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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娜要带人到边境去。”

夜幕深沉，繁星如河。

听到消息后，人群中有一瞬的寂静，人们大约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或者，信息量太大。

莉莉安却不以为意地扭头，看向远处。

祭坛在一处山之上，森林泼墨似的大片团积在视线深处，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不仅有透不出光的漆黑，凛冽的阵风刮来，再近的声音都被吹散到仿佛在很远的地方。

只能依稀辨认一些重点。

“意思就是……帝都里只有女王迪温。”

“而且……缇娜会将大部分薇薇安尔塞的法师带出帝都。”

仍有人不太相信——

“他们会为了索特人费那么大的工夫？”

“他们能打破长墙？为什么我根本没有接到消息……”

莉莉安状似无意地扭过头，看向威格，问了句：“到牛头海湾的索特人有多少……”

末了，意有所指：“只有索特人？”

威格定定地看向她：“你对自己的王国不太自信。”

莉莉安勾着唇角，没什么含义地笑了一声。

威格垂眸，抬起手。

青色的光球朝她递来，其中的画面闪烁。

巨狼、赛提人、雷特伯爵……虽然听不清他们的话，可很显然，是雷特伯爵打开了长墙。

莉莉安就这么看着，因为没有表情，亦是情绪莫测。

两人在这些人当中其实没太多存在感，那边激烈的讨论很快将他们晾在一边，这段交谈便落在角落里，没太多人察觉。

等那边的讨论有那么一个小时，终于有了结果，进入尾声时，梅琳才注意到那倚着墙站的少女。

懒散的少女，对这一切表现不出什么兴趣，

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她才抬起头，撞上梅琳的视线：“你们决定好了吗。”

决定好了该用什么方式进攻薇薇安尔塞。

“缇娜的军队明早会从帝都离开，如果情况属实，在她离开之后我们就能行动……”梅琳沉吟，“他们担心太多人进入帝都太贸然，也担心目标太大，被迪温提防，因此想……”

“袭击，或者挟持？”莉莉安扬了扬眉，听出了其中的含义。

梅琳并非否认：“你了解希尔娅。”

这是要让她带路的意思。

“如果成功，那么在森林里行动的人，就能牵制缇娜的力量……不管外来的索特人能到达什么程度，他们的力量都会被削弱。”

莉莉安点了点头。

她说了自己是来协助的，就不会将多余的注意力放在“领导”上。

“威格说那些索特人因你而来。”梅琳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才提起这点。

莉莉安沉默了半晌：“是吧。”

“如果在控制范围内，我们可以等缇娜和入侵者们决出胜负。”

这算是交换条件么。

莉莉安仔细琢磨了一下，没立即发表意见。

等那边的小队长们安静下来，她直起身，揉了揉肩膀，看着是要告别。

身后忽然传来梅林的询问语气：“赛提人和索特人……我听说他们的争斗持续了很久。”

言下之意，是他们为什么会合作。

“这个啊……”

这个问题，莉莉安只思考一会就有答案了。

赛提人和雷特伯爵的目标，都是她。

想到两个彼此争斗的民族会因此而合作，莉莉安莫名觉得自己这个定位……还挺伟大。

可惜——

帝都的人知不知道这点呢。

……

汀恩王国，雷特家族宅邸。

“这些南部的贵族真的能被压下去吗。”阿诺德坐在特批的书房里，捏着一张张送到桌前的文书，瞪着眼睛，“该死的，伯爵大人怎么会和那些野蛮人合作……”

雷特伯爵让他留在帝都，处理“突发状况”，他匆匆赶来，一看到这些东西，顿时没了耐心。

“放心好了，阿诺德大人。”一旁的管家胡子微翘，非常平静，“南方贵族一直支持着伯爵大人……”

“如果被发现了呢！”

管家看他急躁的样子，笑了笑，没说话。

与赛提人的合作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隐情，雷特家族自然一早做好了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不需要他们多在此事上费神。

剩下的，只需要一位关系足够密切的贵族替代雷特伯爵做发话人。

很显然，雷特伯爵选的发话人就是阿诺德。

可就这点耐心与胆量，这位阿诺德伯爵确实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伯爵大人为什么要器重这个毫无天赋又年轻人？

在雷特家族任职了几十年的管家表示十分疑惑。

“那还请过几天的议会上，阿诺德大人好好表现了。”管家也是人精，心里想什么当然不会表现在脸上，看阿诺德一筹莫展的样子，仍保持原来的表情，轻声提醒。

“我要做什么？”阿诺德嘶了一声。

管家刻意地向他说明了一系列繁琐的程序。

雷特家族与众多家族都有联系，但处理起和这些家族的关系是很繁琐复杂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至少，不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可以胜任的。

果不其然，阿诺德没听多久，就放弃了。

还十分干脆地把羽毛笔一丢——

“……”管家顿时觉得，自己留在宅邸，根本不是为了帮助阿诺德处理“必须解决的问题”，而是在带小孩。

“伯爵大人先斩后奏，也需要来自王国的后续支持，”管家吸了口气，尽力道，“而且必须要将赛提人的事情隐瞒下来。”

“瞒下来……那些南方贵族会不会以此要挟？”

管家还是笑：“不会。”

这话他都不想答。

说完，他又开始担心了。

这阿诺德伯爵别弄巧成拙，整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如果卡蕾小姐能稍微配合一些的话……

“卡蕾小姐呢？我想见见她。”

管家晃了晃神，才意识到是阿诺德在说话，他躬身道：“卡蕾小姐最近还有些不舒服……”

“她不是被伯爵大人禁足了吗，我去看看她。”阿诺德却拍了拍手，站起来就往外走。

管家一愣，下意识劝阻：“卡蕾小姐她……”

“怎么，我的未婚妻，我难道还不能去看看她了？”阿诺德在严肃的事情上反应迟钝且找不到调，但在这类事情上却相当敏感。

说着，撇开手，就大步往外走，揪着仆人问卡蕾的住处了。

管家顿感头痛，正要追上去，却见到一个侍卫急匆匆来：“有一份从王室来的消息，需要尽快批复。”

王室来的东西不能怠慢。

管家皱了皱眉，很快恢复了冷静的模样，招来一个仆人，在他耳边道：“带伯爵大人过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管家眯了眯眼睛，压低了声音：“盯着他的动作，要是有什么不对立即阻止他。”

……

卡蕾此刻就在房间里。

没有早年繁忙的课程，也因为被禁足，她一时闲下来。

饶是如此，她坐在窗边，眼前一本书躺在面前快一天了，却也没翻两页。

她最近的精神状态不佳，甚至分不清楚自己回帝都有多久了。每天都在重复一个同样的梦境，一闭上眼只有一场逃不出去的大火。

大火扑面，火势凶猛，她甚至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痛苦和绝望如火炙烤着她，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卡蕾！”

卡蕾一怔，一抬头便迎上一张不怀好意的笑脸。

她太阳穴一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