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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一次受伤

处于忙碌中的人,日子总是非常快。一转眼,张新健在永泰化纤厂工作了一个星期了。这天早上,他照常早早地出门,到江南新村前面的小街上去买早点。今早街上居然冷清清的,连骑车的都没有。小街道两边大部分店都关门,卖早点的几个小店全关门。这怎么了?不想挣钱?今天什么日子呢?张新健只好回来百思不解。

到了厂里,才听到一起工作的工人们谈论,他们今天也没买到早点,据说是今天街上卫生大检查,那些做早点的店,有的店里设施不合格,有的是老板没健康证。因为开这种店的都是外地人,外地人在无锡想办健康证很难,大部分店都没有,所以都关门。

接近中午的时候,派出所来厂里,给自行车上牌。张新健和几个工人趁着工作间隙来到车间办公室,正有几个本地的工人在一起排队。大家把身份证一个一个摆在办公桌上排成一排。张新健这才发现,本地人的身份证塑封的硬皮上还有镭射防伪,在灯光下光芒四射。再看摆在一起的外地人身份证,有几个居然还是手写的卡片,插在一个软踏踏的塑料皮了,一看就灰头土脸,像是假的一般。

落后地区和无锡的巨大差距,表现在各个细微的方面。

张新健已经大概掌握了自己工位的操作方法,只是还比较慢,有时候熟练的老工人看他干活慢,就把他从工作台上叫下来,由他们上去干,这样能抢产量,

每个班都要记产量,而产量和奖金挂钩,一个人慢有可能影响全班的奖金。

张新健总觉得别人帮自己做了事,心里过意不去,就主动去帮他们清扫卫生、拖废丝、送丝车。

任玉英看见了,把张新健叫到班组的小办公室,关上门,屏蔽一下外面巨大嘈杂的机器声,对张新健说:

“如果他们着急于出产量,帮你干活儿,是他们愿意的,你不必反过来主动帮他们做事。首先要尽量赶快熟悉干好自己的。如果帮他们做事,除非是他们找你帮忙。”

张新健答应了出来,觉得纳闷:

“既然都是一个班里的,干嘛要每个人分的那么清?班长的为什么阻止我主动帮别人?是不是心里有点太狭隘了?”

一次,张新健正在推着旁边一排工位的挂满的丝车,送到检验车间去,那两个刚才帮他干活儿的、正坐在纸箱上闲聊的工人,疾步跑过来,态度生硬地把他推到一边,由他俩推着丝车往检验车间送去。

张新健还在不明原委的发愣,这时,车间主任带着生产厂长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走过来,正好看见那两个推车子认真干活的人,和站在那里无事可做的张新健。他们倒也没说什么。

班长任玉英又一次把张新健叫到办公室,对他说:

“干活时候,眼睛要管用,看着点,巡视和检查的过来时,不要让他们看见你闲着。”

然而张新健却真的做不来,常常是自己忙了半天把活儿干好了,刚想歇一会儿坐一坐,巡视的就来了,用手指了指他。工作岗位上是不许坐着的,只许站着或走动检查。

张新健也不知道这些老工人眼光怎么那么机灵,明明总是坐着甚至躺着,可巡视的看见的永远是他们卖力气地忙碌着。

逐渐适应了工作环境,张新健心里踏实了一些。只是咳嗽越来越加重。整天身体不舒服,轻微地咳嗽,有些低烧。他感觉,这车间里空气太混浊,自己的支气管炎的老毛病犯了。他去药店里买了管咳嗽的药,心疼地花了二十元。东北的这种药只要三四块钱。

有时候张新健上晚班,回来谢谢之后,白天带安安去小街上转转。这天走着走着,安安站在那里不动了,蜡烛张新健的手,朝着路边的一个卖玩具的地摊走。地摊就是在地上铺了一块大布,好多种小玩具倒在上面,都是黑的、灰的、白的,没一个漂亮的。可是安安非要买一个他看中大布娃娃。安安睡觉的时候,喜欢搂着一个小布猫,是他刚会抓东西时候,在来安县给他买的,现在安安长高了,玩具猫就显得太小:以前是搂着睡,现在安安睡觉时只是把它抓在手里。张新健一问,布娃娃要二十多元,他舍不得花那么多钱买。对孩子说:

“那个大的太贵了,我们没那么多钱了。要不,你挑一个小点的?”

安安向来是听话,特别是张新健说什么,他也不敢不听。尽管他拉爸爸来这里就是一眼看中了大布娃娃,可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它,选来选去,选了一只灰色的小狗熊。

晚上睡觉前,安安一直在和新买的小狗熊玩儿。躺进被窝里,张新健命令:

“快睡吧,别玩儿了。睡着了爸爸还要上夜班。”

安安却爬出被窝,在床的里边的被子中,把他的原来那个玩具小猫找出来,放到枕头边,来陪他一起睡觉,而把新买的小狗熊扔在床里面去了。

看着安安用小手在玩具猫的头上抚摸着,慢慢睡了,张新健若有所思,有些后悔不给安安买那个布娃娃。

张新健不买也是有原因的。郑红来无锡把家里所有的能带的钱都带来了,有四千多元。按理说也够用一两年的。但是有一天林家全打来电话,说家里要用钱,问张新健是不是能把钱还给他。张新健就把四千给他寄去了。

为此,郑红还和他生气吵了几句。郑红说:

“我们现在出门在外,手里可就剩几百块钱了,想回家,买票钱都没了!再说,林家全也太不够朋友了,一见你离开老家,立刻就让你还钱,明明就是怕你走了不还他钱。他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张新健什么都懂。但是他说:

“我们欠的亲戚朋友的钱本来就是要还的,还给他对的。欠的所有私人的钱,逐步都要还。只有欠村里的贷款最后再说。没有生活费没关系,一个月后就发工资了吗。再说有什么大事,还有弟弟他们在。”

郑红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天,张新健推着挂满丝锭的丝车,往检验车间送。突然,侧面的横路上推出来一辆丝车,马上就要撞上了。张新健知道,撞上就会损伤好几个丝锭,就要降等。他箭步冲到前面,用手去分开两个即撞在一起的丝车。可是重重的丝车惯性太大了,还是撞在了一起,并且把张新健的左手小指尖挤了一下。

张新健只觉得手指突然钻心地痛了一下,又麻木了一会儿,就开始火辣辣地剧痛起来。他痛得用右手捂着左手,在原地来回踱了好几圈,又把受伤的小指放在嘴边吹,还是痛得忍不住,他把小指含在嘴里,用呵出的热气去吹。好半天,剧痛算是能够忍受住了。再看,小指的指甲里面已经变成紫色。小指的手指尖全都红肿起来。

张新健心想自己已经耽误了好半天了,可是自己的活儿还得干完,就用右手一只手吃力地推着丝车,强忍着疼痛,坚持着干下去。

回到家,手指尖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