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芳景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也有说错的地方。

连忙解释，“小姐，我说错了。”

清光已经能够以平常心对待关乎自己的评价了，这次听到李芳景对自己的初始印象，不免又联想到前世，在普救寺里，李芳景满腔恨意，控诉自己的罪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是有难以言说的痛苦。

今日，李芳景面容平静，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对清光还是蛮有撼动力。

原来，很多事情可以改变，顺手做了一点点善事，就可以有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前世，她不懂，今生，应该还能来得及。

清光没有生气，而是以平常的微笑看向李芳景，轻轻道：“你不用怕，我不生气……其实，我很感谢你……多亏有了你，我才能……逢凶化吉……”

李芳景显然听不懂清光的意思，但不好意思不回应，只得诺诺的点头。

清光颇有感慨，道：“富贵人家里的臭丫头？——是啊，我确实是臭丫头，有时候还是害人精。但我要改了，我不当臭丫头了，也不要害人了。”又对李芳景道：“以后，你也不要认为我是个臭丫头了，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李芳景道：“我死也不会认为小姐是坏人——小姐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清光听了，觉得有些刺心，心口隐隐作痛，她自认为当不起这个赞誉，“不不不，我可不是世上最好的人。”

第一次，清光鼓起勇气，试探性的问李芳景，“你恨我吗？讨厌我吗？”看看李芳景还记不记的前世的事？

李芳景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懂的小姐为何问这个问题，但还是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回答，“我不恨小姐……我——我从内心里感激小姐，若不是小姐出手相救，只怕我爹爹他……小姐的大恩大德，我还没有报答，我怎么会恨小姐？”

这虔诚的小模样，急得发红的双眼，清光都看在眼里。

如此看来，这小家伙，目前还没长大的杀手李芳景，对她只有感激之情。

这就好。

放心了。

清光舒了一口气，渐渐露出放心的笑容。

桂魄可算找到插话的空了，略带些兴奋，向李芳景说道：“我们小姐那可是个顶好的人——不过，以前嘛，有些严厉，不喜欢笑，老是板着脸，但现在小姐变得可好了，一点架子都没有。我一开始以为小姐被人换了魂，但想想，怎么可能？小姐一直都很好，只是我没有发现罢了。”

李芳景道：“以前，我以为所有的贵人们都长着一副铁石心肠，从不会低头看我们这样低贱的人一样，不会管我们的生死，我们死了，烂了，招来蛆虫，他们也不会在意，还会说好臭，赶快丢在一边去……每当我在街上，遇到稍微体面的人，他们就很不可一世的看着我，打我，骂我，我不能还手，只能在心里恨他们——”

“我便以为，所有的贵人都是这样。那些小姐们，更是如此。可我遇到了小姐你，我才知道，不是所有的贵人都是那么讨厌——小姐你……”

“我什么？”

“小姐什么？”

清光与桂魄同时发问，意识到声音交织在一起，两人又十分默契的望着彼此，头差些碰到了一起。

“小姐你很好，很好。”李芳景低头道，脸上木然，嘴角却微微上翘，似乎在浅淡的笑。

“嗯。”清光重重的答应了一声。

虽然受了惩罚，大半夜还要跪在落秋亭前，可这三人都没有表现出难过，相反地，脸上都是较为恬淡的表情。

尤其是清光，似乎越跪越精神。

是因为李芳景的一席话。

她是真的高兴，李芳景可以这般看她，内心也在不断的懊悔，若是前世好生对待人家，兴许能活得长些，继续跟郭家人斗，看看鹿死谁手。

前世她那么死在普救寺，真不甘心。

丈夫没了，家没了，财产也没了，命也没了。

一无所有。

都是罪孽深重的结果。

但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蓦地，心又疼了起来，揪心的疼。

桂魄看到小姐眉头紧皱，也不说话了，以为小姐累了，偷偷趴在清光耳边道：“小姐，咱们先起来吧，反正没人看着。”

话刚出口，就有声音从远处传来，清晰响亮，“有谁敢偷懒，跪到明晚！”

桂魄身子一凛，继续跪好，不敢动弹。

三人继续在风中跪着。

却不想就这么跪着。

李芳景也不知道自己面对四小姐清光，为何有说不完的话，他又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