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不服，道：“娘，跟着你怎么吃不上饭了？爹爹虽然没给咱们多少东西，可是也照顾了咱们，给了咱们房子，还有地，还有佃户，我从楚国也买了种子来，种下去，就会有收成……虽然还得有几个月，可咱们可以挣其他的钱啊，我可以上街去卖油，或是去卖几件首饰，我也可以学织布，我什么都会干……只是学得慢些，但我不愿意回到那种地方去，娘，你知道我在那里过的有多辛苦吗？之前我想多了，我不想失去富贵的生活，我拼了命削减了脑袋也想在那里有一席之地，我不认娘，看着娘装作不认识，也讨厌刚出生的弟弟……但是我一想下来，我这样做不是要遭天打雷轰的吗？我不认亲娘亲弟弟，去做一个阿谀奉承的人，说着违心的话，可能会得到一时的快乐，但绝不会得到终身的欢愉，我很有可能会做错事，会因此而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死了……”

“现在苦一点有什么不好？这倒是能让我知道人活着有多难，有时候光是为一粒米就能发愁很久，以前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厨房里的谁做饭好吃，谁做饭不好吃……以前我总是认为这世上还有什么难事，我活着嘛，做个好女儿嫁个好丈夫，多好，可过程太难了，我与大哥他们虽然是同父，但终究会有隔阂……娘，您看见了吧，他们亲兄弟尚且闹得不好看，我在那里会得到什么？要想得到我想要的，就必须要犯错，要依附于某个人，要付出代价，才能得到想要的，娘阿娘，那时候，您可能就不认识您女儿了，因为您的女儿会变得相当狰狞可怕。”

“母亲，我知道您的心，也体谅您的心，您想要我在那里，让他们给我找个好婆家，以后我有了靠，您也可以放心，以后我可能还有能力帮助弟弟，可是娘啊，这样想未免天真了些——我要挤到一个好人家里去做正妻，可以说要过五关斩六将，过去之后他们会怎么看我？我还是要继续犯错，说了谎做了错事，要继续说下去错下去，没得选择，那样我的丈夫会讨厌我，婆家会讨厌我，我真的要跌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样不是我想要的——”清光长舒一口气，前世的场景偏偏浮现，她又恨又怨。

清光继续道：“我不要那样活，我会发疯，会生不如死，或许会真的死了，您再也见不到我了……现在我出来了，无异于逃离了一个深渊，一个可怕的地方，离开了那个地方，我可以做些事情了，我们还有地，还有人，就饿不死，弟弟还小，可马上也要到了上学的年纪，要好好培养他……我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可我在那里，能做的事情却不多。”

秦佳玉叹气道：“外面纵然有千般好，可是没有钱就是一点都不好，宋府里纵然和地狱一样可怕，可是能让你衣食无忧就是一切都好，更何况那里是你的家，你应该回家才对。你爹爹也绝对不想让你流落在外。”

清光突然伤感，梗着声音，道：“那里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家了，爹爹走了，娘你也出来了，弟弟也要在外面长大，那里面就我一个人是我外人，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哪里是我的家啊？现在我只有娘，还有弟弟了，你们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家，其他的地方都不是。爹爹若是在天有灵会明白我的痛苦，会理解我的心，何况他有可能不知道。人都说阴间与阳间一样，人死去如活着一般在那边居住，可我想着阴阳总是不一样的，爹爹他可能看不到我们这边，正如我们看不到他那边。”

秦佳玉擦掉眼泪，默默起身，点亮了仅有的一盏灯，还不敢挑的很亮，将灯交给女儿清光，自己则在简陋的床下面拖出来一个小箱子。

这个小箱子上面有些灰尘了，是这几个月新沾上的。

这是秦佳玉当年入宋家门的时候带来的，算是自己的东西。这次离开宋家，她没有多带东西，只是简单收拾了自己当年带去的东西还放在这小箱子内，其余的首饰都留在了宋家，还有就是带了几床被褥，她不愿意宋家人说她是贪心的人，卷了东西就跑。

清光疑问的看着母亲秦佳玉打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副画，那画明显是精心卷好的，还放在画囊里。

只见母亲秦佳玉轻轻展开画，又招呼女儿近些，母女两人共同看着这幅画。

清光看到这幅画上画了一位先生模样的人，正在教授几位蒙童，几位蒙童有的嬉皮笑脸，有的面有不快，有的勤奋好学，先生则眯着眼暗暗观察这一切，