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阿姨谈过后，仙羽抱着骨灰罐出了医院。她给了李阿姨这个月的工资——李阿姨也明白仙羽不再需要她了，硬是只要了一半的工资，说什么都不愿意收全。

李阿姨并不是专业护工，很多知识她不懂。但是她为人和善，价格也是仙羽能负担的。

啊，下个月的租房也得尽快找新的——不再需要这么大的，找一间独居室就好。

她走到医院门外的一个天桥上，然后不顾旁边流浪汉的眼神蹲下来背对着护栏，翻着通讯录给老家舅舅打电话。

舅舅家不欢迎她和妈妈，但是她想着这种事情还是得告诉舅舅一声，顺便问问家乡的后事怎么办——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些。

“喂，谁啊……”接通电话，可以听出舅舅不耐烦的声音，还有细细的其他人的声音。

仙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舅舅，是我，仙羽。”

“仙羽？你打电话来干嘛？”舅舅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还是像以往一样不耐烦地问。他和所有的亲戚一样，自从小时候，妈妈不顾他们的劝阻与家暴的父亲离婚，然后选择独自拉扯她，他们的来往就少了；而妈妈出车祸后，这种联系直接中断——没有人想着来帮她们一把。

“呼，”仙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试图把心底愤怒的情绪压下去，“舅舅，妈妈去世了。”她的眼泪一滴又一滴掉到天桥的地砖上，在地砖上形成一个个圆。

旁边的流浪汉见怪不怪地看着，得嘞，这个月第32个失去亲人的。

他侧过身不看仙羽了，继续靠在栏杆上，接着他的假寐。

“哦，”像是早有心理准备，那边继续说：“你别太难过了，你妈这样走了，她也轻松你也轻松……不然她继续躺着，还得花多少钱啊……”这话一出，仙羽本来酸涩的心就变得坚硬起来——她为什么要期望着最后一丝的亲情？

“我老家这边帮你看看墓地吧，得花不少钱呢……啊，还有，你上大学前，你妈找我借了两万块钱，我之前看你们辛苦一直没提，记得要还啊……”

“哈哈，我胡了……今天我运气这么好啊哈哈哈……到时候我再跟你说吧……你们把钱拿过来吧！哈哈……”哗啦哗啦的碰撞声，原来舅舅在打麻将。

还没等仙羽回话，那边就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仙羽早已经没有流泪——她紧紧地盯着舅舅的电话号码，想要再打过去跟他理论一番——她捏了捏手臂，深吸一口气。

算了，还是等回出租屋了在跟他谈吧。

她抱着骨灰罐站起身，转头看向天桥下面。天桥下面车来车往，行人不多——她看了很久很久，其实她只是在放空大脑而已。

一旁的流浪汉警惕地看着她——这个天桥可是整个市区没有被人跳过的天桥了，难道今天就要破纪录了？

“我！要！赚！钱！我特么为什么这么穷！”——这是仙羽最最真实的愿望，俗气而常见——失去妈妈让她更加意识到，钱的重要性。

生活还得继续，妈妈在那么难的时候都能坚持，自己也必须坚持。

她越挫越勇，完全不想输给这可笑的命运。

流浪汉没想到小姑娘忽然头朝天来了这么一嗓子，吓得他赶紧抱紧了自己的招财碗。万一这小姑娘见财起意要抢他的钱怎么办？今天劳动收获不错，里面还有一张毛爷爷呢。

仙羽这头气势磅礴地喊完这两句话，转过头后当时就脸红了——她怎么就忘记了旁边还有位流浪大侠在呢？一看人家护着宝贝小碗的架势，就知道是被自己吓到了。

正当她挠挠头，眼带歉意得准备向人家道歉的时候，一个略带机械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想要成为亿万富翁吗？想要打脸看不起你的人吗？想要成为意识星际下一个明星吗？

【来吧，跟我签订契约，成为……】

“魔法少女？”仙羽下意识地接到，这种忽悠的方式实在是有些熟悉。

【咳咳，不是，是意识主播哦。】那声音马上澄清道。

仙羽：？？？

仙羽左右看了看，发现天桥上除了那流浪大侠和他的家当，就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想着可能是自己最近太累了，脑袋里面出现了幻听。

她摇摇头不去理会那声音了，只是含着难为情的笑容，朝那流浪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歉意——而流浪汉一脸鄙视地看着她，直到她下了天桥才放心地将碗又放回了原地。

下了天桥后，她径直往公交车站点走去，先回出租屋再说吧。

而那声音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疲劳，没有再次出现。

从医院到出租屋的距离倒是很近，坐公交也只需要10分钟左右，这也是仙羽她为了照顾妈妈考虑到的。

仙羽拿出钥匙开了门，一进去就踢掉脚上的爆款办公室高跟鞋，直接赤脚走到最里面的房间，将骨灰罐放好，她扑通一下子直愣愣栽倒在凉席上。

夏季午后的阳光还是非常的毒辣，嚣张地晒在她身上。

没一会儿仙羽的背上，脸上，头皮上就出了一层汗，而她像是不怕热似的，动也不动。

她不是身体累，是莫名的心累——两年来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照顾妈妈，现在她连这个目的都没有了。

“啊，”她烦躁地踢着床沿，“好想赚钱啊，赚很多很多的钱。”——这样自己才能忙起来不去想东想西。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那个略带机械的声音就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想要成为亿万富翁吗？来吧，跟我签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