他抿唇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脸红。

她都是个大人了, 可在他眼里总好像还小,她可以不懂事、犯错,也可以肆意的撒娇耍赖引他注目, 好教他费心费力地去看顾着。

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但其实从前没跟夫君在一起时, 婉婉从来都不需要云茵或临月操心她吃喝、穿衣, 她从前照顾老夫人、给陆雯做好吃的糕点,一向都十分懂事、能干。

是他把她养娇气了。

陆珏离开盛京难得不理公事, 又吩咐临月, “去将船上的醉花阴拿来。”

那是南地的酒, 名字起得婉约柔美, 倒在盏中香气更美, 说不出的清甜甘醇, 不似旁的酒那样清冽,反倒有些绵软缠绵的味道。

婉婉皱着鼻尖凑过去轻嗅了嗅,眼巴巴儿地瞧着他自告奋勇,“夫君,独酌多寂寞呀,我陪你饮几杯吧。”

她是一点儿都不长记性,原先大婚之夜明明醉得出尽了笑话,到现在却好似全都翻篇儿了。

陆珏笑看她,“那你要是再醉糊涂了闹笑话怎么办?”

“唔……”

婉婉噎了噎,眼珠子滴溜着看舱门边的临月一眼,凑过来低低地跟他说:“夫君,咱们不都说好既往不咎的嘛,你别当人的面揭我的短儿呀。”

她还挺爱面子,又爱装模作样地妩媚。

从桌子底下把小脚伸过来蹭了蹭他的腿,婉婉凑着夫君耳边偷偷地说:“更何况我醉了也只给夫君你看,随便你怎么罚我都行。”

这举止可太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了。

陆珏支起眼皮袅袅瞥她一眼,小东西把媚眼如丝学得有些四不像,但美人的一颦一笑本就韵味天成,恰而形成了她独一份儿的蛊惑。

那便许她喝吧。

要她半醉不醉,清醒而朦胧地受着罚,教她微红美目沾染上难为的雾气,软嗓娇怯地跟他落泪求饶才最好不过。

陆珏眉尖轻挑,唇边浮出些隐晦无奈的笑意,执起酒壶给婉婉倒了一盏。

晚膳过后,婉婉共饮了三盏酒,脸颊红红的、身子热热的,江面上风潮,陆珏遂吩咐临月备水带她去沐浴了一回。

他也去换了衣裳,而后靠着窗口的软榻看书。

婉婉再出来时,便看见夫君穿着单薄宽松的长衫,领口松松散散地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余光里瞧着她便抬手招了招。

“来。”

船舱里没有旁人,婉婉柔黄色的芙蓉小衣外只套了件薄纱蝉衣,他将手掌落在她平平的小肚子上揉了揉又捏了捏,太平了,捏不出一点儿多余的肉肉。

“方才光顾着喝酒,是不是没吃饱?”

婉婉怕痒的很,摇摇头忍不住想笑,软软偎在他怀里蹭了蹭,忙按住他的手不许动。

“吃饱了呢,就是不显……”

婉婉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小肚子,忽然想起原先看见大嫂子周氏怀孕时,圆圆突起的肚子像是衣裳底下藏了个球。

她认真问他:“夫君,我怎么还没有怀宝宝呢?”

陆珏讶然失笑,捏一捏怀里香甜软糯的小娇娇,“想要孩子了?”

婉婉侧身趴伏着,指尖勾起他披散的长发缠绕在手上把玩,“也不是,只是看人家都有我就眼馋,可仔细想想……又好似并不开心。”

“为什么会不开心?”

陆珏在意她的想法,然而等了半会儿,只看见婉婉蹙着眉提前苦恼道:“夫君的心是一整块儿,有了宝宝以后,我就只能占半块儿了。”

等将来宝宝越多,每个宝宝占一点,那她的宠爱岂不是就会越来越少?

果真是半醉不醉,都开始说浑话了,她方才喝下去的酒,现下大抵都变成了脑子里莫须有的醋。

陆珏忍着笑意,搂着人到近前来亲了又亲,直把人亲得晕晕乎乎,双眼迷离得都快要找不着北,浑身软腻地靠在他身上喘气儿。

他抵住她额头呢喃哄着:“别怕,小糖豆永远在夫君心里最重要,没有人能比得上。”

“嗯……”婉婉哪怕晕乎着也觉心满意足,“那好,那我想要孩子,三个还是四个呢,人多才热闹嘛,等他们大了好给我们捶腿揉肩、逗我们开心。”

她养孩子是为了好玩儿的,想着就忍不住偷笑起来。

“但生孩子会很痛,不怕吗?”

陆珏嗓音温温的,婉婉望着他笑笑,问:“夫君你会陪着我的吧?只要有你陪着我就什么都不怕。”

她并没有那么不知事。

先夫人因难产拖垮了身子,又因生他彻底耗光了气血,这在他心里早已成了解不开的结,婉婉知道强大如夫君也会害怕,更不想教他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酒劲儿作祟,教她变得格外大胆,目光瞧着瞧着便忍不住凑上来亲他。

小手从夫君松散的领口钻进去,肆意妄为地探索,陆珏教了她那么久的“自力更生”,她是个聪慧的小丫头,早就学会了怎么勾动他的欲望。

其实也并不用勾动。

陆珏原本就对她有着巨大的渴望,犹如心底深处一道填不满的沟壑,外表被君子端方的礼数遮盖着,内里实则无论如何都要不够。

他起身抱着她往床榻去,衣裳沿途坠落满地。

姑娘家的腰肢纤细柔软,如落在男人掌心的柳条,盈盈不堪握。

她的眼睛盛满一池春水,望着他脉脉不得语,只有在实在难以承受时才会断断续续地唤他的名字,几近语不成调。

“容深……容深轻……”

船舱里的烛火未灭,火光随着江面波涛摇曳不止,照映出舱壁上两人交融的身影,床边四垂的帐幔伴着浪涛声轻颤了半晚。

小桌上的香炉袅袅飘香,香气沾染上两人灼热的气息,又催生出别样的旖旎情致,萦绕满室。

后来灯火灭了,婉婉跌落进整片黑暗中也浑然未觉,她在他身边已经学会适应目不能视的恐慌,只是更加尽力地迎向了他。

大船渐渐驶出丰州地界,江面上落满星辉月色。

床帐内又过了很久才终于云收雨霁,陆珏每每临到关头上到底还是克制住,没有落在她身体里,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似乎察觉到她的不舍,他俯身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等你再长大一些。”

几不可闻地呢喃,只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但兴许是这样的夜晚太过寂静,婉婉看不见时听觉便格外敏感,她从充盈头脑的愉悦中抽离出来,头一回迷迷糊糊地问他,那是什么?

婉婉摸索着想去碰,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陆珏能看见她的茫然无措,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三两下拿打湿的巾栉清理干净,他把人抱进怀里咬一口她的小耳朵,终于无奈地低低说了句。

婉婉是头回知晓这一遭,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